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宇鍾的回複讓陸嚴河放下了心。
還得是導演這個态度,才讓人安生啊。
這事,羅宇鍾要不回複才有問題,能回複,說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話都是陳子良和周平安在說,羅宇鍾什麽态度,誰都沒提過,好像根本不重要,好像隻要陳子良想演,就一定能演成。
一件小事,卻給了陸嚴河些許不一樣的感受。
他慶幸自己沒有聽風就是雨。
-
周平安給李治百畫完餅,又來見顔良了。
在顔良面前,他态度就沒有那麽熱情了,甚至有些領導面對下屬時的頤指氣使。
“顔良啊,你這段時間備考怎麽樣?吃力嗎?”顔良問完,也不等顔良回答,馬上話鋒一轉,“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的,你自己也能感受到,在這麽多年輕人裏面,我對伱一直比較上心,有什麽好機會也都會想着你。”
顔良馬上說:“是,我知道,我也一直很感謝平安哥。”
“你跟李治百、成海他們不一樣,從當初比賽的時候,你人氣就不是很高,但是你一直很聽話,而且,很努力,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麽地方嗎?絕不放棄的拼命、努力。”周平安眼睛直視着顔良,仿佛在用眼神強調這句話的效果似的,還在最後面點了一下頭,“這對藝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品質,有的藝人,他一上來就會爆,一夜爆紅,像MX的馬緻遠,但是也有的藝人,就是細水長流,靠堅持和努力,最後抓住機會成名。”
顔良嗯了一聲。
顔良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周平安這裏聽到這些話了,這幾年,周平安這些車轱辘話翻來覆去地說了很多遍,也成爲了顔良在心底安慰和鼓勵自己的話。
“陳梓妍她回來了,我想你們這些年輕人應該都有些蠢蠢欲動吧?”正題來了。
周平安看似閑聊似的提起了陳梓妍。
顔良馬上說:“我沒有,我一直還是想要留在您這裏,我知道您對我一直特别照顧。”
周平安滿意地笑了起來。
“不過,這事也怪我,風志七個人,我自己非要弄一個淘汰,說隻留三個人,難免會讓你們有點不安,其實我這也是私下跟你說實話啊,我并不會僅僅隻留三個人,都是我自己帶出來的藝人,帶了兩三年了,怎麽會願意拱手讓人,除了極個别我不想帶的,到最後我都還是會帶的,之前那麽說,不過是爲了激發你們的潛力,讓你們努力、有危機感起來,你看看,MX現在多火啊,我們風志在組合上比不過人家了,但團體解散以後,你們就是一個個單打獨鬥的個體了,我希望你們能夠更積極進取一點。”
顔良内心深處:“……”
“咱們組合裏面,應該已經有人在外面去聯系别的經紀人了吧?”周平安又狀似無意地打探,“其實我也都能理解,你們都是好孩子,是我有時候讓你們沒有安全感了。”
顔良默默地收起内心一句奔騰而過的草泥馬,說:“其他人我也不太清楚,成海那邊四個人,我跟他們平時交道打得少,尤其是最近這一年,都沒有什麽團體活動,見得更少了,陸嚴河和李治百熟一點,陸嚴河他最近就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每天都在看書,估計沒有時間精力去聯系别人,李治百就更不在乎這些東西了,他隻要沒有人耽誤他睡懶覺,什麽都行。”
周平安笑了起來。
“你們啊,都還跟兩年多以前一個樣,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
-
三個人的小群,活躍了起來。
顔良:他問那話也是讓我無語,難不成還指望我給他打小報告不成。
李治百:令人作嘔。
陸嚴河:附議。
顔良:你們今晚有空嗎?一塊兒吃個麻辣燙吧。
陸嚴河:我可以。
李治百:我不知道,有個工作,在隔壁市,也不知道下午幾點結束,趕得上我就過來。
顔良:好,那先暫時約上,我真的好多槽想吐,每次這個時候我就很羨慕李治百,我也希望我有一個可以讓我對他肆無忌憚的家庭背景,不爽就怼他。
李治百:沒事,下次我幫你怼回去。
幾個人在群裏面東扯西扯。
陸嚴河忽然提醒:你們千萬要記得别消息發錯群了啊,我們班就有一個消息發錯了人,發到班群裏,結果自曝醜聞的人。
李治百:你說得我趕緊看了看。
顔良:我也吓了一跳,汗毛都起來了。
陸嚴河:反正吐槽别人的時候,一定記得看清楚,别發錯了,那就滑鐵盧了。
李治百問:《黃金時代》那部戲的事,怎麽樣了?陳子良搶走你的角色了嗎?
陸嚴河:應該是沒有的。
李治百:那就好。
李治百:我今天碰到他了,臉黑得發亮,跟全世界每個人都欠了他五百萬一樣,孫子。
陸嚴河:你沒跟他起沖突吧?
李治百:我跟他起什麽沖突,理都沒理他。
-
陳子良今天的臉确實太黑了。
嚴唯心累,還得好脾氣地哄着他,說:“子良啊,剛才劉芷蘭跟你打招呼,你都對人愛答不理的,人家好歹是前輩。”
“一過氣歌手,前什麽輩。”陳子良毫不客氣地吐槽,“媽的,這幫老東西就是仗着自己有資曆,是前輩,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羅宇鍾也是個腐朽派,不知道陸嚴河給了他什麽好處,竟然連我的賬都不買,我堂堂一小天王給他客串個角色,他還拒絕,什麽玩意!”
嚴唯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無語和吐槽壓在心底。
“羅宇鍾他們這種老導演,确實也不是我們能左右心意的,我看他對你其實很客氣,也很尊重你啊,你一邀請,他就出來跟你吃飯了。”嚴唯知道怎麽說才能踩在陳子良的點上,“别人想約他吃個飯,你以爲這麽容易約呢,主要你是個歌手,人家考慮這個角色誰來演,總是想得多一點,江玉倩好幾次去試鏡他的戲,都沒有試上。”
陳子良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脾氣多少小了一些,但還是說:“我要是約他吃個飯,他都不賞臉,那我這幾年也白混了。”
-
晚上,陸嚴河上完晚自習,搭公交車回來,下了車,徑直往那個麻辣燙小攤走。
他是最後一個到的,李治百和顔良都已經吃上了。
“喲,來了。”李治百招呼了一下,拍了拍給他占的椅子。
小攤上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幾個人,看着像是旁邊的居民,有的穿睡衣,有的腳邊放着一袋零食什麽的,看着就像是出來遛彎,買了點東西,然後順道過來吃個麻辣燙再回去。
三個帥氣的少年還是惹人注目的。
在衆人的注視下,三個人反而不好意思說話了,沒什麽能說的,默默地吃着。
“你們是明星嗎?”果然有個人沒忍住問道。
陸嚴河指着自己身上的校服,說:“上學呢。”
“噢。”提問的人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過了一會兒,又說,“你們可以去做明星,長得挺帥的。”
“謝謝。”
這個點,正是附近小區居民出來吃麻辣燙湯的時候——這幫人從八九點開始被饞蟲引誘,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忍不住了,跑出來了。
一夥人吃得滿嘴流油,好不樂乎。
陸嚴河也是。
上完晚自習回來,能吃上熱火的麻辣燙,确實挺爽的。
過了一會兒,其他人吃得差不多,走了,又暫時沒有别的人過來,顔良才見縫插針地說了一句:“我想找别的經紀人了。”
一句話把李治百和陸嚴河都給震住了。
“啊?”兩個人異口同聲。
在他們眼中,對周平安最聽話的就是顔良,最不可能離開周平安的也是顔良。
連李治百都還沒有說要換經紀人呢,顔良口中竟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顔良說:“我實在是煩他了,而且,這兩年也是看透他了,一天到晚就給人畫餅,拿根胡蘿蔔吊着你,實際上什麽都給不了,趁着這個時候,我想換個經紀人。”
“那你有目标嗎?”陸嚴河問。
顔良:“我準備去陳梓妍那兒試試。”
“噢。”陸嚴河有些驚訝,點了下頭。
顔良說:“老陸,你也會報名吧?”
“嗯。”陸嚴河點頭,“我也會去試試。”
“如果沒成功就算了,不過,既然我去試了,周平安肯定會收到消息的,他估計也不會再帶我了。”顔良歎了口氣,“但我仍然下定決心了,我在他這裏,永遠出不了頭。”
“你能下這樣的決心,還挺超出我意料的。”李治百說,“我還以爲你永遠都不會踏出這一步。”
“這幾個月,我看着老陸,還挺受觸動的。”顔良說,“放棄藝考,直接參加高考,這決定這麽大,他也是一個人說做就做了,後面,無論是《黃金時代》也好,還是别的事情也好,老陸都永遠在勇敢地做出改變,我被他感染到了,我總是擔心改變不一定往好了改,擔心萬一情況變得更差怎麽辦,現在想想,管他的,不改永遠好不了,我知道,周平安他就不是很瞧得上我,在他眼中,我就是一個永遠聽話的工具人,這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出得了頭,我可不想永遠做一個十八線小藝人。”
“你牛,這個決心下得對。”李治百點頭,表達了他的認可,“就是缺點酒,這時候适合喝一杯。”
陸嚴河和顔良搖頭。
李治百煩他們這兩個高三生,問老闆要了一罐啤酒,自己喝。
又有人來了。
他們仨的話題中止。
吃飽喝足,結賬走人。
因爲這,陸嚴河又是晚上十一點多才開的直播。
賀蘭見着直播的通知,點進去以後,忍不住在彈幕間發言:你每天别學得太晚了啊,身體吃不消。
陸嚴河看到了。
對于這個熟悉的ID的發言,陸嚴河笑了笑,解釋說:“還行,感覺身體扛得住,扛不住我會休息的,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了,想趁着這段時間拼一把。”
彈幕間一幫人刷“6666666”。
陸嚴河收攏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回到了書本上。
-
這個時間節點,每個人都在思考自己的未來,也在爲自己的未來謀劃。
顔良都準備爲自己換一個經紀人這件事讓李治百還挺觸動的。
他不是在開玩笑。
李治百是三個人中最躺的,他一向清楚這一點。
因爲不需要努力,運氣也很好,人氣也很高。
背靠自己家,周平安這種人也不敢對他做什麽惡語相向的事。
但是,人總是有點想法的。
他做藝人,也不是純粹閑着沒事做,找個身份玩一玩。
當初會參加那個選秀比賽,多多少少也是有點這方面的愛好在裏面。
跟着周平安,對他影響倒是不大。
事實上,放在客觀的角度來說,周平安對他挺好的。
周平安這人就這樣,誰能給他賺錢,他就對誰的事上心。
但是,後面呢?
他到底要做一個什麽樣的藝人?
歌手,還是演員,還是别的?
李治百躺在床上,思考了許久,他沒有思考出結果來。
以前沒想過,也沒有那麽多的野心和夢想,現在乍一讓他想,他也隻能想出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來,比如天皇巨星,比如影帝。
但這都太不現實了,不具備可操控性。
……
歎氣,人也不是想努力就能馬上努力起來的,找個目标都這麽難,談何努力。
-
如果讓陸嚴河知道李治百的想法,他會馬上覺得似曾相識。
李鵬飛不也是這樣嗎?
這兩個富二代,都是吃喝不愁、心性悠哉的樂天派。
隻不過李治百多少被藝人這個身份和周平安推着走,看着沒有李鵬飛之前那麽擺爛而已。
陸嚴河一覺醒來,就收到了李鵬飛的消息:我今天請假了,去不了學校,你幫我到傳達室拿個快遞,放我抽屜就行。
陸嚴河:好。
他又問:你怎麽請假了?
半天沒回。
陸嚴河上了公交車,李鵬飛才回:吃壞肚子了,昨天大晚上的鬧得我一夜沒睡着,現在正在吊水呢。
陸嚴河:你在醫院啊?
李鵬飛:沒,請了醫生來我家。
陸嚴河:“……”
羨慕了,生個病還能直接在家裏吊水。
他回:行吧,那你好好休息。
李鵬飛又強調:那個快遞你别幫我拆了啊,放我抽屜就行。
陸嚴河:我拆你快遞幹什麽。
李鵬飛:提醒,提醒。
-
十二月,氣溫再次往下降了好幾度。
陸嚴河每天都要在風雪中穿行于學校和宿舍之間,于是給自己去買了條圍巾和手套,不僅如此,買完圍巾和手套的三天之後就馬上又給自己買了個耳罩。
太冷了。
也不知道李鵬飛買了個什麽東西,專門讓他來傳達室拿。
就算他今天不來,等李鵬飛明天來了,自己去傳達室一樣可以拿,這是怕别人錯拿了?這麽寶貝?
陸嚴河抱着一個籃球大小的快遞箱走進教室。
梅萍與他正好撞上,連忙讓開,說:“陸嚴河,我又被你帥到了。”
“哈哈,我也被你美到了。”陸嚴河馬上笑着說。
梅萍視線落在了陸嚴河手中的快遞箱上,問:“你這是買了什麽啊?”
“不是我的,李鵬飛的。”
“他?他今天人都沒來。”梅萍好奇地看了一眼,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什麽,提醒,“哦,對了,剛才你不在教室,蘇老師說今天中午他會在12:30來給大家講一下戊戌變法。”
陸嚴河點頭,說:“好,謝謝。”
這快遞可塞不進李鵬飛的抽屜。
他把快遞放到了李鵬飛課桌下面,跟他發了條消息,說了一聲。
李鵬飛:行。
陸嚴河:不是什麽貴重物品吧?要不我先幫你放到劉老師辦公室?你明天找劉老師拿?
李鵬飛:别,千萬别!就放我課桌下面,沒事,不是什麽貴重物品。
陸嚴河:好。
這搞得神神秘秘的,陸嚴河很好奇,李鵬飛到底是買了什麽。
他給塞到李鵬飛課桌下面。
江海天見了,也問,這是什麽。
陸嚴河:“不知道。”
江海天嘶了一聲,說:“不會是一些比較奇奇怪怪的東西吧,啧啧。”
“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應和田也問。
江海天眼珠子一轉,嘿嘿兩聲,“還能是什麽,小黃片呗,或者是一些性感雜志,要不然他寄學校來幹什麽,寄家裏不就行了,這是瞞着他家裏人買的,你說還能有什麽。”
應和田臉上也浮現出了同款的猥瑣笑容。
他們幾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坐在前面的羅子程聽到他們的話以後,回頭看了一眼。
-
星娛經紀公司。
周平安收到《黃金時代》制作公司返回來的蓋章合同,有些懵。
蓋章了?
這個角色還是給了陸嚴河?
周平安錯愕了好一會兒。
陳子良沒搞定嗎?這麽垃圾?
“咚咚”。
有人敲門。
周平安:“進來。”
他把合同反扣在桌上,擡頭看向來人。
打開門走進來的人讓他有些驚訝。
“唉喲,梓妍,你怎麽突然大駕光臨了?”周平安沒想到敲門進來的人竟然是陳梓妍。
陳梓妍微微一笑,說:“這麽久沒見,找你見一面不行啊?”
“唉喲,你願意來我這兒,我求之不得啊。”周平安忙起身,把陳梓妍請到會客區坐下,問,“你喝什麽?咖啡?茶?”
陳梓妍:“咖啡吧,美式,謝謝。”
周平安用辦公室的咖啡機打了兩杯咖啡出來,端到她面前,說:“有事找我啊?”
“确實有事,想跟你商量個事。”陳梓妍開誠布公,“我看上了你帶的一個人,轉給我怎麽樣?”
周平安眼皮一跳,驚訝地看着陳梓妍。
搶人都直接搶得這麽理直氣壯了?
周平安是真沒想到,陳梓妍竟然會直接跑到他面前來問他要人。
他這一刻有些心慌,都沒反應過來。
陳梓妍是想要成海還是李治百?
這兩個是他手底下最紅的藝人,周平安下意識地就想到了他們倆。
這兩個人,他是誰都不想放。
“梓妍啊,你這是剛一回來就盯上了我的人啊。”周平安露出了苦笑,“我辛辛苦苦培養了這麽久,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放心,不會讓你心疼的,你重點培養的那幾個,除非他們自己想走,聯系我,我才會認真考慮。”陳梓妍說,“這事如果不是有人托到我這兒來幫忙,讓我照顧一二,我也不會跟你開這個口,我向來不喜歡搶别人的藝人來帶。”
周平安心想,你不想搶别人的藝人來帶,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他臉上一笑,說:“喲,是哪位的面子這麽大,能夠托得動你來照顧?”
“毛冰玉,你知道,當年她也是我帶過的藝人,後來因爲一些個人原因退了圈,這些年,我跟她還是保持着聯系,她說她有一個侄兒在咱們公司,就在你手上帶着呢。”陳梓妍說。
“毛冰玉?”周平安露出驚訝之色,他當然記得這位曾經名震一時的大明星,“她的侄兒是誰?”
“塗松。”陳梓妍說,“現在你明白爲什麽我要來找你了吧?”
周平安驚訝不已。
他都帶了塗松快三年了,從來不知道塗松是毛冰玉的侄兒。
塗松自己也從來沒有說過。
“塗松他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是毛冰玉的侄兒,也不願意動用毛冰玉的關系來幫助自己的事業,這一次毛冰玉也是私下找的我,希望能夠由我出面,不讓塗松知道,讓我幫他一把。”陳梓妍說,“我打聽過,塗松也不是你平時重點培養的藝人,轉給我不至于讓你肉痛,我想你月底也會做出決定,不再帶他,我趕在這個時候來見你,是想趕在你把他淘汰之前,先轉到我手裏來,免得讓這小孩信心受挫,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周平安沉默了。
他沒有想到陳梓妍想要的竟然是塗松。
如果是塗松,那确實,就算是轉給陳梓妍,他也不會舍不得。就如陳梓妍所說,他本來也不打算接着帶塗松了。而且,能順勢獲得陳梓妍一個人情,也挺值得。
“行啊,你都親自來找我了,這個面子我肯定得買啊。”周平安笑了起來,“不過,你不是正在全公司挑藝人嗎?除了塗松,就沒有别的看中的了?”
周平安仍然忌憚陳梓妍看中成海和李治百,把人搶過去。
跟陳梓妍競争,周平安是一點信心都沒有,這位可太傳奇了。
陳梓妍看了他一眼,讓他感覺自己的心思被看了個幹淨。
她笑了笑,說:“放心吧,還是那句話,我向來不喜歡搶别人的藝人來帶,你們重點培養的藝人,我不會搶。”
-
李鵬飛不在學校,陸嚴河一個人去了食堂吃飯。
外面天氣太冷了,陸嚴河去操場溜圈的次數都變少了,甯願在教室裏面悶着,也不想出門。
隻要一出教室門,這風就跟刀子一樣刮過來,都不是凍人,是傷人。
“欸,誰把這個箱子打開了?”陸嚴河在自己座位上看書的時候,忽然就聽到江海天驚訝地問。
箱子?
陸嚴河回頭看去。
江海天指着李鵬飛課桌下面的快遞箱。
周圍人都看向這裏。
陸嚴河也低頭看去,才發現,原本用膠帶封好的快遞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從中間劃開了,因爲仍然是折好的,不明顯,仔細看才能看出來,這快遞箱已經被人打開過了。
他不禁皺眉。
上午他一直都在教室,沒出過門,就中午去吃午飯的時候離開了,吃完就回來,這個快遞箱肯定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被人劃開的。
但是陸嚴河去食堂的時間比較晚,很多同學都已經從食堂回來了,教室人不少,如果有人跑過來打開快遞箱,應該有人看到才對。
“誰打開的啊?”江海天轉過身,面向全班,大聲問道。
班上同學這才看過來,很多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江海天指着這個快遞箱,“有誰看到是誰把這個快遞箱拆開的嗎?李鵬飛的快遞,是誰這麽無聊,趁着他不在拆他快遞啊?”
沒有人說話。
高三教室裏沒有監控,無法查證,如果沒有同學看到的話,那就查無此人了。
陸嚴河思索了片刻,轉頭問坐在周圍的同學,剛才有沒有看到有人到李鵬飛的座位來過。
但大家都搖了搖頭。
“不知道。”
“沒看見。”
“我也剛回教室。”
……
中午的時間,大家出去吃飯的吃飯,在外頭跟同學聊天的聊天,沒有人會專門注意李鵬飛的課桌。
而且,因爲班上的飲水機在後面,前排的同學打水都要往後面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陸嚴河給李鵬飛打了個電話。
“喂?咋了?”李鵬飛接通電話,問。
“你快遞剛才不知道被誰拆開了,你買的是什麽,我看看有沒有丢東西。”陸嚴河說。
如果丢了東西,那偷走東西的人就是那個私拆快遞的人。
李鵬飛震驚不已,“還有人拆我快遞?哪個傻逼啊?”
陸嚴河:“就是不知道是誰,中午大家都吃飯去了,也沒有看着。”
“無語了,我就買了副手套,準備送給……”李鵬飛說着,又遲疑了一下,“我準備送給徐子君的,我看她都長凍瘡了。”
陸嚴河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打開這個快遞,看了一眼,裏面确實是一副手套,而且很明顯,透過透明的包裝袋,裏面是一副粉紅色的女士手套。
陸嚴河恍然大悟。
難怪陸嚴河要寄到學校來,又不肯放到劉老師那兒去,還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是什麽。
萬一被人知道了,肯定要懷疑他這是偷偷談戀愛了,要送給女朋友的。
他并不懷疑李鵬飛是喜歡上徐子君了。他對李鵬飛還是比較了解的,李鵬飛要是喜歡上了誰,肯定瞞不住。他給徐子君買這個手套,估計就是前段時間突然注意到了班上還有這麽一個女生,家境不怎麽好,現在冬天到了,手上還長了凍瘡,所以想做個好人好事,送人一副手套,就這麽簡單。
“隻是一副手套是吧,行。”陸嚴河說,“東西還在,沒丢。”
他挂了電話,對江海天他們說:“就一副手套,東西沒丢,雖然不知道是誰拆了他的快遞,就這樣吧。”
東西沒丢就行。
江海天十分不解,“也不知道是誰幹這種事。”
“是不是故意的?”應和田忽然想到什麽,“今天我們上午還在說李鵬飛買的這東西,不敢寄家裏去,可能是一些不想被他家裏發現的東西,有人覺得這裏面真是一些小黃片什麽的,所以想要偷偷打開看看?”
江海天聞言,震驚地看着應和田,說:“誰這麽饑渴?”
應和田又猥瑣地笑了。
“那這可能性就大了。”
“……”
陸嚴河陷入沉思。
或許不是爲了看那些東西,而是爲了确認裏面是不是那些東西?
陸嚴河忽然看到羅子程也正在看着他們這邊。
陸嚴河一看過去,羅子程馬上就把頭轉了回去。
“……”
算了,反正東西也沒丢,管他的。
這時,李鵬飛又給他發來了消息:你不要告訴别人,這手套是給徐子君的,要是他們知道了,肯定唧唧歪歪,想歪。
陸嚴河:知道,沒跟别人說,放心吧。
-
兩天後,陸嚴河在徐子君的手上看到了那副手套。
他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李鵬飛是什麽時候送出去的。
不過,天是真的降溫了,越來越冷。
尤其是早上,陸嚴河從開了暖氣的公交車上一下來,這寒風如潮水一般湧過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仿佛就跟中了冷凍魔法一般,全身上下都會一個激靈,暖和的身子瞬間冷下去。
陸嚴河希望這個冬天趕緊過去。
他知道了塗松被陳梓妍看中要求的消息。
這個消息在星娛經紀公司引起了軒然大波,包括在他們風志的幾個人裏也同樣如此。
連塗松自己都很懵,不知道爲什麽。
塗松說,他甚至連申請表都沒有交,因爲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被陳梓妍看中。
大家都說塗松走了狗屎運。
這個消息并沒有讓他心中産生太多的波動。
反正他的申請表已經交了,陳梓妍會不會看中他,他也不知道,能被看中當然最好,不能也不強求。
陸嚴河現在的重心一直放在學習上。
畢竟距離高考越來越近了,他覺得自己要考上振華或者玉明,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提升,現在尚不具備那個實力。
但在這個時候,陳梓妍卻主動地加了他的好友。
陸嚴河看到這個好友申請的消息時,都有些詫異。
——我是陳梓妍。
他懷着驚訝的心情通過了陳梓妍的好友申請,握着手機,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打招呼。
喊陳小姐不合适,梓妍姐更不合适,難道喊陳女士?
陸嚴河猶豫來猶豫去,最後的稱呼是“您”:您好,我是陸嚴河。
-
雪下得很大,中午下課以後,很多學生從教學樓魚貫而出,将地上厚厚一層雪踩出了難看的泥濘。
陸嚴河與大部分人反向而行,往校門口走。
昨天加了陳梓妍的好友以後,陳梓妍也沒有跟他說别的,隻問他今天會在哪,然後就約他今天中午在學校附近一個咖啡館見面。
沒想到今天的雪下得這麽大。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陸嚴河就看到自己肩膀上積了一層雪。
他不得不頻頻地拍打落在自己身上的雪,以免回頭融化了,浸濕衣服。
陸嚴河走出校門,按照地圖的指示往兩百米開外的咖啡館走去。
腳凍得冰冷,走在雪地裏,仿佛失去了知覺。
幸好不遠,走了兩分鍾就到了。
推開門,一股暖氣撲面而來。
陸嚴河感覺自己瞬間就活了過來。
陳梓妍坐在裏邊一個靠窗的座位。
她其實本身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長長的大波浪卷發,一張大方又大氣的臉,明麗動人,穿白色夾克棉襖,腳蹬一雙大長靴,坐在那兒,像一幅大片拍攝現場。
周圍好幾個人都在偷偷看她。
陸嚴河走過去,喊了一聲:“您好。”
陳梓妍正看着窗外怔怔發呆呢,見到陸嚴河,點了下頭,示意他坐。
“還沒有吃午飯吧?”她将菜單推到陸嚴河的面前,“看看吃什麽,咱們邊吃邊聊。”
咖啡館隻有一些三明治和沙拉可以點。
陸嚴河要了一個熏雞肉三明治。
陳梓妍招了下手,馬上有服務員過來了。
她要了一個熏雞肉三明治,一份全素的沙拉,一份水果拼盤,然後又給陸嚴河點了一杯拿鐵。
“可以了。”陳梓妍看菜單很快,幾乎沒有猶豫,連報了幾個名字給服務員,就将菜單一合,還給了他們。
等服務員走了,她看着陸嚴河,問:“你現在成績怎麽樣?”
“還行,上一次考試考到了年級160多名。”陸嚴河說。
“目标是哪?”
陸嚴河頭一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這兩個名字:“振華和玉明。”
陳梓妍的反應雖然沒有别人那麽難以置信,但眼神中的驚訝也還是一閃而過,确實,任誰都很難想象陸嚴河會真的把這兩所頂級學府作爲目标。
“我看過你的直播間,我以爲你是在作秀,沒想到你還真是在學習。”陳梓妍問,“爲什麽不參加藝考?參加藝考的話,對你高考分數的要求就低很多了。”
陸嚴河說:“參加藝考需要參加很多的培訓,我沒有那個能力和條件去參加。”
“你和周平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想要把你逼走?”陳梓妍問。
“啊?”陸嚴河一愣。
“你不是跟他簽了一份解約協議嗎?高考之後,你就将跟公司解除協議。”陳梓妍說,“這件事雖然保密,但已經有人告訴我了。”
陸嚴河尴尬得一批。
他本來還以爲陳梓妍不知道這件事,想着如果陳梓妍真的想要帶他,再拿着這份解約協議去跟她說後續怎麽處理的事情呢。
沒想到人早就知道了。
“哦,不好意思,我以爲你不知道,因爲之前跟平安哥溝通的時候,他說要對所有人保密。”
“這讓我很好奇,他爲什麽要把你逼走。”
“我也不知道。”陸嚴河誠懇地回答道,“我問過他,他說是有人不希望我在娛樂圈混,所以才給公司上層施壓了,但我其實來自一個很普通的地方,也隻有一個很普通的家境,我不明白爲什麽會有人希望我離開娛樂圈,這也讓我一直很困擾。”
陳梓妍:“那可不是希望你離開娛樂圈那麽簡單,我聽說你在今年九月份的時候,還被人推下河過?差點死了?”
陸嚴河震驚地看着陳梓妍。
爲什麽陳梓妍連這件事都知道?
陸嚴河難以置信。
陳梓妍擺擺手。
這時,服務員把三明治、沙拉和咖啡送上來了
兩個人的對話暫停了片刻。
等服務員走了,陳梓妍才接着說:“很顯然,在你身上還有你并不知道的事情。”
陸嚴河皺起眉。
“現在先不管這個,這個對你動手的人藏在暗處,也不敢冒出來,你自己多注意點,至少不要再去這種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境的地方。”陳梓妍說,“今天我找你出來,我想你也知道是什麽意思,我對你挺感興趣,也有帶你的想法,如果你隻是一個普通的藝人,哪怕是跟周平安有不和,這都無所謂,可現在顯然有一隻我們都不知道是誰的大手在背後阻擋着你待在演藝圈,這說明你未來即使留在演藝圈,也會有很多的麻煩,我在考慮,如果帶你的話,到底是回報更多,還是麻煩更多。”
陳梓妍開誠布公的話反而讓陸嚴河無話可說了。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後會面臨什麽樣的麻煩,我也沒有辦法跟你說,這些麻煩不會出現。”陸嚴河笑了笑,“肯定很多人都想要得到你的青睐,成爲你的藝人,我也一樣。”
陳梓妍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問:“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如果你仍然要留在演藝圈的話,你還會面臨這樣的生命危險?”
陸嚴河搖頭,說:“我被人推下河的時候,已經出道兩年,在演藝圈都已經是查無此人的狀态了,與其說是我出現在演藝圈所以面臨了生命危險,我更願意相信,是因爲我已經過氣到無人問津的地步,所以那個人才敢動手,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而警方也沒有查到任何關于那個人的線索,如果有一天我紅了,被大量的媒體和粉絲關注,他還敢動手嗎?”
陳梓妍微微一笑,問:“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有着完全超出你想象的力量去阻止你,打壓你,甚至是繼續威脅你的生命,逼你退出演藝圈,你會放棄嗎?”
“未來的事情我說不好,但現在我不會,面對那隻不知道藏在什麽地方的黑手,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才是真正的沒有自保之力。”陸嚴河說。
眼前的這個少年,看上去還是青澀的,他有一種少年人很少有的沉穩,卻又因爲年輕而不顯得有城府,當然,他看上去也是真的沒有城府。
最讓陳梓妍感到驚訝的,是他說的這些話,他呈現出來的狀态,顯然是一個善于思考并且思考得很多的人。
陳梓妍觀察陸嚴河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自從在《黃金時代》試鏡現場注意到這個人,之後又陸陸續續地看了很多他的信息、資料,陳梓妍發現,陸嚴河最近這幾個月的變化與前面兩年比起來,大得有點不可思議。
但是,也正是最近這幾個月的變化,讓他身上出現了一種吸引陳梓妍的特質。
陳梓妍是個老派的經紀人,可能年輕一點的經紀人已經習慣了現在的明星經紀模式,更相信公司的包裝、人設的制造、标簽的營銷,但陳梓妍是從過去那個明星經紀時代走來的,她仍然保留着過去那個時代的一些習慣,比如挑藝人,要看這個人身上有沒有吸引人的特質。
特質是個很玄乎的東西,不是個人才藝,也不是才華,有的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就是不招人喜歡,粉絲少,有的人什麽都不會,但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魅力卻又吸引人,完全就是玄學。
首先,陸嚴河這張臉長得好。
小生臉。
五官端正,不濃眉大眼,也不過于清秀,适合各種戲路。
其次,他聲音條件不錯,唱歌有少年質感。
雖然現在音樂市場不景氣,但是,一個演員會唱歌,無論是影視劇的OST還是各種大型活動或晚會,都能幫助他獲得更大的曝光。
最關鍵的,是他的努力和勤奮,并不給人逼迫感。
這是一種天賦。
一個人比周圍人更優秀、更努力、更勤奮,是會給人造成壓力的。
陸嚴河能夠每天在直播間直播學習,收獲很多人跟着他一塊兒自習,這是一種魅力。
同時,他能夠在短時間内取得這麽大的進步,而不被班上同學産生敵意,更是另一種魅力。
對陳梓妍個人而言,陸嚴河有讓她去培養的興趣和動力。
一個經紀人如果自己對這個藝人都沒有什麽興趣,那還怎麽向合作方推薦?
這時,咖啡館的門又一次被人從外面推開。
陸嚴河所坐的位置背對着門口,因爲感覺到一陣寒風湧來,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已經有數十天沒有見過的袁宜,在她身後,是蘇肅。
陸嚴河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們。
他本來早以爲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結束了,沒想到竟然還沒有。
陳梓妍問:“你認識他們?”
“嗯,那個男人是我的曆史老師。”陸嚴河解釋。
陳梓妍說:“我對你确實有猶豫,還沒有想清楚,所以今天要見你一面,跟你聊一下,坦白說,我現在仍然沒有一個确定的想法,你是我所有看中的人裏面,情況最爲複雜的。”
陸嚴河笑了起來,搖搖頭,說:“沒事,如果你最後沒有選擇我,我也不會覺得意外。”
“那你可能就真的再也做不了藝人了。”陳梓妍說,“我是你在星娛唯一能夠讓那個解約協議作廢的人。”
“解約了也沒有關系。”陸嚴河說,“那個時候,我肯定已經考上振華或者玉明了,我自己會寫歌,我也有直播間,我的社會形象很好,有兩面由警方授予的見義勇爲錦旗,我未必是其他經紀公司非常想要簽約的人,但我想,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人能夠讓我徹底離開這一行。”
陳梓妍笑了起來。
“你嘴上說着我不選擇你,你不會覺得意外,實際上,你還是在向我推銷你自己啊。”
“爲什麽不呢?”陸嚴河坦然地承認,“我希望能夠由你來擔任我的經紀人,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你面對面交流這件事,盡管我現在僞裝得很淡定、沉穩,實際上,我充滿了懇切,希望能夠得到你的青睐,我知道,如果你願意做我的經紀人,我可以從此專心緻志地走這條路。”
陳梓妍啞然失笑。
——一個人如果這麽一本正經地告訴你,他緊張,并希望得到你的青睐,你腦海中浮現出關于這個人的樣子,一定是有點唯唯諾諾、緊張不安的,可他連呼吸都沒有急促,說的每一句話都平緩、有力,一時之間,你甚至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你卻并不介意,那你就必須承認,你的心中已經做出了選擇。
陳梓妍正要開口。
忽然,一陣驚恐的尖叫聲劃破整座咖啡館。
陸嚴河和陳梓妍震驚地轉過頭去,眼前發生的一幕,令他們都晃了神。
尤其是陸嚴河,看到眼前這一幕的一瞬間,手腳冰涼、發麻,難以置信,又難以做出反應。
袁宜手中拿着一把銀質小刀,捅進了坐在他對面的、蘇肅的胸口。
紅色的鮮血湧出來,将他身上的白襯衣迅速染紅了一大片。
蘇肅滿臉的震驚、錯愕與痛苦。
“蘇老師!”陸嚴河終于反應了過來,大喊一聲,同一時間跳了起來,朝蘇肅那邊跑去。
周圍矗立着驚慌的、不敢靠近的人群,他們看向這裏的眼神充滿恐懼、不安。
袁宜在這片騷動聲中,平靜地看着蘇肅。
“你既然說我是精神病,那我捅你一刀,應該沒關系吧?”
陸嚴河已經沖過來了。
他臉色慘白地看着蘇肅,想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但是卻又不敢伸手。
因爲袁宜的手還握在刀柄上。
她半站在蘇肅的對面,居高臨下地對着蘇肅微微一笑。
“當初是你說要愛我一輩子的,你失言了,這是你欠我的。”
袁宜松開了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陸嚴河感覺自己的手、腳、嘴唇、臉頰在顫抖。
他看着蘇肅,看着這個年輕英俊、溫文儒雅的老師臉色幾乎瞬間失色,難掩痛苦。
忽然間,他想起什麽,朝吧台喊:“快喊救護車啊!”
袁宜輕描淡寫地說道:“别喊了,他死不了。”
她看向蘇肅的眼神裏有着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冷酷。
蘇肅終于開口了。
他瞪着袁宜,說話的力氣都顯得氣若遊絲,卻帶着一股恨意,說:“你、真他媽……是個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