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四人小桌。
陸嚴河坐在馬副總旁邊,林淼淼坐在林德盛旁邊,這個格局讓陸嚴河莫名有點尴尬。
之前《黃金時代》的試鏡讓陸嚴河意識到,馬副總對他的态度跟周平安是一挂的,也就是說,想要把陸嚴河從公司趕出去的人裏,有馬副總一個。
但在那之後,陸嚴河也沒有再跟馬副總有過任何的接觸。
現在想想,他又重新簽回了公司,應該讓馬副總挺不爽的吧。
回過神來,陸嚴河注意力重新回到林德盛跟馬副總的對話上。
這兩個人仍然在聊後續的合作,與他對這種商務會談的想象不一樣的是,實際上這兩個人大部分時候都不是在聊正事,而是在聊對演藝行業未來的一些預判和展望。
乍一聽上去,似乎跟兩家之間的合作沒什麽關系。
但仔細再聽,又發現還是挺有關系的。
比如馬副總對偶像市場的判斷讓他多次強調,星娛經紀公司在數百個年輕偶像藝人有儲備優勢,雖然這兩年選秀式微,但是誰也不知道選秀的春風什麽時候又會刮起來,到時候,星娛經紀公司的這些年輕偶像藝人就将會是各大平台争奪的資源,畢竟優質偶像永遠是一檔選秀節目最稀缺的資源。
他們對未來的預判,其實也影響着他們當下的布局。
林德盛就說了,北極光視頻在接下來幾年都會推出主打偶像藝人概念的節目,因爲他也認爲随着經濟的發展,大家對偶像的追逐會越來越興盛。在一個經濟快速發展的社會,大家都會越來越喜歡更精緻、更時尚的東西。恰好網絡環境又能極度地擴大這些概念,不斷地形成新的潮流。
陸嚴河聽他們兩個人說話,覺得還挺有收獲的。
正聽着,林德盛忽然轉過頭來,問:“小陸,你之前是偶像藝人出道吧?後面還準備做偶像嗎?我聽淼淼說,你換了一個經紀人,以後要去演戲了?”
陸嚴河回過神來,正要說話,突然察覺到坐在他旁邊的馬副總正在用一種灼人的目光看着他。
陸嚴河疑惑地看了馬副總一眼。
他不知道馬副總是在擔心什麽。
“現在是都先嘗試一下。”陸嚴河說,“我經紀人跟我說,我才十八歲,不用着急現在就定下未來走什麽路線。”
林德盛點頭,說:“你經紀人倒是看得挺長遠,不像我認識的一些經紀人,急功近利,伱們這個時候确實是應該多嘗試一些,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
林淼淼馬上說:“那是當然了,爸爸,你知道陸嚴河現在的經紀人是誰嗎?”
林德盛問:“是誰?我認識嗎?”
林淼淼輕哼一聲,說:“他現在的經紀人可是陳梓妍,陳碧舸和商永周都是她帶出來的。”
林德盛有些驚訝。
陸嚴河也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林淼淼竟然也知道這件事。
他換經紀人的事情還沒有廣爲流傳開來,基本上就是公司的人知道而已,林淼淼怎麽會知道的?
林淼淼對他的事情似乎還真知道得挺多的。
馬副總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了起來。
他一直在對外的工作上淡化陳梓妍的存在,尤其是不希望在由他主導的合作中出現陳梓妍的身影。
現在突然把陸嚴河拉進來了不說,還又說起了陳梓妍。
林德盛看着陸嚴河,說:“淼淼一直跟我誇你,聽說你的成績不錯,準備上哪所大學?”
“要等分數出來才知道。”陸嚴河沒有再直接說自己要上振華或者玉明,不熟悉的人面前,還是謙虛點吧。
“如果你真能考上振華或者玉明,我送你一部戲,讓你主演。”林德盛說。
“啊?”陸嚴河一愣。
林德盛笑着問:“怎麽,還不樂意?”
陸嚴河有些猶豫,說:“主要是有點突然,我沒反應過來。”
沒有說出口的話,則是他覺得他們非親非故的,突然就要給他送一部戲,這聽上去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陸嚴河很想演戲,但這種莫名其妙送上門來的主演戲,陸嚴河還真有點不敢接。就跟在路上撿錢是一樣的道理,撿到一百塊錢覺得是自己運氣好,開開心心地揣了去買東西,要是一口氣撿到了好幾萬,那這個錢就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收自己手上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他猶豫的表情落在林德盛的眼中,讓林德盛對他更加滿意了。
今天林德盛在人前給陸嚴河表示了這麽大的親近之意,說起來還是因爲他女兒這半年來成天念叨着陸嚴河的名字。
陸嚴河今天的表現超出了林德盛的預期。
尤其是他說要給陸嚴河送一部戲,後者的反應不是欣喜若狂,激動地道謝,反而有些不敢接,這種謹慎與在巨大利益面前的鎮定自若,讓林德盛頗爲欣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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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花園談過以後,陸嚴河就沒有再參與到他們後續的行程中了。
陸嚴河小聲跟林淼淼解釋了一下自己下午還要上課的事情,就準備先回自己的排練室。
林淼淼卻叫住他,問:“爲什麽剛才我爸說要送你一部戲,你不是很開心?”
陸嚴河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林淼淼解釋。
“不是不開心,隻是覺得這麽大的禮,我跟他也非親非故,受不起。”陸嚴河最後還是直接跟林淼淼說了,“他是因爲你,才給我這樣的機會。”
林淼淼皺起眉,“難道你是因爲我才不願意接受?”
“不是。”陸嚴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跟林淼淼解釋好了。
很多的話,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夠講清楚的。
他想說,他知道這是好意,但他不想接受這樣的好意。
可理由卻是會傷害到林淼淼——因爲我跟你還沒有關系好到那個份上,這樣的好意,受之有愧。
到最後,陸嚴河反而變成了無話可說的那個人。
“算了,随便你吧。”林淼淼撇撇嘴角,“反正你現在也有了陳梓妍給你做經紀人,以後也不會被周平安欺負了。”
陸嚴河吃驚地看着她。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林淼淼問。
陸嚴河猶豫了一下,才說:“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怎麽對我的事情這麽了解?”
林淼淼的眼神忽然變得飄忽了起來,本來還直視着陸嚴河的目光忽然就轉向了一邊。
“我,就是聽别人說了一些。”林淼淼說,“你還好意思問我呢,你被你前面那個經紀人那麽欺負,怎麽都不知道反擊的?”
在林淼淼的眼中,陸嚴河就是一個脾氣好的包子,都要被周平安給趕出公司了,還老老實實地簽了解約協議。
這些消息,她大部分都是從《小歌聚衆燴》的導演侯軍那聽來的。
聽的時候,林淼淼就很生氣,恨不得幫陸嚴河出了這口惡氣才好。她這半年就一直在她爸面前提陸嚴河,話裏話外就是想讓她爸提攜陸嚴河一把。
林德盛一開始還大吃一驚,以爲自己的女兒被人拱了白菜,結果一調查發現自己女兒跟人見了攏共也不超過三面,之間關系如清湯寡水,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是他女兒對人有好感。
因爲林淼淼從小身體不是很好,隔三差五地要去醫院,林德盛對她一直是嬌生慣養的,幾乎要什麽給什麽。
一調查陸嚴河的情況,看過他的過往經曆,林德盛反而對陸嚴河生出不少好感。
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沒有父母,無依無靠的,出道了不紅,也一直咬牙堅持着,到了高三被公司放棄了,開始拼命讀書,成績升得很快,看得出是真咬牙在學。
人品也好,有急智,有膽識,幾個人在遇到了殺人犯劫持自己的時候,能那麽冷靜?
對于這樣的年輕人,林德盛樂得幫一把,才有了今天的舉動。
陸嚴河不知道原委,也不敢輕易接受别人好意,謝過林淼淼,他便走了。
林淼淼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想說些什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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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練室裏,陳景還在練舞。
魏卓然和瞿友松兩個人從外邊經過,透過玻璃牆看到裏面的陳景。
魏卓然立即嗤笑了一聲。
“他這是在偷偷加練呢。”
瞿友松看到陳景,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不就是這樣,總喜歡自己一個人偷偷用功,要在現場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馬緻遠之前就教訓過他,讓他不要搶風頭,他這是一點沒聽進去啊。”魏卓然說,“咱們要不要跟馬緻遠說一聲?他要是知道陳景在這裏偷練,肯定要氣炸了。”
“上次在恒蘭音樂節現場,陳景的舞蹈部分在現場的觀衆反應比馬緻遠的要好,馬緻遠下台以後就對陳景大發脾氣,你要是現在告訴馬緻遠,他說不定都會讓陳景退出今天下午的節目錄制。”瞿友松輕笑了一聲,說。
魏卓然聞言,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然要告訴馬緻遠了。”
瞿友松:“你心夠黑的啊。”
“彼此彼此。”魏卓然回敬。
魏卓然掏出手機,拍了一張陳景在排練室練舞的照片,私發給了馬緻遠:陳景又在偷偷練舞了,隊長,這人是一門心思想要踩着你上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