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餐桌上一片安靜,隻有咀嚼聲和偶爾刀叉碰撞在瓷盤上的清脆聲響。

對面的孟鹂木着張臉,舉止僵硬地往嘴裏塞着吃的。溫見甯也同樣沒有胃口,擡眼偷偷看身旁的溫柏青,他仍然在一絲不苟地切着牛排,神态鎮定自若,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好不容易等這頓飯吃完了,溫柏青才剛剛放下刀叉,一直如坐針氈的孟鹂就忍不住了,惴惴不安地叫道:“這位、這位少爺……”

她本來想叫他的乳名,但話到了嘴邊,還是改了口。

溫柏青慢條斯理地擦去嘴邊的殘渣:“溫柏青,這是我現在的名字。”

孟鹂一時又不敢說話了,隻能讷讷地應下。

他們母子之間的事,溫見甯不好插手,隻能在旁邊看着。

三人從餐館裏出來,開車去了孟鹂如今落腳的地方。

孟鹂這段時日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因爲要躲開追債的人,她住在一處棚戶區,周圍的環境擁擠雜亂,屋子裏同樣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溫柏青替她還了欠下的房租,又讓溫見甯幫忙一起收拾了行李,轉頭在旅館租了個房間。三人這才得以坐下來,說起從前的事。

當年溫柏青被溫家強行帶走後,孟鹂曾一路打聽到了淮城。她好不容易找到溫府門外,卻被門子告知兒子已經被送到香港去了。對方頗爲好心,說自己領了府裏的差事也要去港島,可以和孟鹂作伴一起。孟鹂當時千恩萬謝,湊了全付身家勉強拿出船票來,結果一上船就被人關進了底艙。

之後的事情便一目了然。

孟鹂被賣到香港時年紀已經大了,起初隻能去做最低等的站街妓女。期間她跑過幾次,挨過幾次打。可後來還是逃不掉,她也隻能漸漸死了心,除了陪客,整日就是酗酒、抽煙、賭錢,行屍走肉一樣活着。

孟鹂在說起過去時掉了不少淚,說到最後,甚至嚎啕大哭起來,像是爲自己辯解,又像是發洩地哭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溫見甯隻能在一旁幫忙遞手帕給她。

可能是因爲這一天的情緒起伏過于劇烈,孟鹂最終哭累了,不知不覺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溫見甯幫她脫掉鞋襪,蓋好被子,關上房門出來,卻發現屋内不見溫柏青的蹤影。

她找出去,在旅館的樓下看到了他正在街邊蹲着抽煙,不由得皺了眉頭。

見她過來,溫柏青随手把煙頭掐滅,站起身來對她說:“我今晚在這裏守着,就不回去了。姑母她們那裏,還要麻煩你幫我想個辦法搪塞過去。”

溫見甯點頭又問:“姑母她們那裏好說,但是孟女士這邊你打算怎麽辦?”

溫柏青擡手捏了捏眉心,疲憊道:“先前不是說了,帶她去廣州,尋個房子先住下再說。”

“之後呢?”

“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什麽叫做之後再說,”溫見甯一臉不贊同道:“你不會打算瞞着你老師一家吧?”在她看來,瞞固然能瞞一時,但早晚會露出破綻,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坦白。

溫柏青搖頭失笑:“我突然帶一個女人回去,即便我不說,我老師也會在背地裏查得清清楚楚。他就隻有一個女兒,如珠似寶地寵到這麽大,怎麽可能讓她平白受了委屈。”

溫見甯眉頭微蹙,替他擔憂起來:“你訂婚在即,突然領了孟女士……伯母回去,隻怕你老師和那位小姐都會對伯母的身份有意見。”恐怕不止是有意見,想來孟鹂的那番經曆,一般人家都難以接受。

溫柏青神色淡然道:“他們有意見也沒辦法,誰讓她是我的母親。”

他才說完,就見溫見甯那雙黑亮的眼珠盯着他一瞬也不錯開,過了好一會,才突然整個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溫柏青不由得挑眉,正要開口問,卻聽溫見甯先解釋道:“老實說,先前你告訴我,你隻是爲了仕途才和你老師的女兒訂婚時,我覺得你整個人變得我都要不認識了。畢竟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廣州,雖然偶爾會回香港這裏,但我們相處的時間到底不長。有些事你怎麽想的,我也不清楚,也不好勸你。但是看你對你母親的态度。我覺得哪怕你不愛那位小姐,至少應該也不會對她太差。”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一張小臉原本嚴肅地闆着,說到最後卻露出幾分真心的笑意。

溫柏青心中一哂,心道這丫頭說話還是一如當年,表面看起來句句都是深思熟慮過的,實際話裏話外還是這樣天真幼稚。

但他隻是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瓜:“小小年紀,心思這麽重,難怪個頭長不高。”

溫見甯連忙捂住腦袋,躲開他的手:“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去了。”

天色已黑,溫柏青要留下來看着孟鹂,防止她逃跑。一時不方便送她回去,但讓溫見甯一個女孩走夜路回别墅,他也不放心,當即準備在街頭給她攔一輛黃包車送她回去。

他剛一招手,就被溫見甯攔下道:“你忘了,我不坐黃包車的。

溫柏青這才想起來她還有這個怪癖:“這附近一時隻怕也找不到電話可以借用,也沒法叫家裏的汽車來接你,你今日還是湊合一下。”

“不是湊合不湊合的問題,”溫見甯搖頭,這是她自己給自己定下的原則,“我自己走一段路,再看看有沒有出租車,你不必擔心我。”

溫柏青拿她沒辦法,隻能道:“我陪你去找出租車,至少讓我看着你上車了才能放心。”

兄妹倆沿着長街走了很長一段路,仍沒能看到出租車的影子。

兩人正慢慢地向前走着,突然有一輛黑色小汽車駛過他們身邊,又緩緩倒退回來,車窗下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溫三小姐,你們是否需要我捎上一程?”

說話的人眉骨高隆,眼中精光内斂,正是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陳鴻望。

溫見甯一愣,旁邊的溫柏青看出不對,用眼神詢問她是怎麽回事。

不等溫見甯開口,對方先朗聲笑道:“溫三小姐,想必你身邊這位應當就是你的堂兄了吧。溫少爺,雖然今日是初次見面,但鄙人來香港後承蒙你們姑媽的關照,天色這麽晚了,若是不介意,不妨讓我捎上二位一程。”

兄妹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還是溫柏青笑道:“既然這位先生和我姑媽是相識,那就隻能麻煩您捎帶我這個妹妹回去一趟。我今晚有公務在身,隻怕不能和你們一道回去了。”

雖說和對方隻是初次見面,不過考慮到溫靜姝認識的多少都是香港有頭有臉的人物,至少不會做出什麽有失分寸的事,溫柏青還是示意溫見甯先上車去。

陳鴻望親自下來爲溫見甯拉開了車門,她鑽進去後,緊挨着另一邊車門坐下,聽着這兩人一來一往地寒暄了一陣,這才隔着車窗揮手與溫柏青道别。

回去的路上,溫見甯頗爲拘謹地坐在後座上,旁邊就坐着陳鴻望。兩人雖都有意保持距離,但隔得還是很近,讓溫見甯有些緊張。

車内一片寂靜,還是陳鴻望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上次見面是我給三小姐帶來了麻煩,實在是對不住。”他已從旁人處聽說了溫見甯離家出走的風波,此時還特意點了出來,對溫見甯道了歉,可謂誠意十足。

溫見甯搖頭:“這和陳老闆無關。”

溫靜姝對她的不滿由來已久,那天不過是正好借了機會發洩出來。即便沒了陳鴻望,還會有張鴻望、李鴻望,總會有這麽一天的。

仿佛看出她并不想說話,對方也十分體貼地未再出聲打擾她。

一路無言。

汽車穿過茫茫黑夜,直到半山别墅的門口這才緩緩停下。

這一次,陳鴻望仍是十分紳士地親自替溫見甯打開了車門。

溫見甯下來後低聲道:“多謝陳先生。”無論對方是抱了怎樣的心思,但至少人家這一路沒有任何逾矩之舉,還對她頗爲關照,她自然也沒有失禮的道理。

陳鴻望正要說什麽,别墅裏的人卻被驚動了。溫靜姝她們搭着披肩,趿拉着木屐就匆匆迎了出來,見繡她們也緊跟在身後。

一看是陳鴻望親自把溫見甯送了回來,衆人當即熱情地招呼起來。

寒暄了幾句後,瞥見站在旁邊不做聲的溫見甯,溫靜姝眉毛微揚:“陳先生特意把你送回來,怎麽也不留陳先生進來坐坐。”

溫見甯隻是抿了抿唇,仍是一聲不吭。

溫靜姝眼中劃過一絲惱怒,但強行按捺下心中的不滿,擠出笑容來,打算等把人送走後再收拾這個小丫頭片子。

倒是一旁的陳鴻望看了她們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衆人一同說笑着進了客廳。

溫靜姝看了溫見甯這副榆木疙瘩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今日陳鴻望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她索性也不想留她在這裏礙眼,直接打發了她上樓去,竟是連溫柏青的去向都沒問。

溫見甯暗暗地了松了一口氣,免去了再編借口。

她轉身就往樓梯上走,快拐進走廊時,還能聽見下面客廳裏傳來溫靜姝帶笑的聲音:“你這一趟來的可是正是時候,前些日子嚴家才發了請柬,要遍請本地的華人僑商,讨論這次赴内地商業考察的事。你來香港也有一段時日了,到時候正好讓我爲你引見一些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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