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圍觀的人正七手八腳地把落入水池的錢老爺拉上來,聽到騷亂聲的嚴誠已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緩步向這邊走來,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鬧事。

他今年雖已年近六十,還有嚴霆琛這樣大的一個兒子,鬓角都已隐隐發白,但本人保養得宜,精神矍铄,相貌頗具威嚴。他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還在水池裏撲騰的錢老爺,以及站在人群另一邊的溫見,頗具風度地對着身邊人颔首示意,讓她們自行處理。

在他右手側的正是溫靜姝和梅珊她們。

梅珊正在心裏暗叫一聲糟,溫靜姝卻已快步穿過人群,徑直走到溫見甯面前,竟然也不顧在場還有這麽多人,擡起手來再次重重地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溫見甯連躲也未躲,生生挨下了這一巴掌,整個人被打得頭頓時偏向一邊去。

見繡原本還在一旁看着,這下也沒法冷靜了,連忙走上前去,拉住溫靜姝的胳膊勸道:“姑媽,您别生氣,有什麽事咱們回去再說,見甯她還小……”

溫靜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見繡的後半句話就卡在了喉嚨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一旁的溫見甯卻突然垂下眼,譏笑道:“不用你在那裏假惺惺地裝好人。”

見繡的眼眶倏地紅了。

溫靜姝二話沒說再次揚起手來,眼看又要落在溫見甯的臉上,旁邊的梅珊和見宛她們這會終于也反應過來了,趕忙上去拉住她,還有幾個相熟的太太上前去一起勸。

畢竟不是在自家的地盤,又有這麽多人在看着,溫靜姝最終還是被人拉着放下了手,冷冰冰地看着同樣面無表情的溫見甯。

衆目睽睽之下,這一大一小的對峙讓梅珊格外頭疼,她好不容易才讓旁邊的人把這兩人各自拉到一邊,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在場的大多都是明白人,很快就三三兩兩地散開,繼續跳舞應酬了。不過等回去私底下再怎麽說,那就是人家的事了。

因爲中間鬧了這麽一出事來,她們還是中途就匆匆退場了。

出了嚴公館的大門,溫靜姝一個人面罩寒霜地走在前頭先上了車,其他人紛紛跟在她的身後,有意落在最後面的梅珊丢給溫見甯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把溫見甯一個人留在了嚴公館的門口。這種時候,可沒人敢主動去觸溫靜姝的黴頭。

溫見甯一個人站在原地,目送着汽車遠去。

她早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所以心态很平靜。

溫見甯大緻估算了一下從這裏到半山别墅的距離,如果隻靠雙腿來走,她隻怕要走到明天早上。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夜裏穿過市區已不算安全,再要翻山越嶺,隻怕這一路上有得奔波。與其回别墅,還不如就近找個地方借宿一晚。

然而——

她扯了一下身上的禮服裙,露出苦笑。因爲今晚出來赴宴,她身上并沒帶什麽錢,想要空着手投宿旅館,隻怕人家也不會輕易收留。

這種情況,想必她那位好姑母也料到了吧。

溫見甯在心裏默默地盤算着。

她固然不想回去,但身無分文地留在外面也不是辦法。更何況别墅裏總歸有她這幾年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積蓄,就這樣永遠留在别墅裏,她總歸還是不甘心。

大不了再低一次頭,等錢取回來再說。

溫見甯很快重振起精神來,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拎在手裏漫無目的地沿着街頭走。

夜色已深,路上無人,但好在嚴公館方圓幾裏地的治安還不差,至少沒有什麽流浪漢和醉鬼在街頭遊蕩。然而溫見甯走走停停,最終還是一點點遠離了富人區。

才轉入一條巷子,溫見甯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夾雜着英文的咒罵聲。

她預感不好,連忙轉身要走。

但身後的人一聽到腳步聲,竟然搖搖晃晃地追了上來。

原來這是兩個英國軍官喝醉了酒,正在街頭遊晃。他們一看到身穿禮服裙奔跑的溫見甯,頓時眼前一亮。雖然隻有一個背影,但在昏黃的燈光下也能看出是個身材苗條的東方少女,兩人當即一邊呼喝咒罵着,一邊在身後追趕。

饒是溫見甯之前已經走累了,但這會也不敢懈怠,反而加快速度試圖擺脫身後的人。

然而她一路沿着來路跑回去,前方突然亮起了刺眼的車燈。雪亮的燈光刺得她一時睜不開眼,下意識擡手擋住,等慢慢适應光線後才慢慢放下手來。

一輛黑色小汽車從陰影中緩緩駛出,恰好停在溫見甯身前。

她有些茫然地擡頭,隻見車上走下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司機,他對溫見甯簡單地點頭示意後,直接迎上了後面趕來的兩個英國醉鬼。後車門緩緩打開,方才在宴會上碰過面的陳鴻望赫然站在那裏,彬彬有禮地發出邀請:“見甯小姐,先上車再說吧。”

溫見甯隻是稍作思考,便點頭答應了。

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這會再拒絕别人的好意,今晚受罪的隻有她自己。

身後傳來兩聲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司機很快處理完了兩個酒鬼,上來将汽車調轉方向,很快駛離了這條巷子。

“老闆,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前頭的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先送溫小姐回家。”

一旁的溫見甯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道:“陳老闆,我今晚不方便回别墅那邊,若是可以的話,能否請您幫我找間旅館暫時住下。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會還給您的。”

溫靜姝正在氣頭上,若是看到她搭了别人的車輕輕松松回去了,隻怕會更加惱怒。

陳鴻望微笑着反問:“三小姐若是這樣一直在外面,又要什麽時候才能把錢還給我。”

溫見甯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她才開口低聲道:“我們家裏的事,陳老闆隻怕不太清楚。”

她能察覺出,陳鴻望約莫是想幫她一把,但她實在不想給旁人帶來麻煩,隻能委婉地提醒對方最好不要插手溫家的家務事。

陳鴻望仍隻是笑,怎麽說他也是個商人,起碼的眼力還是有的。若說在平日,對方不領情,他也不會自讨沒趣。但他今日恰好興緻上來了,偏想要摻和這件事,自然不會被這小姑娘的三言兩語吓退。

他輕笑道:“溫三小姐未免太小看人了,有些事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溫見甯抿了抿唇,問道:“陳老闆知道什麽?”

她旁邊的中年男人輕笑一聲,話頭一轉:“比方說我看得出來,你剛才那樣說你的姐姐,其實隻是不想她事後被你姑媽遷怒對不對?”

這本身不過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但不知爲何,溫見甯聽了卻突然鼻頭一酸,眼眶微熱,她心知不好,慌忙擡起手來胡亂擦了幾下。她皮膚太白,片刻的功夫就揉得兩隻眼都紅通通的。其實她一滴淚都沒掉,但看起來卻仿佛剛才大哭過一場似的。

“想哭的話就哭吧,我不會告訴你家裏人的。”

陳鴻望歎了口氣,說完後真的側頭看向車窗外。

溫見甯低下頭,濕熱的液體這才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在臉上肆意流淌。

她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爲什麽會哭,因爲她并沒有覺得很難過。無論是錢老爺的糾纏,還是溫靜姝的一巴掌,她都已經習慣了,甚至是她方才孤身一個人走過長長的路,遇到了酒鬼,頂多也隻是有些後怕,并沒有覺得多難過。

她明明不難過的。

陳鴻望隻聽見旁邊傳來女孩細細的抽泣聲,過了沒多久很快漸漸停止了。他這才适時遞過去一塊手帕,卻被對方輕輕推了回來。

溫見甯毫不顧忌形象地自己用手胡亂擦了淚:“我沒事。”

她還不用别人來可憐她。

陳鴻望隻覺得有意思,他來香港這麽久,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不講究的小姐。不過他還是搖頭道:“女孩子家不用總是逞強,偶爾學會示弱,日子才會過得好。”

他這話一語雙關,說的正是之前晚宴上的事。

在陳鴻望看來,今晚的事,原本就不至于鬧到這種地步。

溫見甯吸了吸鼻子,帶着濃濃的鼻音道:“陳先生是男子,也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陳鴻望聽出她話中微含的譏諷之意,不由得啞然。

且不說他先前也算幫她說過話,就說方才他也趁少女傷心難過時出手相救,沒想到對方還是這樣不領情。玫瑰固然刺手,卻好歹會開出鮮紅柔媚的花,供人賞玩采撷。這女孩卻仿佛是個毛栗子,渾身是尖刺,沾手不得。

然而對陳鴻望來說,火中取栗,向來是他最有興緻做的事。

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放在手中一邊用細布輕輕擦拭,一邊道:“你姑母那邊的事,三小姐不必擔心。她不是難說話的人,今日我既然幫了三小姐一把,肯定會幫到底,把你好生送回去。”

溫見甯不知道他這話裏有幾分真假,但是她很清楚,這人說溫靜姝是個好說話的人,純粹是在扯謊哄孩子,但她也沒有反駁什麽。

一直到他們再次站在了半山别墅的門口。

陳鴻望看着下車站定後就紋絲未動的少女,問道:“不敢進去?”

溫見甯倔強道:“我沒有。”

陳鴻望隻是笑了一聲,走在她前面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姑媽不會爲難你的。”

溫見甯擡頭,隻見前方男人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遮住了路燈的光線。她默默地低下了頭,跟在了陳鴻望的身後,一級級地走上台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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