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圍同學卻似乎因爲這件事,對他的态度還怪小心的,似乎是擔心他心情不好,一旦接近他身邊,說話都會變得小聲一點。
陸嚴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總不能見着一個人就說“我沒有被網上那些攻擊影響到,你們不用這樣”。
幸好,因爲一上午都是課,大部分時間,陸嚴河都集中注意力在聽課、做筆記上。
大一上學期的課,主要的課程都是文學史、文化概論、語言學基礎等。
這些課程,陸嚴河上得很吃力。
因爲他真不是一個對文學或者語言有興趣的人,他隻是喜歡讀小說,頂多喜歡一些詩詞而已。
他沒有相關的積累,老師們在課堂上旁征博引的典故也好,一些事迹也好,陸嚴河大部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能暫時記錄下來,下課後再查找資料,才能弄明白。
當初選擇曆史爲第一志願,文學爲第二志願,就是因爲更喜歡曆史一點。
但是曆史沒有錄上,錄到文學專業,是想着對以後自己當演員有幫助,能夠提高文化素養。
現在來看,夢想都是美好的,現實其實沒有這麽美好。
中午一下課,陸嚴河打開手機,看到李治百五分鍾前在群裏面問他和顔良回不回去吃午飯。
顔良回了一個OK。
陸嚴河:我不回去了,去圖書館,一上午的課,很多都聽不懂,得惡補。
李治百:那你中午又就吃個面包?
陸嚴河:嗯,晚上要跟同學聚餐,中午随便吃點算了。
李治百:你别最後營養不良。
陸嚴河:危言聳聽,又不是沒吃。
李治百:吃了跟沒吃一樣。
陸嚴河:……
-
今天也是《跳起來》在葉脈網上架的第二天。
陸嚴河在去圖書館的路上,就第一時間打開了APP。
在《跳起來》的閱讀主頁,加入書架人數已經突破了39萬。
按照葉脈網的規則,想要閱讀《跳起來》,必須是注冊用戶才可以,未注冊的遊客隻能閱讀前三頁。
所以,陸嚴河猜想,這39萬人中,估計大部分都是江玉倩和李治百的粉絲。
如果沒有他們,這個數字肯定是不會有這麽好看的。
陸嚴河主要看的是評論區。
他想知道大家對這本書的評價。
然而,就像市場對這本書的定位一樣,這本書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粉絲向的趨勢。
評論區裏,大部分都是幾個藝人的粉絲在誇他們的偶像。
劉家鎮、明音、白雨他們這些作者寫的小說,卻極少有人讨論。
陸嚴河有些失望。
這本書的熱度是達到了大家的預期的,甚至有些超過。
隻是這個熱度并非源于内容本身,這讓陸嚴河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還是有些猶豫,這種情況下,還能接着做第二本嗎?
正想着,陳思琦就打電話過來了。
“你下課了吧?”陳思琦問。
“下課了,在去圖書館的路上。”陸嚴河說,“剛才我還在看《跳起來》的評論呢。”
陳思琦:“我也是,我昨天和今天基本上都盯着評論區,你是不是有點失望?”
“嗯?”
“因爲評論區的内容,大部分都跟藝人有關。”
陸嚴河心想,陳思琦在揣度他想法這方面,真是一針見血。
“是有點。”
陳思琦語氣很堅定地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隻要有機會可以繼續往第二期、第三期,我想要繼續做下去,你不會氣餒吧?”
陸嚴河:“……”
陳思琦:“陸嚴河,你可不能半途而廢。”
“不會的。”陸嚴河低頭一笑,“我隻是擔心等到轉爲收費的時候,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數據,也許都沒有人願意花錢購買。”
陳思琦:“那是你根本不知道《跳起來》實體書的預售情況有多好,昨天就在葉脈網免費上架了,按理說,有免費的看,大家就不會花錢了,可光是昨天一天,實體書在各個渠道新增的預售數字就超過了一萬冊,小茵姐跟我說,這個數字非常出色。”
“啊,是嗎?”
“你在錄節目,所以我們都沒有打擾你。”陳思琦說,“你可别妄自菲薄,我們做的書很好看。”
陳思琦的聲音裏充滿了朝氣和堅定之感,就像是在面朝太陽、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陸嚴河也被陳思琦的氣勢給鼓舞了。
“我們一起做下去。”
-
挂了電話,陸嚴河的心情又被拉回來了一些。
但他沒有想到在圖書館碰到了周木恺。
他也在圖書館的自習室看書。
陸嚴河進去坐下,跟周木恺輕聲打了個招呼。
周木恺看到他,顯得很詫異,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陸嚴河。
陸嚴河從他身後經過的時候,眼角一瞥,發現周木恺面前的平闆電腦上,竟然是《跳起來》中的一個頁面。
是劉家鎮的短篇小說。
陸嚴河一愣。
周木恺什麽都沒有說。
大家都在安靜地自習。
陸嚴河默默地拿出自己的書,開始學習——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作祟,他知道周木恺在讀這本書以後,他很想問問周木恺,他覺得這本書怎麽樣。
但這種話也不好意思問出口。
那周木恺總不會當着他的面說不好看。
陸嚴河搖搖頭,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不再想七想八,開始認真看書。
下午陸嚴河有一門選修課,在七八節,在那之前,陸嚴河就一直在圖書館坐着看書。
他走的時候,周木恺還坐在那兒。
“我還有課,先走了。”陸嚴河跟周木恺發了條消息,收拾東西。
周木恺看了一眼手機,沖他點點頭。
他面前的平闆電腦屏幕上已經不再是《跳起來》的頁面了。
-
晚上,苗月組織的聚會,來的人很多,将近四十個人。
陸嚴河都震驚了,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吃飯甚至都需要擺四桌,坐着還挺擠。
苗月俨然一個社交積極分子,跟每個人都非常熟,一直在跟不同的人說話。
陸嚴河進去,一進門,看到這麽多人,還愣住了。
苗月一眼看到他,馬上沖他招了招手,“你終于來了!你怎麽來這麽晚?”
“我下午七八節課有選修課,下了課才來。”陸嚴河小聲問,“這個整個學院的同學都來了嗎?”
“還有一些同學晚上有課,或者是有其他的事情了,所以隻來了這麽多。”苗月說。
在苗月口中,竟然是“隻來了這麽多”。
陸嚴河驚訝不已地看着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要不坐我旁邊?”苗月問,“其他兩桌好像都已經坐滿了。”
陸嚴河本來還想着今天晚上他請大家吃飯呢,這麽多人,呃,還是買吧。
誰知道苗月忽然就在這個時候說:“你可别買單啊,說好了大家AA的,可不興請客這一套。”
陸嚴河隻好點頭。
四十多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氣氛十分熱鬧。在别人眼中,振華大學的學生都是天之驕子,是精英,是棟梁,但抛開一切加諸在他們身上的光環,他們其實也就是一群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同樣愛熱鬧,愛跟同齡人玩在一起。他們不是一群隻想着坐在圖書館裏讀書的學生,也不是一個個眼高于頂、看不慣其他人的自傲者。
苗月問陸嚴河:“你應該還不認識所有人吧?”
陸嚴河點頭,說:“我目前隻認識我們班的這些同學。”
“還有我。”苗月強調。
陸嚴河笑着點頭,“嗯,還有你。”
苗月就在陸嚴河耳邊小聲跟他介紹誰是誰。
陸嚴河真的是調動了自己所有的記憶力,才在這短短的介紹中,盡量地記住了誰是誰。
顯然,雖然大家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學霸,對自己的同學是明星這件事仍然還無法視若平常。大家對陸嚴河仍然是好奇的。
尤其是他們這位明星同學,現在還在熱搜上挂着,被很多人指責呢。
“嚴河,你一點都不擔心網上那些罵你的聲音嗎?”韓悅問。
韓悅是少數民族,來自東北,卻長得像個南方姑娘,骨架偏小,說話也秀氣。
她這一問,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陸嚴河的身上。這是大家都很好奇的事情。
“沒什麽好擔心的,當時在錄節目發生這件事的時候,經紀人就跟我打預防針了。”陸嚴河說,“隻要發生了沖突,就肯定有人罵你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視角,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也認爲我沒有做錯,那就夠了,認爲我沒有做錯的人會支持我,罵我的人說明他們認爲我做錯了,都行,反正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我,擺平心态就好。”
陸嚴河覺得這樣也好,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當着大家的面把這件事解釋了一下了。
他笑了笑。
“可能以後還會發生很多這樣的事情,我也隻能盡量習慣。”
“雖然我們都是同齡人,但你感覺比我們成熟多了。”
“沒有,沒有。”陸嚴河趕緊擺手,“這些話都是我經紀人安撫我的,我就這麽一學,那看到有人罵我,我自己肯定還是生氣的。”
大家馬上笑了起來。
周清呈也坐在他們這一桌。
文學院裏,男生不多。今天四十多個人,男生隻有十個左右。
周清呈馬上就說:“我還在網上跟人罵了半天,那些人就跟聽不懂人話一樣,一會兒問我收了多少錢,一會兒罵我腦殘粉,一會兒還有人說我小學生。”
陸嚴河吃驚地看着周清呈:“你怎麽還跟人在網上罵起來了?”
周清呈:“你那個節目我也看了,我覺得你說蒙粒的那些話說得很對啊,你又沒說錯什麽,她那些粉絲就跟吃錯藥一樣,不分是非黑白,講道理也講不通。”
陸嚴河沒想到周清呈竟然還在網上去幫他吵架去了。
“網上總是有這樣一些人嘛,你跟他們說什麽。”苗月說,“隻要你說的話不是他們愛聽的,那你就是他們的敵人。”
周清呈:“是我太草率了,竟然認爲可以跟他們好好講道理。”
“但是,你爲什麽會在節目裏跟蒙粒起沖突?”那天晚上跟陸嚴河示好過的紀淺星忽然問,“既然你都知道跟她發生沖突,會讓你被她的粉絲罵?”
“因爲當時看不慣她的行爲。”陸嚴河解釋。
“主要是蒙粒一直在針對李治百吧,她也沒有針對你。”紀淺星說。
陸嚴河:“但李治百跟我是朋友啊,她針對李治百,我也不可能冷眼旁觀。”
“我隻是覺得網上那些人說得很過份,但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一開始就是蒙粒跟李治百之間在争吵,你一加入進去,李治百有人幫忙,可蒙粒卻沒有幫忙。”紀淺星說,“蒙粒當然有問題,可她的粉絲覺得她被欺負了,我覺得也無可厚非吧。”
苗月詫異地看了紀淺星一眼。
陸嚴河同樣有些詫異,但看着紀淺星,他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
“嗯,站在你這個角度,是沒錯。”陸嚴河說。
“沒錯什麽沒錯啊,難道你朋友跟人發生沖突了,你就因爲那個人隻有一個人,你就站在旁邊看着啊?”周清呈直接無語地看向紀淺星,“按你這種說法,兩個人吵架,誰都别幹預,隻要幹預了,就成了一方抱團欺負另外一方了?這什麽邏輯。”
紀淺星被周清呈一番話怼過來,臉頰紅了。
“你說話這麽沖幹什麽?我隻是說網上那些人說這種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我靠,在網上跟我吵架的那些傻逼裏,不會還有你吧?”周清呈震驚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紀淺星。
紀淺星臉頰漲得通紅,似乎是被周清呈的話給傷到了自尊心,她眼眶霎時間都紅了。
“周清呈,你說話也太過分了。”坐在紀淺星旁邊的女孩馬上替自己好友打抱不平。
周清呈:“等等啊,你最好閉嘴,要不然按照紀淺星的說法,你們現在可以在抱團欺負我啊。”
他滿臉不在意地看着她們兩個人。
紀淺星這一刻氣得臉都綠了。
而這件事的後果,就是紀淺星直接離開了。
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她離開的速度太快,連别人挽留她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坐在紀淺星身邊、替她打抱不平的那個女生瞪了周清呈一眼,說:“你真讨厭,得理不饒人。”
周清呈撇撇嘴,這次沒再反駁了。
陸嚴河也有些尴尬。雖然說紀淺星是被周清呈給氣走的,但追根究底,還是跟他有關系。他不知道紀淺星是真的那麽認爲,還是因爲之前他的婉拒導緻她對他有些意見,總而言之,今天鬧出這樣的不開心來,陸嚴河也感到不好意思。
所幸後面就沒有再發生這樣的不愉快了。
桌上的人對娛樂圈的事情都很感興趣,有很多八卦想問陸嚴河是不是真的。
陸嚴河趕緊舉雙手作投降狀,說:“各位,雖然我是藝人,但其實我吃瓜的渠道不比你們多多少,我也就是網上吃瓜,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不可能去問對方是不是真的。”
其他人一聽,也是這個道理,但卻還是有些失望。
畢竟大家是想聽真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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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陸嚴河去上洗手間,結果碰上更早離開的周清呈,他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口,竟然在抽煙。
陸嚴河看到他抽煙,有些詫異。
周清呈看到他,揚了揚手,打了個招呼。
陸嚴河上完洗手間出來,洗手,見周清呈已經抽完手上那根煙,滅了煙頭,過來洗手。
“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陸嚴河有些驚訝地問。
“去年。”周清呈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笑了笑。
去年?那就是正在上高三的時候了。
陸嚴河點了點頭。
“你呢?抽煙嗎?”周清呈問。
“不抽。”陸嚴河搖頭。
“不過也是,你們是公衆人物,抽煙确實不好。”
“倒也不是,還挺多人抽煙的。”陸嚴河說,“我隻是沒抽過,也不太喜歡那個味道。”
周清呈:“不抽是好事,我現在也在盡量控制,想戒了。”
“你爲什麽會抽煙?”
“當時壓力大啊,從早到晚都在備考,所以就偷偷地抽起來了。”周清呈說,“還得躲着老師和爸媽,抽完了就得馬上洗手。”
陸嚴河笑了起來。
周清呈:“說真的,我挺佩服你的。”
“嗯?”陸嚴河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周清呈說:“我在網上看到過你的新聞,尤其是關于你高三逆襲的故事,真挺牛的,估計整個學院的同學都挺佩服你的。”
“怎麽會,我才應該佩服你們。”
“瞎扯,你花了一年的時間,就能夠做到我們花了很多年才能做到的事情。”周清呈說,“而且,你現在不也還是在一邊上學一邊工作嗎?光這一點我就挺佩服你的,你真的挺牛的。”
“沒有,沒有。”
“别謙虛了,你主編的那本書,我今天還專門去注冊了一個會員,讀了一下呢。”周清呈說,“劉家鎮寫的那篇小說很好看。”
“謝謝。”
“我聽說你這本書一開始是想要做成雜志的,那以後還會繼續出下去嗎?”
“得看出版社和葉脈網願不願意做了,我當然想繼續出下去。”
周清呈點頭,說:“要是能夠長期做下去,那你會成爲整個學院的偶像的。”
“啊?”
“這年頭,除了你,還有誰能夠新成立一本雜志,還能把它一直做下去啊?”周清呈說,“還是一本文藝雜志,牛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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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沒想到自己在同學的眼中,竟然是這樣的印象。
他還一直隐約有點擔心,自己藝人的身份,是不是會讓同學有些介意。
明星藝人看着各種光環纏身,但陸嚴河也很清楚,在非粉絲的眼中,他們也就是一個有點名氣、被商業包裝的、長得好看點的人而已。
振華是最頂尖的學府,能夠在這裏讀書的學生,都是萬裏挑一的人,或者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從小優秀到大的人。所以,陸嚴河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能夠比他們特殊到哪兒去,也不覺得自己藝人的身份就能夠幫助他在這所學校站穩腳跟,大家對他的好奇和關注,隻是因爲他的名氣。
某種程度上,陸嚴河甚至有點覺得自己不如大家——就像上課的時候,他總是遇到聽不懂的典故,不知道的知識,要跟上老師的節奏,很費勁兒。
沒想到,在别人的眼中,他又是另一個熠熠生輝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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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不禁開始思考,自己身上這層虛假的泡沫,什麽時候會被拆穿。
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有多“熠熠生輝”。
聚餐結束以後,大家就準備散了。
明天早上一二節沒有課,陸嚴河看了一眼時間,決定今天晚上不回寝室了。
于是,陸嚴河跟大家道了别,一個人往另一個方向走。
“真的有點羨慕陸嚴河啊,能夠在校外租個房子住。”有女生羨慕。
“别羨慕了,人家從十五歲起就開始打拼事業了,我們那個時候還是個隻知道讀書的學生呢。”
“說起來,苗月也好讓人羨慕啊,都已經出版兩本書了。”另一個人感慨,“我媽還跟我說呢,到振華來以後,讓我謙虛一點,說振華藏龍卧虎,現在我是體會到了,厲害的同學真的太多了。”
“咱們就别這麽卷了好嗎?這才剛進大學呢,哪能跟他們比,陸嚴河主編的那本書已經上架了,你們看了嗎?”
“看了,唉,我覺得沒什麽意思,大部分都是明星藝人寫的一些文章,真正的文學創作挺少的。”
“創刊号嘛,抛開這個不說,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你不是也愛寫一些東西嗎?要不你也去投稿好了。”
“我寫的那些東西登不了大雅之堂。”
……
陸嚴河回到宿舍,隻有顔良在。
“李治百回家了?”陸嚴河驚訝地問。
李治百是從來不會住學校宿舍的,他嫌學校宿舍環境太差,說自己要住哪兒,沒有一個晚上能睡着覺。
所以,一般李治百不在這裏,就是回家去了。
顔良搖頭,說:“周平安給他臨時接了一部戲,匆匆忙忙地收拾了東西就送過去了。”
“啊?”陸嚴河震驚不已,“他下一部戲不是《瓦舍》,要到年底才開機嗎?”
“加塞了一部戲,也是一部男主戲,本來是左行主演,但是左行臨時放鴿子了,劇組就到處找人救場,找到了李治百。”顔良說,“李治百罵罵咧咧地去了。”
陸嚴河幾乎都可以想象出來李治百的反應。
他也笑了。
“你怎麽這麽晚回來?”
“剛才跟同學一塊兒聚餐呢,時間比較晚了,我要看會兒書,在宿舍看的話,會影響其他人休息吧,他們睡得都挺早的。”
“這樣啊。”顔良點頭,神色頗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
“就是有些詫異,沒想到你都考上振華了,在學習上還這麽努力。”顔良說,“你以後反正也不會從事這方面的工作,爲什麽還這麽努力啊?考八十分和九十分都不會影響到你的畢業吧?”
陸嚴河一愣。
他想了想,搖頭,“不知道,但也不是爲了考八十分或者九十分,但在振華讀書,要是不全力以赴地讀下去,我就覺得挺可惜的。”
顔良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陸嚴河聳聳肩膀,說:“可能就是在能夠做得更好的情況下,不願意敷衍過去。”
“行吧。”顔良點點頭,“雖然不太理解,但你能夠這麽想挺厲害的,有時候我也在想,我的努力是不是太投機取巧了,我今天還在反思一個問題,好像我隻願意在跟演藝相關的事情上努力,其他方面完全沒有這個想法,有同學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學射箭,我直接拒絕了,他們又說也許以後演戲會用到這個技能,我就突然來了興趣,我才意識到,我在這方面……怎麽說呢,挺功利。”
“那也不能這麽說,努力就是努力,投機取巧是不想那麽努力,你不願意射箭就不想學,你覺得以後演戲可能用得上突然就願意學了,不正說明了你反而是努力的嗎?投機取巧的人隻會覺得以後需要用了再臨時抱佛腳學一下,或者幹脆借位拍攝。”陸嚴河說,“你别拿我當參照,那我如果不是爲了《鳳凰台》,我也沒辦法每天起來跑步健身。”
顔良瞬間笑了。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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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沒想到顔良竟然也會出現這樣的困惑。
其實他和顔良都算是平時自己想得比較多的人。
想法太多,煩惱就多。
陸嚴河晃晃腦袋,剛一坐下,手機就響了一下。
他拿起來一看,是辛子杏發來的消息:《跳起來》的閱讀人數已經突破五十萬了!
《跳起來》二十五日在葉脈網上架,按照之前的協議,二十五到二十七号這三天,是免費閱讀時間。
陸嚴河收到這則消息,驚喜不已:太棒了!
辛子杏又發來第二條消息:拉動了将近二十萬新注冊用戶,牛!
看到這個數據,陸嚴河同樣高興不已。
辛子杏說:等會兒我們官方就會發布喜報,你也記得轉發一下哦。
陸嚴河:嗯嗯。
辛子杏說:我們找個時間讨論一下《跳起來》後面怎麽做吧?第一期的反饋比我們預計的要好很多,市場反應也很不錯。
陸嚴河說:好。
辛子杏:思琦那邊我也去約一下時間,看看她國慶節回不回來,最好我們坐在一起,當面讨論一下。
陸嚴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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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跳起來》正式收費那天,也是《跳起來》實體書正式發售那天。
陸嚴河大中午的被許小茵接到了廣貿大廈的城品書店,配合這家大書店做簽售活動。
除了陸嚴河,還有劉家鎮和明音,都是江印出版社安排的。
陸嚴河隻能簽售一小時,下午還有兩點半的課要趕。
現場還來了一些媒體,拍攝簽售現場的情形。
江印出版社安排了兩家媒體采訪,結果時間隻夠做完一家的,另一家隻能在路上完成。
“抱歉,還要趕下午的課。”陸嚴河一上車就跟他們道歉。
媒體倒是都很見諒,表示沒問題。
這種采訪都是常規性的、宣傳性的采訪,問題也都是早就跟出版社溝通過的。
陸嚴河按照常規回答。
快到學校的時候,采訪預計都要結束了,忽然對方問:“嚴河,關于《跳起來》這本書的銷量,你預計能達到多少呢?”
“嗯?”陸嚴河一愣,這個問題他還沒有準備過。
“今天郁江老師在她的社交媒體上發了一條動态,你看到了嗎?”對方問。
陸嚴河搖頭,有些茫然。
這輛車是媒體的車,從司機到記者到攝影師,都是這家媒體的,沒有出版社的人。
當時想着的是在車上采訪完,陸嚴河就直接去學校上課了,現場的簽售還沒有結束,陸嚴河就讓許小茵他們不用跟了。
現在陸嚴河有些後悔了。
在他有些不好招架的時候,都沒有人可以站出來幫他擋一下。
他預感,這個郁江老師發的動态内容,應該不怎麽正面。
他也記得郁江這個名字,這個女作家,在一檔節目上對他不太待見,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他記得的。
記者拿出手機,說:“郁江老師說:請一個明星藝人做主編,是出版行業在向網絡熱度和流量低頭的舉動,真正的創作者都不屑于爲這樣的主編供稿,創作是有尊嚴的,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它的門檻不是所謂的人氣和流量,就算它的銷量再高,也隻是虛的。”
陸嚴河心裏面咯噔一聲。
好,來了。
果然,不是什麽好話。
陸嚴河沉默地皺眉。
對方還在等他回答。
陸嚴河沉思了片刻,說:“我其實不想對這樣的話做回應。”
記者問:“爲什麽?”
“如果從一開始就帶着預設的态度去讨論一件事,那想挑刺,怎麽都能挑出來,郁江老師也是一位很有名的作家,她有她的觀念,我有我的态度,她如果覺得我不适合做一個主編,她也可以自己做主編,做一本雜志。”陸嚴河說,“這個世界上,不是我做了這個主編,其他人就不能做了,路是暢通的,不喜歡我這條路,沒必要否定我這條路,自己去走一條路出來就好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