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天視察三個生産基地,忙完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甯盈盈倒也不嬌氣,索性就在生産基地的餐廳裏和其他職工一樣打飯吃,困了睡在辦公室。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她打着哈欠巡察了最後一個生産車間後回到辦公室,辦公室多了一個人影。
裴時堰正站在辦公桌前,看着一桌子厚厚的生産數據資料,眉頭能夾死蒼蠅。
“你怎麽來了?集團那邊事務都處理好了?”
甯盈盈問的極其自然,直接忽略了裴時堰眼神裏那一丢丢的責怪。
裴時堰看着她裝傻,眼神收斂了幾分,隻是語氣滿滿的無奈。
“過來把湯喝了,你好歹也是有家的人,飯,飯不好好吃,家,天天睡辦公室。”
甯盈盈被這怨夫一般的語氣說的有點心虛,加上她也确實是餓了,所以主動上前打開了裴時堰帶來的保溫盒。
雞湯的香氣撲面而來,勾的人垂涎三尺,甯盈盈自發地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
“确實是我不好,大半夜的,下次别給我送了,來回折騰再感冒了……”
裴時堰原本看甯盈盈準備乖乖喝湯,嘴角其實是微微向上的,聽完這話,又打回了原型。
偏偏他其實是很難職責的,甯盈盈現在那麽拼命,爲的是保質保量。
而她所保駕護航的不是外人,是裴氏集團本身。
他作爲裴氏集團的總裁,遇見那麽負責任的供應商,其實應該燒高香。
但是作爲愛人的立場,他心疼自己老婆的身體情況。
“這兩天歇一歇?生産基地這邊可以适當放權給手下人盯着。甯甯好幾天沒看見你,差點以爲自己又要沒有媽媽了……”
感情牌裴時堰也會打,而且可以說是十分擅長,他自己就是個工作狂,沒資格責怪甯盈盈。
但是從女兒的角度來考慮就不一樣了,孩子哪裏能離開母親呢?
果不其然,提到裴甯,一下子就戳中了甯盈盈心裏最柔軟的位置。
正常的家庭,母親出差一段時間,孩子根本不會想的那麽多。
但是裴家不一樣,裴甯從出生沒多久就和甯盈盈分開了。如今能夠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完全是多方努力的結果。
讓寶貝女兒産生這樣患得患失的念頭,甯盈盈的心裏有些難受。
她喝湯的動作都加快了幾分,可能的話她想要今天趕回去看一看寶貝女兒。
“慢點,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把甯甯哄睡了,她在幼兒園、在家都很乖,倒是你三餐規律了?作息規律了?”
裴時堰還能不清楚她在想什麽,當即伸出手貼心地替她順了順背。
聞言,甯盈盈的動作重新回調成了正常的速度,心裏已經打着算盤,忙完了要好好陪一陪女兒。
“盈盈,要不你休息幾天,後面的我來盯着?”裴時堰看着甯盈盈眼圈下的青黑是心疼的。
而甯盈盈想也沒想的拒絕了,她抽出紙巾抹了抹嘴,目光認真。
“什麽你我,本來就是一家人,是榮譽共同體。再說了我在這,能發揮最大的功效,你在集團總攬大局,怎麽不算各司其職呢?換一換,你讓我去應付裴大伯他們?我可做不到。”
甯盈盈這話說的實在,她也就是沒和裴大伯、裴秦虎他們正面交鋒過。
不然以甯盈盈對這對父子倆厚顔無恥的鄙夷程度很容易針鋒相對。
說曹操曹操到,甯盈盈的話音剛落,裴時堰的手機就響了,來電人顯示赫然爲裴大伯。
這個時間點早就過了工作時間了,裴時堰看了一眼屏幕有些不爲所動。
而甯盈盈則是好心情地想要裴時堰接起來,她倒是想要知道這對父子倆還能整什麽花活兒。
“接吧,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萬一他們又找着什麽漏洞,我們也好提前防備。”
裴時堰瞥了一眼甯盈盈的表情,四個字形容“饒有趣味”。要不是身後沒有尾巴,他都要懷疑這是隻小狐狸了。
接聽鍵按下後,電話的另一頭很快傳來了裴大伯中氣十足又勝券在握的聲音。
“時堰,你考慮的怎麽樣了?現在距離交付貨物的時間可不遠了,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們還是按照之前商量的價值來……”
甯盈盈沒忍住,噗嗤一聲輕笑,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還以爲憋了什麽新的招數,合着是坐地起價來了,這不就是吃準了裴時堰會妥協嗎?
這一聲輕笑明顯就是女人發出來的,另一邊的裴大伯臉色有些尴尬。
他沒想到都這個節骨眼上了,裴時堰還有心情風花雪月,更沒想到談公事,他會縱容女人旁聽。
而裴秦虎則是表現的更爲直接,他是奔着股份來的,裴時堰一句話沒說,先給女人喧賓奪主,他冷聲開口。
“表哥,女人家家還是不要參與這些大事,省的縱容的無法無天,踩在你頭上放肆。”
甯盈盈從裴秦虎的聲音裏聽出了對女性的鄙視,她清了清喉嚨,用甜不死人的聲音發問。
“老公,你說要是有人搶了你一把糖,事後又裝好人的給你一顆還指望你感恩戴德,算不算放肆?這可是寶貝女兒問的呢……”
甯盈盈這就是借着比喻指桑罵槐。
看似小孩子幼兒園的一點摩擦小矛盾,實際上指責的是父子倆強盜行爲和無恥臉皮。
裴時堰哪裏聽不出甯盈盈的意思,他配合着譴責了兩句所謂的搶糖之人,實則把心中的想法不吐不快。
裴大伯和裴秦虎聽着這夫妻一唱一和,臉色氣的鐵青。
偏偏他們還不好說什麽,畢竟沒有誰會在這時候對号入座,那不就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父子倆臉色最難看的就是裴秦虎,他一開始還真的以爲隻是當大嫂的甯盈盈在詢問孩子幼兒園的事情!
看來這個甯盈盈也不是一個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