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短暫的驚慌過後,徐珊很快冷靜下來。
說不定那人還在屋裏,怎麽辦?
徐珊盯着鏡子,連忙觀察自己的身後。
什麽都沒有。
倒是鏡中的那個自己,瞪着驚恐的眼睛,反而讓徐珊感到更害怕。
徐珊立刻放下手中的卸妝水,輕快地奔向沙發,抓起手機又迅速折了回來。啪的一聲,她将自己反鎖在衛生間裏。
她兩腿發軟地坐在馬桶上,開始給物業打電話。
無人接聽。
這個口口聲聲号稱自己24小時值班的物業,關鍵時刻,竟然連個人影都找不着。
徐珊連忙給蓮蓮發去微信:“我屋裏好像有人。”
本以爲蓮蓮已經睡着,沒想到她秒回:“别害怕,我馬上找小區保安,你現在怎樣?”
“反鎖在衛生間。”發出去後,徐珊又補充了一句:“暫時沒啥危險。”
“好,你待在那兒别動,我馬上給你電話,你接通,咱倆一直保持通話狀态。”
蓮蓮的話,讓徐珊心中的恐懼頓時少了一半。
徐珊坐在馬桶上,她聽到蓮蓮飛快地出門、進電梯、下樓、在小區裏喊巡邏的保安……
徐珊也豎起耳朵在聽衛生間外的動靜。
屋内寂靜得可怕,像是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徐珊在心裏祈禱保安能快快來,不然歹徒破門而入,那就糟啦,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抵抗得了幾下。
衛生間裏,唯一能作爲武器的,隻有一個小巧的吹風機。
02
門鈴聲終于響起。
徐珊連忙起身,沖出去開門。
蓮蓮找來三個保安,其中的保安小聞,徐珊認識。
徐珊帶着哭腔說:“小聞,你們快幫我檢查一下屋子,我感覺屋裏有人。”
“好。”
剛才蓮蓮已經将情況說了一下,小聞也知道了個大概。
小聞對他左手邊的保安說:“小王,我和孫哥檢查屋子,你保護好這兩位美女。”
等小聞和孫哥去檢查屋子時,徐珊緊張地拽着蓮蓮的胳膊,搞得蓮蓮也精神緊張起來。
爲了緩和氣氛,蓮蓮問保安小王:“咱們小區治安還可以吧?”
“還可以,不過也有入室偷東西的。”小王愣頭愣腦地說。
徐珊一驚,忙問:“怎麽進去的,後來被抓了沒?”
“好像還沒找着,正等着破案。”
“完了,不會是跑到我家來偷東西吧?”徐珊驚呼。
面對徐珊的一驚一乍,小聞和孫哥兩人很淡定,他倆在房間裏細細翻看了一遍,連床底、衣櫥都沒放過。
可什麽都沒找到。
03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小聞問徐珊:“會不會是你記錯了?有時忙起來,刷完牙,将牙刷順手一放,很可能是牙刷頭朝下的。”
蓮蓮也說:“是呀,徐珊姐,我忙起來就經常忘事,有一次手裏拿着眼鏡,結果自己滿屋子找眼鏡看書。”
徐珊想了想,問小聞:“你們可以回去查一下攝像頭嗎?走廊上的攝像頭,應該能看清楚到底有沒有人進我家來。”
“……走廊的攝像頭是壞的。”小聞面露難色。
“啥?”徐珊不滿地說,“既然知道是壞的,你們物業怎麽不換?每年物業費可沒少交,連攝像頭壞了都不能及時換新的,這怎麽保障我們這些業主的安全?”
孫哥連忙賠着笑說:“姐,你别生氣,這事我們會及時反映。”
小聞他們走後。
蓮蓮對徐珊說:“你還是害怕的話,我今晚過來陪你吧。”
徐珊感激地望着蓮蓮:“不用了,明天一大早你還要上班呢,今晚多虧你,不然我吓死了。”
蓮蓮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今晚我剛好在追劇,收到你的信息,也是着實吓了一大跳,以爲進賊了。”
04
蓮蓮回去後。
徐珊繼續站在盥洗池前卸妝。
卸完妝,她嘗試着放了幾次牙刷,但還是覺得倒插牙刷對她而言,挺不可思議的。
徐珊心想,防盜門已換成密碼鎖,密碼張巍一家都不知道,再說自從前公公婆婆與她爸媽打了一架後,已經半年都沒來往了。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們要來,也不會這麽鬼鬼祟祟地來,更不會動她的牙刷。
要是擱以前,如果住一起,前婆婆因生她的氣,拿着她的牙刷洗刷鏡子,她信,這種事情前婆婆做得出。
但現在都離婚了,悄沒悄聲地潛進來,張巍一家還不至于。
那牙刷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徐珊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第六感覺,總覺得一定有人來過這屋子。
因爲這個疑團,徐珊一晚都沒睡好。
迷迷糊糊中,她像是又回到懷孕那時。因爲發現張巍有外遇,與他大吵,然後兩人打起來。
張巍一點都不顧忌她挺着大肚子,先是掐她脖子,随後又拿起菜刀。她吓得拼命地往外跑,眼看被抓住……
她驚醒了。
徐珊的身體,在被窩裏顫抖。
她将臉埋在自己的臂彎,心如刀割。
過去這麽久,她的内心深處,依然被這恐怖的一幕纏繞。
這段記憶,就像一條冬眠的蛇,隻要醒來,就會咬她一口。
她從未向任何人說起過,那晚她拼命朝電梯口跑去,是因爲張巍家暴她,但不是普通的家暴。他情緒激動地朝她舉起菜刀,隻不過最終落在她身上的,是刀背。
她原以爲美貌能換來一生的安逸,最終卻活成一個笑話。
皎潔的月光,從窗簾縫裏飄進來。
徐珊凝望着那縷光,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她心想,如果說好的婚姻是女人的一次脫胎換骨,那好的離婚,也絕對是女人的一次死裏逃生。
對于上一段婚姻,她真的沒有一絲留戀了。
05
徐珊是在公司樓下接到張巍電話的。
電話一接通,張巍就問:“剛才物業給我電話,說你昨晚懷疑有人在屋子裏,怎麽一回事?”
物業登記的名字是張巍,所以将反饋電話打到他那邊。
徐珊說:“就是我回家時,發現我牙刷竟然倒插着。”
張巍也是一愣,半天他才說:“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你都換成密碼鎖了……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一定不會是我爸媽。”
徐珊打斷張巍:“我沒那麽想,雖然你們一家挺煩人的,但還不至于這樣。”
“那就好。”張巍停頓了一會兒,說:“其實這半年我爸媽挺想海棠的,可不敢跟你爸媽視頻。”
徐珊沒好氣地說:“沒事别去惹我爸媽……想海棠,我等會兒發幾段視頻給你。”
“謝謝。”張巍語氣突然低落起來,“每次看到海棠那麽可愛,再看看嘟嘟的樣子,我爸媽都要唉聲歎氣好幾天。”
“嘟嘟現在怎麽樣了?”徐珊感情複雜地問。
“自閉症的現象已經很明顯,都一歲了,還不會說話,連簡單的爸爸媽媽都不會。”
“他媽回來了?”徐珊問。
“沒呢,徹底消失了。”
徐珊嘲諷地說:“可見你們也不是真愛呀。”
“你就不要再嘲笑我了,有時看着嘟嘟,我就會想,這是不是報應?如果不是報應,爲啥會生出一個這樣的孩子?我家世世代代基因都好,沒出過弱智的。”
“徐珊你知道嗎?我們一家現在特别絕望。”張巍似乎忘了自己曾經對徐珊做過的事,依然絮絮叨叨地說:“嘟嘟一點都不愛跟别人交流,他喜歡馬桶蓋,每天都要去馬桶旁邊玩,每次去上廁所,看着他的樣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這邊有點事,先不跟你說了,物業再和你聯系,你讓他們直接打我電話。”徐珊不想聽張巍叨叨,覺得很煩。
這些破事,難道還要從她身上尋求安慰?讓她做他的樹洞?
滾。
她能做到不去恨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你一個人住害怕的話,買幾個攝像頭安上吧。”在徐珊要挂掉電話的前一刻,張巍叮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