01
童牧朝學校大門瞅了一眼。
學校的那份氣派,在飄舞的雪花中,還是依稀可見。
他說:“這所學校很牛,我有位朋友想把孩子弄進去,結果找了一堆關系花了不少錢,最終還是沒能塞進去。”
蘭蘭在心裏冷笑。你們這些有錢人,總以爲金錢是萬能的,能一手遮天,終于也有你們買不到的東西。
但想歸想,蘭蘭面子上還是保留幾分客氣。
“這所學校競争力确實大,不是那麽好考。”她說得很委婉。
童牧望着蘭蘭笑:“所以你能應聘進來,也是相當的厲害。”
蘭蘭知道這話有拍馬屁的成分,便淡淡地說:“厲害啥?一個小小的初中老師而已。”
話是這麽說,其實蘭蘭的内心還是有些自豪。
哪怕都是初中老師,名校的初中老師和普通中學的初中老師,還是有着天壤之别。
這種區别,可能在工資上體現不出來,但江湖地位,一目了然。
蘭蘭發現,自從自己應聘上這所學校,與人交往,别人知道她的工作單位後,都會對她流露出一種尊重和恭維。
02
雪越下越大。
童牧瞅了一眼飛舞的雪花,對蘭蘭說:“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裏?”
“不用。”蘭蘭毫不猶豫地拒絕。
“跟我還客氣?以前我又不是沒送過你。”童牧目光炯炯地望着蘭蘭。
蘭蘭臉色一沉:“以前的事,請你不要再提起,我倆的生活以後盡量不要有什麽交集……”
未等蘭蘭說完,童牧笑着打斷她:“好的前任應該跟死了一樣,這個我懂,今晚下雪,就當我詐屍一次,你就别拒絕了,送你回家也就一腳油的事。”
蘭蘭的表情緩和下來,但語氣還是很堅定:“詐屍也不行。”
說罷,她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望着蘭蘭在雪中逐漸遠去的背影,童牧怅然若失。
他趴在方向盤上想,當年要是和蘭蘭結婚,如今他倆的孩子也應該有四歲了吧。
03
地鐵站裏。
蘭蘭站在擁擠的地鐵車廂内,回想起曾經與童牧的種種,尤其是最後,兩人以那種結局收場,她也是有責任的。
那時的她,心還比較浮躁,被金錢所迷惑,隐隐希望通過婚姻走捷徑。
但童牧的拒絕,還有童母與她談條件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态,猶如一記耳光打在她臉上,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什麽真正的捷徑可走。
靠人不如靠己,面子好看不如裏子痛快。
蘭蘭還清醒地認識到,以她的條件,找韓沐風已是高攀。但韓沐風與童牧有着本質上的區别,童牧知道自己的條件優越,而且對女人有所防範,很難付出全部真心。
但韓沐風不同,他富而不自知,猶如那些天生長得美的人一樣,可能是得到太容易,從來不将自己的美放在心上。
這樣的韓沐風,純良簡單,對愛不設防。
想起韓沐風,蘭蘭的心裏不禁湧起一股甜蜜,甜蜜過後,又被一縷淡淡的失落所取代。
今晚下雪,怎麽沒見他發微信來噓寒問暖?若是往常,他定會開車來學校接她的呀。
想到這裏,蘭蘭的心裏一哆嗦。
難道……難道韓沐風早已在校門口等她?她和童牧在車裏聊天的一幕,他都看在眼裏?
蘭蘭隻感覺手腳冰涼。這可如何是好?
本來因爲曾經流産的事,韓沐風的心裏已經種有一根刺,這次又被他碰到,誤會隻怕越來越深。
04
地鐵到站。
蘭蘭擠出地鐵。
她忐忑不安地往地鐵口走去,想着今晚怎麽跟韓沐風解釋。
韓沐風誤會她,她不怕。她最怕的,是韓沐風再次受到傷害。
蘭蘭剛出地鐵口,耳邊便響起韓沐風驚喜的聲音。
“蘭蘭。”
蘭蘭連忙循聲望去,隻見韓沐風撐着傘,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
蘭蘭開心地鑽進傘底下:“你來接我,怎麽不提前給我發微信,萬一錯過了怎麽辦?”
“我的手機落公司了,咱們不會錯過的,我知道你一定會從這個地鐵口出來。”韓沐風笑着将手裏的購物袋提起來,“我給你帶了圍巾和手套,今晚很冷,你快戴上。”
蘭蘭伸手摸了摸韓沐風的臉,驚呼起來:“怎麽這麽冰涼,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韓沐風的臉被凍得通紅。
“沒有,就一會兒……因爲這是風口,你快把手套戴上,冷。”韓沐風催促道。
蘭蘭心疼地說:“傻瓜,站在這麽冷的風口等,多冷呀,以後千萬别這麽幹了。”
05
韓沐風摟着蘭蘭,兩人往逸和園的方向走去。
韓沐風說:“明天你開我的車吧,我坐地鐵去上班。”
原本計劃是韓沐風和蘭蘭結婚後,韓父韓母出錢給蘭蘭買輛車,現在婚事攪成這樣,買車的事,自然也泡湯了。
蘭蘭笑着說:“我車技不好,下雪天,我哪敢開車,我還是坐地鐵吧。”
“那我倆早點起來,我先送你去上班。”
蘭蘭心裏一暖。
她甜蜜地依偎在韓沐風的懷裏:“不用那麽嬌氣,沒認識你之前,不管是下多大的雨,還是下多大的雪,我照樣在外面做家教的,我壓根就沒把這些當回事。”
韓沐風摟着蘭蘭的胳膊更用力了。
“以後任何雨天雪天,我都不會讓你獨自一人面對了。”
蘭蘭踮起腳尖,飛快地在韓沐風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韓沐風笑,也低頭親蘭蘭。
他在蘭蘭的耳邊輕聲說:“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
兩人抱成一團,發出一串細碎的笑聲。
06
深夜十一點多,王遙開門進屋。
聽到門響,坐在沙發上的谷蕾身體一顫。她在等王遙下班。谷蕾已經将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那套洗得發黃的家居服,終于被她脫下。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小香風針織衫,下身配着一條格子休閑長裙。
眉毛也被精心修剪,嘴唇塗有淡淡的口紅,兩頰的暗斑還特意用粉底處理了一下。
她整個人看起來,确實比平常要精神許多,但渾身散發着深深的悲傷。
谷蕾從沙發上站起來,笑容滿面地朝王遙走去。
“累了吧?今晚下班怎麽這麽晚?晚飯我已經留好,我去給你熱一下。”谷蕾從王遙的手裏接過他脫下的羽絨服,挂在玄關的衣櫃裏。
“我不餓,一點都不想吃。”王遙換上拖鞋,往客廳走去。
望着王遙的背影,谷蕾的心一陣鈍痛。
王遙從進屋的那刻起,他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谷蕾發現自己真是太過遲鈍,以爲老夫老妻這種生活狀态很正常。
其實哪裏正常,分明是漠視,隻是因爲自己太過遲鈍,沒有往那方面想而已。
谷蕾突然明白過來,前段時間,芃芃對她說“媽媽你出去工作吧”,不是在嫌棄她沒工作,而是在暗示她家庭正在發生變故。
07
谷蕾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她走進廚房,将操作台上爲王遙精心準備的飯菜,放進冰箱。
谷蕾做完這些,便去衛生間洗漱。洗漱完,正準備去主卧睡覺,被王遙叫住。
“你來書房一下,我有事要和你商量。”王遙的目光遊離,神情很不自然。
谷蕾的心頓時沉到谷底。她穩了穩自己的情緒,走進書房,坐在那張沙發上。
王遙坐回書桌前。他低着頭,盯着桌面半天:“谷蕾,我們離婚吧。”
“爲什麽?”谷蕾的身體直顫抖。
王遙冷冷地說:“因爲這個家我已經感受不到愛,感受不到溫暖,與你也沒有什麽共同語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