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舒父下班回來。
剛進玄關,見舒母笑着迎過來,便問:“琬琬在幹啥?”
舒母沒好氣地說:“被我罵了,在自己屋裏看書呢,整天往外跑,哪有點考研的樣子。”
舒父脫下羽絨服,一臉神秘地笑。“罵她幹啥?她今天幹正事去了,你絕對想不到。”
舒母笑,半信半疑地問:“她能幹啥正事?”
“真的,剛才老張給我電話,說咱們家琬琬和妙兮,今天上午跑到小許辦公室鬧去了,小許你還記得吧?就是老張外面的那個女人。”
“啊?”舒母驚叫起來,“妙兮回國啦?什麽時候的事情?琬琬這嘴巴,咋就沒個把門的,這多大的人啦,做事還這麽楞,老張沒有生氣吧?”
“生啥氣?兩個孩子都是他看着長大的,他自己做事不地道,羞愧都來不及呢。他跟我說,說是小許跟他講,這兩個小姑娘厲害着呢,不知道她倆從哪裏搞到的資料,把小許的背景調查個底朝天,經濟狀态也摸得門兒清,現在就死咬着要老張離婚,淨身出戶。”
舒母一愣。“陸安知道這事嗎?萬一她不願意離婚呢?”
“聽老張的口氣,陸安應該不知道。”舒父哭笑不得地說:“所以到底是孩子嘛,再虛張聲勢,考慮問題也不會那麽周全,不過我一直懷疑這事,陸安那麽精明的一人,真的就一點都不知道?”
02
舒父和舒母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舒母仔細想了想,說:“不過以我對陸安的了解,即便她知道了這事,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婚,妙兮了解她媽,估計也有一定的把握,不然她不會有這麽大的底氣來跟她爸談條件。”
“應該就是這麽一回事。”舒父點點頭,“老張現在頭疼得很,如今市場不景氣,競争壓力又大,在這節骨眼上,妙兮要他将投在博遠的錢撤資,讓他很難弄,他找我訴苦,說現在後悔死了。”
舒母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鄙夷。“後悔有啥用?拿出實際行動來。”
過後,舒母又問:“你說老張願意淨身出戶嗎?”
舒父凝視着電視牆,想了一會兒,說:“應該不願意,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能折騰幾年?現在的年輕人很厲害的,人才輩出,眼看着就要把我們這群老家夥拍在沙灘上了,哪裏還有心氣兒重新再來一次。”
舒母笑着說:“也是,不說别的年輕人,就說琬琬和妙兮,這麽一聽,也不簡單呢。”
舒父舒母正說着,舒琬端着一杯白開水,笑嘻嘻地走過來。
“你倆又在背後嘀咕我。”
舒母瞪了舒琬一眼。“嘀咕你今天幹的好事,張叔叔都把電話打到你爸爸那裏了,說你爸爸教子無方,讓他好好管教你。”
“切。”舒琬翻了個白眼,“他媽才教子無方呢,他背着自己老婆孩子在外面搞小三,不是教子無方是什麽?竟然還好意思跟爸爸說出那種話。”
舒父望着舒琬寵溺地笑。“媽媽逗你玩呢,張叔叔沒那麽說,他就是現在比較頭疼自己那點破事。”
舒母指着舒琬,對舒父說:“你瞧咱家這熊孩子,嘴巴沒把門,說話又沒大沒小,作爲老父親你趕緊管教管教。”
舒父呵呵直笑。“年輕人沒點棱角,有啥意思,我覺得琬琬沒有說錯,也沒有做錯。”
舒母佯怒地瞪了舒父一眼。“她捅出這麽大的簍子也沒事?你就寵着她吧!”
03
第二天清晨。
張卓越回到蘭林苑許葉子這裏。
保姆送端端上幼兒園去了,家裏就剩下許葉子和張卓越兩人。
許葉子問:“吃早餐沒?沒吃的話,我給你煮碗馄饨去。”
張卓越哭喪着臉。“我哪裏還有心思吃早餐,昨晚我一夜都沒睡。”
“一夜沒睡,那更得吃早餐,天塌下來也是身體要緊。”許葉子邊說邊從冰箱裏拿出一袋速凍馄饨。
張卓越愛吃馄饨,這些都是保姆提前包好凍在冰箱裏的。
許葉子打開煤氣竈,問:“昨晚跟妙兮談得怎麽樣?”
張卓越猶豫了一下,說:“她很懂事……勸我淨身出戶,拿出誠意,獲取她媽媽的原諒。”
“原諒?”許葉子的臉色驟變。
張卓越馬上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和陸安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傷害已經造成……妙兮隻是希望将對她媽媽的傷害降到最低。”
“房子、存款、股票基金,都給陸安我沒意見,但是連博遠的股份她都不放過,這真是想把我倆逼到絕路上去呀,端端也是你的兒子,如果我們一點錢都沒有,他連接受最基本的教育都存在問題。”
端端是在香港出生,上的香港戶口,最好上私立學校,但稍好的私立學校,學費都比較昂貴。
張卓越苦惱地說:“這些股份,我原本是打算給端端的,可現在妙兮知道了……”
許葉子不耐煩地打斷張卓越。“她知道了又怎麽樣?你的财産,端端也同樣有份,你留給她們的已經夠多了,誰規定出軌離婚就必須淨身出戶?妙兮這麽做,說不準就是打着保護她媽的幌子,想給自己多撈點财産呢。”
“你不要這麽說妙兮。”張卓越面露不悅,“妙兮初中就開始出國留學,她的性格還是比較單純直接,她沒有那種啃老的觀念。”
04
許葉子将馄饨一個一個地丢進沸水中。
她輕輕歎息:“你知道我跟你這麽多年,不是圖你啥,就是因爲愛你,你可以什麽都不留給我,但不能一點都不顧及端端,他也是你的兒子,你有責任撫養他。”
平日許葉子也會經常在張卓越的面前說這句話,她跟他在一起,不圖他什麽東西,僅是因爲愛他。
本帶有幾分浮誇的甜言蜜語,說多了,自己都相信了。可昨天被妙兮一質問,不知怎的,許葉子一說完,自己還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一陣窒息的沉默過後。
張卓越說:“妙兮脾氣是最犟的,看着溫和,真要是鬧起來,我怕她豁出去,什麽都幹得出。”
“逼急了,誰都豁得出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許葉子幽幽地說,但攪拌馄饨的動作,不知不覺地粗魯了幾分。
張卓越望着許葉子,不服氣地說:“我就不信了,一個淨身出戶就能把我給打趴了,葉子,你别擔心,我再努力幾年,有了這麽多年的經驗積累,餓不着你們母子倆。”
許葉子将盛着馄饨的碗,重重地往餐桌上一擱。
“不要再說了,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同意動博遠的股份。”
05
三天後的晚上。
木槿小區。
張卓越和妙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張卓越盯着電視屏幕,喃喃道:“現在國内的一些劇,拍得越來越好,不輸美劇。”
妙兮嗯了一聲。
張卓越瞥了一眼妙兮,問:“你這幾天在忙什麽呢?找你那些發小玩沒?”
妙兮淡淡地說:“沒心情。”
張卓越的視線,又縮回到電視屏幕上。
“妙兮,爸爸這幾天一直在糾結,一方面覺得應該淨身出戶,可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年紀這麽大了,要是淨身出戶的話,你弟弟以後的學費都沒着落。”
張卓越稍作停頓,又說:“可能現在你心裏,覺得爸爸特别差勁,但是在教育這一塊,爸爸對你和美兮是問心無愧的,從小就送你倆去一流的幼兒園小學,到了初中,又幾乎花掉所有積蓄,在美國買了一個學區房,陪着你們過去讀書,就是爲了讓你們起點高點,人生奮鬥起來容易些。”
妙兮沒吱聲。
這些張卓越說的倒是事實。以妙兮超級偏科的成績,在國内參加高考,估計最多也就考個二本。可現在畢業的大學,一直排在世界前30。
“所以呀,妙兮,我不能不管你弟弟的死活,眼睜睜地看着他連受個稍好教育的條件都沒有。”
妙兮冷冷地糾正自己父親。
“我沒有弟弟,一輩子也不打算跟他相認,讓媽媽不開心的任何事,我都不會做。在生他之前,你應該已經想好,他出生後需要面對的是什麽。他以後怎麽樣,我不管,我隻管拿回屬于媽媽的東西。”
張卓越煩躁地問:“沒得商量嗎?”
“沒得商量。”妙兮冷靜地說。
半天,張卓越艱難地說:“那就走法律程序吧,法院應該也不會判我淨身出戶吧。”
妙兮身體一僵。
過了一陣子,她扭頭對張卓越微微一笑。“好吧,爸爸,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的話,我也沒啥好說的。”
妙兮站起來,在轉身離開時,突然對張卓越說:“我已經訂好下周的機票回美國,明天周六,中午你回來吃飯吧,我來做,到時我也會請舒琬一家過來,算是感謝她的幫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