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鵬飛給他發來消息:這感覺也賊尴尬了,我去,我爸非要把我帶上,這談生意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啊。
陸嚴河:說不定就是爲了讓你以後接手公司,讓你打基礎?
李鵬飛:拉倒吧,我家公司那是我哥的事,我早就擺正自己的位置,就是一個吃喝玩樂的富二代,前半生靠我爸,後半生靠我哥。
陸嚴河:聽着有點過份了啊。
李鵬飛:不是,我本來還以爲今天就是随便聊一聊,你經紀人怎麽還跟我爸掰扯上了,一會兒戰略意圖,一會兒合作前景的。
陸嚴河:我哪知道。
李鵬飛:你那本《跳起來》的書做得怎麽樣了?
陸嚴河說:還在等稿子,不過思琦已經找到人開始排版了,封面也已經約好設計稿了。
李鵬飛:你們這打算在這個月月底推出來的,能搞定嗎?
陸嚴河:不知道,現在的進度主要是卡在稿子上,很多稿子沒收上來。
李鵬飛:那你多約幾個人啊,總有人放鴿子的,你得做好這個準備。
陸嚴河:已經在約了,但是很難約啊,因爲是第一期,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很多老師都不願意給我們稿子。
李鵬飛:你們不是還在葉脈網征稿了嗎?也沒有看到寫得好的稿子嗎?
陸嚴河說:何止是在葉脈網征稿了,江印出版社也幫我們做了征稿,但是效果不佳,許小茵說,以前很多投稿的作者,現在都漸漸少了,因爲沒有雜志了,一整個群體都消失了,雜志不僅培養讀者,也培養作者,很多作者就是這樣慢慢湧現出來的,現在卻沒有這個土壤了。
李鵬飛:聽起來好荒涼的樣子,都這麽慘了嗎?
陸嚴河:嗯,越做這件事,越覺得很難,而我都已經是占了很多的優勢和便利,很多的困難都沒有遇到,已經算很順利了。
一本書,一本主題書,如果無法圍繞這個主題拿到足夠數量的稿子,那第一期可能會因爲名聲在前賣得不錯,卻無法讓讀者願意買後面的第二期、第三期。
陸嚴河當然希望這本書能夠做成一個系列,就像雜志一樣,穩定地做下去。
“嚴河——”陳梓妍的聲音忽然把陸嚴河從思緒中喚醒。
陸嚴河回過神來,“啊?”
陳梓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說:“你還突然走神了是怎麽回事?是這樣,學友APP準備在九月一号上線,做一個開學季的概念,到時候會有一個發布會,我們說到,可以在這個發布會上一起做一場直播活動,邀請一些你的直播間粉絲來試用這款APP。”
陸嚴河聞言,恍然,點點頭,說:“好啊。”
李魯智對陸嚴河的欣賞,在陸嚴河考上了振華之後,幾乎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其實主要還是因爲陸嚴河是李鵬飛的朋友。李魯智雖然工作很忙,卻也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在高考結束之後,還三天兩頭地見面、一塊兒玩呢。
尤其是陸嚴河正在做的那本《跳起來》,他也有所耳聞,雖然站在他的角度,覺得這本書做不起來,畢竟出版行業的大勢已去,然而,一個高中生在高考結束之後,沒想着玩,而想着做這樣一件事,這讓李魯智很欣賞。
一個人能在假期想着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甭管能不能做成,這個行爲本身就證明他有追求。
而當他知道自己兒子也在裏面攙和了一些,承擔了一些跑腿的工作,哪怕隻是跑腿,李魯智也很高興。他對陸嚴河的滿意,從他對李鵬飛說的話就可見一斑。現在李魯智經常說一句話:“你多跟陸嚴河這樣的人做朋友,我對你也能少操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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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的第一個代言消息很快就在網上傳了出來。
現在這個時代,無論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很容易流傳到網上去。
出道這麽久,陸嚴河終于有了第一個代言,他的粉絲們還挺高興,但是陳子良的粉絲們卻很生氣,覺得陸嚴河這是靠着跟陳子良那件事的熱度才得到的代言。
陳子良最近這段時間很不順,在網上的名聲幾乎是一天比一天臭,他的那些死忠粉們早就窩了一肚子火,看到陸嚴河現在竟然還春風得意了起來,惱火不已,于是組織了起來,到陸嚴河的主頁下面攻擊他,刷屏一般的“靠吃人血饅頭吃到的代言,吃得爽嗎?”。
陸嚴河的粉絲們當然也不甘示弱,氣得不行,有人就問:“你們家主子是死了還是怎麽了,哪來的人血饅頭?”
這話毫不客氣,一針見血地羞辱回去,還帶着幾分不吉利的詛咒色彩,偏偏又是陳子良的粉絲們先誇張行事,這下雙方就一觸即燃,開始了新一輪的大戰。
陸嚴河不爽,陳子良更不爽。
他本來想着自己在網上的熱度好不容易慢慢下去了,他就盼望着自己銷聲匿迹地低調一段時間再回歸,怎麽都沒有想到,突然他的粉絲又給他捅上熱搜了。
如果說前段時間陳子良的粉絲主要炮火還聚集在宋林欣的身上,現在則全部對準了陸嚴河。
但陸嚴河的粉絲現在也不是吃素的,最近這幾個月,陸嚴河折騰了不少粉絲出來,他們怎麽會願意看到陸嚴河被欺負。
與此同時,宋林欣的粉絲之前早就跟陳子良的粉絲大戰了八百回合,都快成世仇了,見狀,馬上跟過來落井下石,幫着陸嚴河的粉絲一起對付陳子良的粉絲。
這一打,打得轟轟烈烈,整個網上都是他們的身影,搞得烏煙瘴氣,甚至很多人都被誤傷,給大家造成非常糟糕的觀感。
兩天過去,這件事的熱度不但沒有自然下去,反而愈演愈烈,陸嚴河實在坐不住了,跟陳梓妍一商量,決定還是要趕緊表個态。
他馬上發了一條消息,澄清自己的這個代言跟最近的熱度沒有任何關系,早在去年十二月份,人家就來接觸過自己了,同時,也直接表明态度,請粉絲們不要再回應任何的罵戰和挑釁。
他這一發消息,宋林欣緊随其後。
隻不過宋林欣顯然是在氣頭上,沒有消氣,她的回應要有硬氣多了:各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争吵上,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現在的明星藝人,往往都站在自己的團隊後面,無論是對事情的回應也好,還是網絡上的表态也好,都越來越“公關化”,少了很多的人味兒,這兩個人的回應一改千篇一律的模闆式内容,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然而,他和宋林欣兩個人前後腳的回應卻讓陳子良的粉絲更覺得自己的偶像被人欺負了。
這下可好,陸嚴河受到的攻擊更加猛烈,更加嚴重。
陸嚴河還沒有什麽呢,賀蘭很罕見地在微信上問他:嚴河,你真的不願意我們去反駁那些人嗎?我們幾個粉絲群都很生氣,大家都非常想要去跟他們對線,你看到他們說的話了嗎?太過分了!
陸嚴河完全沒有想到,賀蘭竟然也會因爲這件事而這麽義憤填膺。
陸嚴河說:真的沒事,主要是你們去跟他們對線,也不會改變他們的态度,純粹浪費時間,他們對我的攻擊,也影響不到我任何事情,沒有必要,随便那些人罵我吧,我……我說實話,他們罵我我确實也生氣,但如果你們爲了跟他們對線而不斷地跟他們吵,我會更不舒服,我覺得這種事情很沒有意義,有這樣的時間,去做點什麽不好。
賀蘭那邊沉默了好幾秒,問:嚴河,我可以把你這段話複制給他們嗎?我們有一個粉絲群,大家都情緒挺激烈的,我剛才也是,但是你這麽一說以後,我就明白了。
陸嚴河又重新讀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說:可以,麻煩你幫我謝謝一下他們,謝謝他們願意爲了我的事情這麽生氣,我很感謝,但真的不要浪費時間去跟人對線,拜托了。
賀蘭回了一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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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以後,陳子良姗姗來遲地表态了,跟陸嚴河和宋林欣一樣,希望大家不要再爲這些事情打擾别人了,他和陸嚴河之間沒有多嚴重的矛盾和沖突,請他的粉絲不要再打擾别人。
至此,這場戰火才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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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真跟陳必裘一塊兒從秦智白家中出來,在附近找了個飯店吃晚飯。
一路上,李真真都在網上吃這個瓜。
吃了一路,到了飯店,李真真才感慨:“這個娛樂圈真的從來沒有改變過,這些粉絲太可怕了,幸好我們當初最終沒有請陳子良來參加《年輕的日子》,要不然接下來這個節目就好看了,陸嚴河和宋林欣都在,再加個陳子良,這個節目直接變成撕逼節目了。”
陳必裘笑,說:“要是真有陳子良在,這個節目我反倒一點心都不用操了,随便你怎麽拍,都肯定話題十足,一大堆的人來看。”
李真真嗔了陳必裘一眼,說:“哎呀,裘哥,我才不想做這種嘉賓之間撕逼的節目,太沒有意思了。”
“能火就行。”陳必裘說,“現在我們組的這個嘉賓陣容,全都是年輕人,主打一個年輕人同居的概念,天然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矛盾,說白了還是有故事性、有話題度,要是一個綜藝節目沒有話題度,那真的就可以直接撲了。”
李真真:“有故事性、有話題度,跟幾個嘉賓之間撕逼是兩個概念,不是一回事。”
陳必裘啧了一聲,不再跟李真真争執這個話題了,而是說:“不過,陸嚴河的人氣這幾個月漲得真挺快,節目還沒錄呢,這人氣都快比肩李治百了。”
“李治百最近挺火的,他那個《陪你到世界盡頭》,裏面最火的角色就是他。”李真真說,“我也看了一下這部劇,唉,這部劇也真挺沒意思的,男女主角的愛情戲碼太套路了,好無聊,反倒是李治百那個角色有意思多了,一個脾氣暴躁、看上去腦子有病的富二代,走到哪裏就浮誇到哪裏,隻要他一出場,我就忍不住笑,一個喜劇人角色,演得真好。”
“李治百就是一個性格特征很鮮明的藝人,錄節目就要找這樣的藝人。”陳必裘說,“找這樣的藝人錄節目多省事啊,都不用費盡心思地去想劇本,想話題,他在哪兒,話題就在哪兒。”
李真真無語地看了陳必裘一眼。
這時,陳必裘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說:“我去接個電話,你點菜吧。”
李真真點頭。
陳必裘走到飯店外面,回頭看了一眼,确認周圍沒有别人,才接了電話。
“喂,李台。”陳必裘接了電話,語氣裏帶着幾分讨好式的恭敬,“我正跟真真在一塊兒吃飯呢。”
“嗯,我現在出來了,她不在我邊上。”陳必裘說,“陸嚴河是她一定要定下來的藝人,我也試着跟她說過,換一個人,但是她比較執拗,自己确定的事情,怎麽都不肯改,我也沒辦法,李台,是陸嚴河有什麽問題嗎?要是真有什麽問題會影響到以後節目的播出,不如你直接告訴我,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陸嚴河從節目裏撤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陳必裘挂了電話,有些疑惑地看着已經挂掉電話的手機,沉思兩秒,轉身回飯店。
李真真揮了揮手中的菜單,跟他說:“我點了三個菜,你看要不要再加點。”
“三個菜夠了,我們倆能吃多少啊。”陳必裘說。
李真真說:“咱們節目馬上就要開始第一次的錄制了,我還有點緊張。”
“這是你第一次做導演的節目,緊張也很正常。”陳必裘說,“現在所有的藝人都敲定了,所有的準備也都做好了,就等開錄了,運氣挺好,你看,李治百現在因爲《陪你到世界盡頭》人氣處在巅峰期,陸嚴河又上升勢頭猛增,都能跟陳子良掰一掰手腕了,說起來,我們這檔節目運氣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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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說陸嚴河跟陳子良這一次的沖突給陸嚴河帶來什麽好處的話,就是一種印象。
這件事給很多媒體和圈内人都形成了一種印象——陸嚴河現在是可以跟陳子良掰一掰手腕的藝人了。
在娛樂圈,藝人到底是什麽地位其實沒有一個明确的标準。
演員有幾個比較清晰的、可以量化的标準,比如片酬高低,比如獎項,比如主演電影票房。
但是像陳子良這樣的歌手,到了非唱片時代,現在既沒有實體唱片銷售數可以比,也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有公信力的獎項,基本上就是一團亂戰,全憑印象。
而陸嚴河跟陳子良,在這件事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認爲陸嚴河已經跟陳子良到了同一個級别層次,也不會有人認爲陸嚴河有能耐可以跟陳子良掰手腕了,直到這次事情的發生,陸嚴河的人氣、粉絲表現以及他在各方面所呈現出來的一種表現,竟然并沒有被陳子良給碾壓,甚至還呈現出勢均力敵的狀态——哪怕這其中也有宋林欣粉絲助力的原因。這就讓人大跌眼鏡了,也讓他們重新衡量陸嚴河和陳子良兩個人。
陸嚴河的新代言被陳子良的粉絲鬧得這麽轟轟烈烈,反而讓很多人都知道陸嚴河開始接代言了。
這也意味着一件事,陸嚴河在品牌眼中,已經是一個有商業價值的藝人了。
這跟一個光有人氣和名氣的藝人可不是一回事。
在這件事上,陳梓妍就有着最爲直觀的感受。
來找陳梓妍敲陸嚴河檔期的合作方突然變多了。
本來就在逐漸增多,現在又跟開閘放洪一下,猛然增多。
陳梓妍都感到不可思議。
畢竟到目前爲止,陸嚴河可一個新作品都沒有出來,說起來,就是一個沒有作品、突然紅起來的藝人。
全靠各種話題和新聞事件維持了将近三個月的熱度,話題之多,持續時間之久,所涉領域之廣,是陳梓妍這樣的資深經紀人都感覺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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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顔良終于回來了。
顔良之前去錄節目去了,直接一口氣離開了五天。
這個夏天,顔良的工作也突然多了起來。周平安給他接了不少工作,幾乎每個星期都有幾天時間不在玉明。
隻不過,顔良的收入并不高,按照周平安的說法,顔良現在走的就是薄利多銷的路線。
顔良曾自嘲似的跟陸嚴河和李治百說過:“周平安說了,我現在不紅,如果不把報價開低一些,很難跟别人競争。”
陸嚴河大概知道顔良對外的報價,确實很低,比一般的藝人都低很多,錄一檔節目,顔良大約就是兩三萬的報價,公司還要拿走其中大頭。
當然,盡管如此,各種各樣的工作加在一起,顔良一個月也賺得比從前多多了。
以前顔良一個月可能才有兩個工作,現在他一個月基本上有四五個工作。
所以,雖然辛苦,顔良也辛苦得甘之如饴。在三個人裏,顔良一直是最努力工作的那個。即使是陸嚴河對工作的熱情也沒有顔良那麽高。
顔良一回來,三個人馬上就去外頭找家餐館搓了一頓,美其名曰給顔良接風洗塵。
顔良一臉無語,說:“我就出去了幾天,接哪門子的風。”
他看了看陸嚴河,說:“你最近折騰出不少事兒啊,我在錄節目的時候,其他人都追着我問你的事,對你感興趣的人好多。”
陸嚴河:“對我感興趣?隻是想吃瓜吧。”
他對自己有着清晰的自知之明。
顔良:“都一回事,你跟陳子良的事情解決了沒?”
“算不上解決沒解決,反正梁子是越結越深了。”陸嚴河說,“連梓妍姐都說,以後再碰上跟陳子良同台,得認真地考慮一下了,怕被坑。”
顔良:“還真是八字不合啊,你跟他第一次見面好像就不對付吧?”
“嗯。”陸嚴河點頭。
其實,比起跟陳子良的沖突,陸嚴河和陳梓妍有一個更糟糕的沖突,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們和京台之間的沖突。
按理說,他這種小藝人根本沒有資格跟京台叫闆來着,他也沒有叫。但是那天在舞台上,陸嚴河很不配合主持人的提問,又在下台以後,跟副導演徐半田發生了劇烈的沖突,導緻他們雙方之間已經僵持了快一個星期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台下幕後,知道的人不多,消息也沒有傳開。
徐半田後來給陳梓妍來道過歉,但陳梓妍并沒有接受。
其實當天晚上的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主持人鄭偉之所以會在舞台上追問陸嚴河關于陳子良的事情,就是徐半田的指示,他希望能夠借這個事情的熱度,制造一個話題點,簡單來說就是蹭熱度。
徐半田之所以那麽嚣張跋扈,是因爲他有一個做副台長的爹。
陳梓妍弄清楚以後,知道暫時沒辦法直接報複回去,就暗自記下了這筆賬。
這件事就一直放在陸嚴河心裏,他也沒有跟李治百和顔良說。
李治百問顔良:“你這一次錄節目,是跟誰一起錄的啊?”
“周敏、顔好、燕時江他們。”顔良說出了幾個名字,“你認識他們嗎?”
李治百搖頭。
“我估計你也不太認識,周敏和顔好都是剛出道的演員,戲都還沒有播呢,燕時江是一個律師。”顔良說,“不過,跟他們一塊兒錄節目還挺開心的,大家都玩得很輕松,沒有那麽大的壓力。”
顔良參加工作的時候,偶爾也會遇到一些故意拿姿态的人,不太待見顔良。
就像陸嚴河當初錄《小歌聚衆燴》的時候,遇到陳子良。
“你看《陪你到世界盡頭》了嗎?”陸嚴河問。
“看了,看了。”顔良馬上笑着說,“我還說呢,李治百演戲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李治百馬上揮揮手,“去去去,别這麽誇我,我可沒那麽好意思這麽被人誇,你們兩個就搞得我跟個天才一樣,我是馬上就可以拿影帝了是吧?”
陸嚴河笑了笑。
李治百這是不好意思了。
“從李治百的外表可真看不出來,他竟然還會害羞,不好意思。”顔良馬上就指了出來,“平時看着你臉皮挺厚的啊。”
陸嚴河也點頭,表示了自己的贊同。
這還真是讓人大跌眼鏡,畢竟李治百平時看起來真不像是那種不好意思被人誇獎的樣子,可在《陪你到世界盡頭》這部戲上,他竟然呈現出了一種與他外表格格不入的“羞澀”。
“你們倆怎麽那麽煩呢?”李治百瞪了他們倆一眼。
這時,陸嚴河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陳思琦打來的電話。
陸嚴河馬上就接了電話。
“喂,思琦。”他一邊接了電話,一邊起身,準備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去接電話。
李治百和顔良聽到思琦這個名字,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露出一臉暧昧的笑容,打量着陸嚴河。
陸嚴河可不想被他們兩個人起哄,加快了離開的速度。
“你在哪兒?”陳思琦問。
陸嚴河說:“我……我正在星沙路這裏一家飯店,顔良回來了,我們三個人正準備一塊兒吃飯呢。”
“我想過來找你。”陳思琦問,“行嗎?”
“行啊。”陸嚴河馬上說,隻是同時也有些詫異,他已經聽出來了陳思琦話裏的異樣。
陳思琦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如果陸嚴河跟别人有約,她幾乎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要來找陸嚴河。
所以,陸嚴河才覺得奇怪。
隻是他也沒開口問。
等陳思琦過來就知道了。
陸嚴河挂了電話,把地址發給了陳思琦。
“跟咱們弟妹說什麽呢?”李治百問,一臉揶揄的表情。
陸嚴河:“你别這麽喊,太尴尬了。”
李治百:“反正我又沒有當面這麽喊她,而且,老陸啊,你這人終于漏出馬腳來了啊,以前死活不肯承認,現在都不否認了。”
陸嚴河:“……你别亂說,我們倆沒有什麽,收起你那雙比電燈泡還亮的眼睛,等下她要過來,你别讓她不舒服。”
“她要過來?”李治百的眼睛更亮了,“這感情好啊,放一百個心,我絕對給她展現出作爲你朋友的超高素質。”
他沖顔良抛了一個眼神,“沒錯吧?”
顔良也一臉看好戲不嫌事大的表情,點頭,“就是,你放心吧,我們倆什麽時候給你掉過鏈子。”
陸嚴河看他們這個反應,心中跟打鼓似的,更緊張、更不安了。
一點都沒有放下心來。
他認真地說:“我跟你們說認真的。”
李治百輕咳了兩下,語氣裏仍然充滿揶揄:“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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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琦這段時間都一直挺老實的,既不像從前那樣跟劉薇安幹仗幹得硝煙四起,也沒有折騰,就爲了自己能夠順順利利地去江廣上學。
眼下都八月了,陳思琦覺得這事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劉薇安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說服了她爸,想讓她再複讀一年,沖刺玉明的幾所重點高校。
兩個小時前,陳思琦聽到她爸讓她去複讀的時候,人都傻了。
“複讀?”陳思琦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們,問:“我考上的大學是有多差,讓你們想讓我去複讀?”
劉薇安一臉關切、苦口婆心,說:“思琦啊,江廣大學雖然不差,可是離家裏太遠了,你離家裏這麽遠,我和你爸怎麽能放心啊,你的成績既然能夠考上江廣大學,那複讀一年,說不定你就能考上振華和玉明,這不是更好嗎?”
陳思琦的心态在一瞬間都幾乎要崩塌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爸,問:“爸,難道你也認爲複讀是一個好主意嗎?”
她爸說:“江廣大學确實離家太遠了,你在那邊遇到個什麽事情,我們都沒辦法第一時間趕到。”
“現在飛機高鐵都這麽發達,幾個小時哪裏趕不到?”陳思琦氣憤地說,“她就是不希望我逃脫她的掌控!江廣大學也是一所重點大學,是我辛辛苦苦努力了好多年才考上的大學,你們就這麽讓我放棄?!”
劉薇安馬上說:“思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掌控你,我和你爸隻是不放心你而已,江廣大學确實不錯,可是咱們家這個家境,就算你沒有考上大學,你這輩子也衣食無憂,何必跑那麽遠去吃那個苦?”
“那以後陳遠知吃不吃這個苦?”陳思琦冷眼看着她,問。
陳遠知是劉薇安跟她爸生的兒子,現在在上國際小學。
陳思琦看着他們,握緊拳頭,問:“我要出國念大學,你們不肯,陳遠知卻在上國際小學,我考上了江廣大學,你們現在竟然讓我放棄,去複讀,那我問你們,陳遠知以後要上大學嗎?你們會隻讓他待在玉明上大學嗎?”
劉薇安沒有說話。
陳玮說:“你是女孩,他是男孩,怎麽一樣?”
陳思琦憤怒地瞪着他們,說:“要是我媽還在,你看她會不會說這樣的話!”
她雙眼通紅,盈着眼淚,說:“我已經成年了,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江廣大學是我自己考上、自己選的,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會去上這所大學。”
陳玮闆着臉,語氣強硬地說:“我不同意,你哪兒都不可能去!”
“是嗎?那就試試吧。”陳思琦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有本事你們就把我關在家裏,你們敢關一天,我就報警,我倒要看看,你你們要逼我到這個份上,把我逼瘋了,也好,劉薇安也好,誰能承受我發瘋的後果。”
陳思琦充滿恨意地說完這番話,頭也不回地朝家門外走去。
“你去哪!”陳玮滿腔怒火地質問。
陳思琦頭也不回地高聲回答:“我去找我媽,讓她今天晚上到你夢裏好好問一下你,你讓劉薇安這個女人糊弄得團團轉,讓你親生女兒大學都讀不了,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陳玮被氣得眼睛都瞪圓了。
劉薇安馬上挽住了他的手臂,歎了口氣,說:“别往心裏去,她就是還沒有長大,她以後肯定會理解我們的苦心的。”
陳玮看了劉薇安一眼,将她抱在懷中。
“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确實辛苦,不過,幫你照顧你女兒,我願意。”劉薇安擡起頭,看着陳玮,“很抱歉,如果我能夠跟她相處得更好一點,就不會讓你這麽惱火了。”
陳玮仍然氣得沒有緩過神來。
“你對她已經夠好了,她自己不識好歹。”陳玮說,“我知道你這些年付出了多少。”
劉薇安的眼眶微微發紅。
“有你這句話我就夠了。”劉薇安說,“我真的也沒想過讓她喊我媽媽,我隻希望她能夠健康快樂地長大,能夠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陳玮:“她媽媽離開得早,性格執拗了點,你多擔待。”
“我們之間還說這個幹什麽。”劉薇安輕輕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當初我答應嫁給你,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其他人說什麽我都無所謂,隻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行,我是真的希望她過得好,她過得好,你才會開心,你開心了,我才開心。”
“我知道。”陳玮點點頭,“不過,她如果真的一意孤行想要去江廣,那就讓她去吧,她已經鑽這個牛角尖了,要是強迫她複讀,到時候攪和得家裏沒一天安甯,你更難受。”
劉薇安:“隻要你舍得就行,要不是因爲你不舍得她離開你身邊,我幹嘛做這個惡人。”
她将頭輕輕靠在陳玮的肩膀上,輕歎了一口氣,眼睛裏流淌着一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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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琦跑到了墓園,在她媽墓碑前坐了一個小時,眼淚也嘩嘩地流了一個小時,離開以後,看着漫天的火燒雲,心中空蕩蕩的,宛如一片空曠的荒原。
她不想回去,于是給陸嚴河打了那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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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十二,她到了星沙路,一下車就在馬路對面的飯店門口看到了陸嚴河。
他戴着口罩和漁夫帽,雙手插在褲兜裏,姿勢像個門神,但身形挺拔清俊,讓路過的人都不禁多看他一眼。
幸好現在暮色四合,光線暗淡,盡管很多人都多看他一眼,在他的僞裝下,還沒有人認出他來。
陳思琦在馬路對面看到陸嚴河的一瞬間,崩潰了一下午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像過了一個冬天的手放進了春天的陽光裏。
陳思琦過了馬路。
陸嚴河在她過馬路的時候才看到她,揮了揮手。
陳思琦對他仰臉一笑。
雖然是笑的,陸嚴河卻看出來了陳思琦的眼睛剛哭過,還有些紅腫。
陸嚴河馬上就愣住了,詫異地看着她,低聲問:“你哭了?”
“跟我爸和劉薇安吵了一架。”陳思琦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現在不想說這個,不好意思,你跟朋友吃飯,我還來打擾你了。”
陸嚴河:“沒事,他們都很想見你。”
陳思琦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啊?”
陸嚴河:“我們進去吧。”
他打開門,讓陳思琦先進去。
等陸嚴河帶着陳思琦一進包廂,等待已久的李治百嚯地一下站了起來,一個箭步來到陳思琦的面前,伸出右手。
陳思琦愣了一下,疑惑地、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
李治百馬上跟她握了握手,義正言辭地說:“你長得真漂亮,難怪陸嚴河對你日思夜想的。”
陳思琦愣住的同時,陸嚴河臉上五官都紛紛地錯亂了。
“什麽鬼?”
顔良緊跟其後,附和李治百,說:“我說陸嚴河怎麽平時很少跟别的女孩說話,怎麽就一直念叨着你呢,難怪你們會一起上熱搜,還被人誤會,等等,是誤會嗎?”
他盯着陳思琦,一臉佯裝出來的無辜,眼睛在陸嚴河和陳思琦身上來回轉動,問:“你們倆——”
陸嚴河哪裏還看不出來他們兩個在搞什麽鬼。
他一巴掌推在顔良肩膀上,惱羞成怒:“去去去去去,都給我坐下,正常點!”
陳思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