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吃完晚餐,杜蓮蓮躺在床上,将微信切換到新的賬号。
她點開燕子的朋友圈。
燕子的朋友圈眼花缭亂。一半是分享美容産品和促銷活動,一半是她的各種日常。
她的日常裏,有不少她和田松樹在一起的畫面。
燕子朋友圈裏的田松樹,穿得人模狗樣的,陪着燕子逛街、烤串、喝酒、看電影……活得恣意飛揚。
一股強烈的厭惡情緒,湧上杜蓮蓮的心頭。
杜蓮蓮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往下翻朋友圈時,突然進來一個陌生來電。
她剛接通,就傳來田松樹的聲音。
“蓮蓮,昨晚我忘了跟你講,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能借2000元給我救急嗎?”
猶如惡魔的聲音,從地獄中傳出來。
杜蓮蓮恨恨地說:“你這是在敲詐。”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小時候我們一起長大,關系還那麽好,如果你确實沒有的話,我就去跟你爸媽借借看。”
杜蓮蓮心裏明白,這是田松樹在暗示她,如果她不乖乖就範,他就把曾經的事情在村裏給抖出去,然後讓她父母在村裏擡不起頭。
杜蓮蓮心一橫,故意說:“随便你!”
田松樹在電話那端冷笑。“你一定要逼着你父母背井離鄉嗎?你想過沒,離開村子,一把年紀在外打工,他們還能活下去嗎?”
還未等杜蓮蓮回答,田松樹又冷冷補充:“你有錄音筆也沒用,它不會派上用場的。”
杜蓮蓮大駭。
他所說的話,跳躍性這麽大,确實不能作爲證據使用。
令杜蓮蓮吃驚的是,他一個民工,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隻能說明一點,他蓄謀已久。
通完電話,杜蓮蓮盯着燕子的朋友圈,陷入沉思。
02
一周很快過去。
周五下班,舒琬和杜蓮蓮在站台上等地鐵。
舒琬突然問杜蓮蓮:“你今晚忙嗎?沒事的話,先陪我去買一盆栀子花吧,離這兒不遠就有一個老花卉市場,坐兩站地鐵就到了,我想買回去送給我媽。”
“好。”杜蓮蓮毫不猶豫地說。
舒琬微笑着說:“就是明天我生日嘛,我不知道送我媽啥,太貴重的我買不起,太便宜的估計我媽又看不上,隻好送個别出心裁的小玩意兒,對了,明天你和丁湘還有阿姨,一定都要來我家哈,我到時把地址分享給你們。”
邀請丁湘和杜蓮蓮來家裏,是舒父舒母的建議。他們是想多了解杜蓮蓮和丁湘一些,畢竟舒琬在外是跟她倆一起租房子住。
花卉市場其實就是個大溫室。
雖然室外天寒地凍,可它裏面溫暖如春,一片姹紫嫣紅、百花争豔的景象。
杜蓮蓮見了,問舒琬:“這裏面什麽品種的花兒都有吧?”
“應該是,這是北京最古老的花卉市場。”舒琬說。
因爲就想買栀子花,舒琬和杜蓮蓮很快鎖定攤位,幾輪讨價還價,便以很實惠的價格拿下。
兩人又仔細地逛了一圈,品種确實太多,舒琬和蓮蓮看花了眼,反而不知道怎麽選。
最終舒琬建議:“咱們還是回家吧,反正也不知道選哪種好。”
可杜蓮蓮興緻正濃。
她笑着說:“反正你回自己家咱們也不同路,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03
等舒琬離開後,杜蓮蓮立馬斂起笑容。
她朝着花卉市場角落的一個攤位走去。
攤位不大,旁邊豎着一個小小的廣告牌:奇花異草。
所謂奇花異草,其實樣子看起來也很普通,遠沒有周圍攤位上的花草嬌嫩美豔。
真的是一點都不起眼。
似乎也沒啥顧客感興趣。
杜蓮蓮停在攤位前,問:“老闆,你這裏都有哪些奇花異草,說來聽聽?”
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很消瘦。
他擡頭瞅了瞅杜蓮蓮,問:“你想要哪方面的?驅蟲、美顔、還是藥用?”
杜蓮蓮問:“什麽叫藥用?”
老闆端出一小盆叫不出名字的綠植,說:“比如這個葉子泡水喝,就可以防止長痘痘。”
“真的這麽神奇呀?”杜蓮蓮指着貨架深處的一盆仙人球,問:“那盆仙人球呢?看起來好漂亮哦,怎麽賣,老闆?”
老闆遲疑了一下,說:“這不是一般的仙人球,養時要特别注意。”
“因爲刺有毒嗎?”
“不是,因爲這個仙人球的汁液,人要是吃了,會産生幻覺。”
杜蓮蓮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說:“我好喜歡仙人球上的花,老闆就便宜一點賣給我吧。”
“好,那就200元。”老闆說,“可姑娘我要跟你說清楚,你養時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老闆。”杜蓮蓮故意逗他,“我家裏還養了一條眼鏡蛇呢,這種太小意思啦。”
老闆驚得直咋舌。“現在的小姑娘,口味好重哦。”
04
臨睡前,杜蓮蓮從背包裏取出仙人球,放在她床前的小桌子上。
她靜靜地望着仙人球上的那朵粉紅小花。
造物主真是奇妙呀。
這麽美麗的一盆小仙人球,連刺都沒有一根,還開着嬌豔無比的花兒,誰又能想到它的汁液卻有毒,吃了能讓人産生幻覺呢?
看完仙人球,杜蓮蓮将它小心地藏在床底下,然後上床睡覺。
在睡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年的秋季。
一個黃昏,在山腳下的一片玉米地裏,田松樹朝她撲來……
杜蓮蓮從噩夢中驚醒。
她蜷縮在床上,抱着被子哭了很久很久。
05
第二天上午,丁湘和杜蓮蓮如約來到舒琬家。
丁母沒去,她的理由是——年輕人的生日,我一個老婆子去湊啥熱鬧。
丁湘和杜蓮蓮一直知道舒琬家條件不錯,但到了舒琬家,才真正理解到什麽叫“貧窮限制了想象”。
她倆一直以爲舒琬家的三居,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那種三居,最多也就150平。結果一瞧,三四百平的大平層。
說是三居,一個主卧,兩個次卧。可舒父舒母的主卧,除了帶有衣帽間和衛生間外,還帶有一個書房。
舒琬和舒湉的房間,也是各自帶有衣帽間和獨立衛生間。
就連陶阿姨住的保姆間,也配有迷你衛生間。
在舒琬的房間,丁湘躺在陽台上的貴妃榻上,笑着感歎:“舒琬,我現在原諒你的懶惰和不求上進了。”
蓮蓮也笑着說:“對呀對呀,讀書本來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和丁湘是被生活所迫,爲了給自己争個好前途,是迫不得已的事,可你就不同了。”
舒琬說:“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們都不知道我讀書那會兒,我父母是怎麽壓迫和摧殘我的。”
蓮蓮笑。“那你也得感謝你爸媽對你的壓迫和摧殘,不然你能有今天這個樣子嗎?現在至少你也大學畢業,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已經超越很多同齡人了。”
舒琬說:“超越倒未必,但是肯定沒怎麽落後,那時我爸爸就說,他們要求我認真讀書,并不是一定要我怎麽樣,隻是不想我将來後悔,因爲求學的黃金階段就那麽幾年,錯過了就錯過了。”
丁湘的視線,落在舒琬鋼琴上的那張全家福上。
她幽幽地說:“父母的素質對孩子的成長真的很重要,你看舒琬吧,要是她出生在一般的家庭,父母沒有這種遠見,對她的培養也沒有這麽上心,她的人生肯定就是另一番樣子。”
舒琬點點頭。“要不是我爸媽的監督,估計我隻能考個職高,現在找工作都會成問題,所以我現在心裏真的特别感激他們。”
丁湘粲然一笑。“可見投胎真的是門技術活呢!”
杜蓮蓮也笑:“可不嘛,你說我跟舒琬一樣大,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卻過着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而且最吓人的是哪一種,你知道嗎?就是她妹舒湉那種,你說你都是官二代富二代了,你還那麽努力幹嘛?還讓我們這種人活不活了?”
三個姑娘笑成一團。
明媚的陽光,透過玻璃飄窗,暖暖地落在她們身上。
舒母笑着走了進來:“你們聊什麽呢,開心成這樣?都去餐廳吃蛋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