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現場觀看的視頻内容,是兩個實習生。
實習生A某和B某都在競争一個項目,最後,A某展現出來的實力要強于B某展現出來的實力,很顯然,這個項目要落在A某的頭上。
然而,事情卻并未按照大家的想法發展。
B某的上司找到了A某,以推薦他去總部學習的機會,希望他退出這一次項目的競争。
一旦A某退出的話,那這個項目就自然會落到B某頭上了。
事情的争議就發生在這件事上。
A某陷入了糾結和猶豫當中。
今天來錄制這檔節目的嘉賓,有去年因爲一部諜戰劇爆紅的演員陳冀平,還有一位這幾年名氣比較大的脫口秀演員陳冰,争論主要發生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陳冰說:“這太不公平了,是A某和B某在競争,但是B某的上司卻來橫插一杠,用去總部培訓的機會誘惑A某放棄這個項目,你們知道我有一種什麽感覺嗎?就像我們小時候辛辛苦苦地準備一次登台表演,努力了很久,最後被另一個同學奪走了機會,不是因爲這個同學的表演比我們好,也不是因爲别的原因,隻是因爲這個同學的家長跟老師打了招呼,送了禮,所以,我們就失去了這個機會。”
“我覺得這兩件事的性質有點不一樣。”陳冀平說,“陳冰你剛才舉的例子,你們是完全不知情的,或者說,伱們是在完全被動的情況下被剝奪了上台的權利,這确實是不公平。但是我們剛才看到的,很顯然,B某上司的手段雖然不光彩,卻沒有在背後去剝奪A某的機會,他隻是拿出了另外一個同樣對A某充滿誘惑的機會,讓A某主動放棄,這種情況在我們的生活中實在太多了。”
陳冰點頭:“陳老師,你說的沒錯,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上項目的機會,和一個去總部學習的機會,這兩個機會是否是同等的價值?看似給了A某選擇的機會,A某又是不是真的能做出符合他内心的選擇?”
“爲什麽不能?”
“因爲B某上司不僅僅是B某上司,也是公司的領導,A某隻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他敢拒絕公司領導提出的選擇嗎?”陳冰說,“B某上司給A某提出的看似公平的選擇,實際上還有沒有擺在明面上的得罪成本,一旦A某不接受B某上司的選項,A某就有得罪B某上司的風險,在這種心理壓力下,您還覺得這種選擇是公平的嗎?”
“不公平,但是,人生中太多這樣不公平的選擇題了。”陳冀平搖頭,“你也說了,這也隻是有得罪的風險,我不說這是臆想,因爲這種得罪的風險确實存在,可如果我們要去追求一個絕對公平、不受外界影響的職場環境,根本不現實,我在做演員之前,也在公司上過班,也同樣面臨過這樣的情況,講實話,這根本不算什麽,B某上司至少是把這些都擺在了明面上,沒有背地裏下黑手,你舉的那種例子,才是職場真正的常态。”
“難道陳老師你的意思是說B某上司還是一個大善人?”陳冰難以置信地問。
陳冀平:“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說,跟真實的職場比起來,這種情況根本算不上不公平,至少A某已經有了做選擇的機會。”
兩個人就此開始了失去讨論價值的争論。
但是,這一刻,陸嚴河卻走神了。
他想到了一個人。
徐子君。
爲什麽她會放棄自主招生的推薦指标?
哪個正常的學生會放棄這個指标?
在無法理解的選擇背後,是不是也同樣存在着這樣的選擇難題?
忽然“砰”一聲,巨大的一聲響把陸嚴河從走神的狀态中驚醒過來。
他猛地一驚,回過神來。
陳冀平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呼呼地站了起來。
“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臉色非常難看地離開了攝影棚。
而陳冰同樣雙手抱在胸前,很不爽地背過身去,不看陳冀平。
導演組一個個臉色都難看起來。
這些嘉賓,他們的發言早就有編劇寫好了,他們照着本子念就好了,非要自己發揮,現在又吵得面紅耳赤,收不了場。
無語。
節目主持人江心笑了笑,打圓場:“錄我們這種觀察類節目就是這樣啊,嘉賓都很容易投入到情境當中,勾起自己的情緒,大家都暫時休息一下。”
她對陸嚴河說:“嚴河,你應該是第一次錄這種綜藝節目吧?”
陸嚴河點點頭。
江心說:“你現在還在讀高中,能理解這些剛才大家在讨論的事情嗎?”
陸嚴河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如果他不能理解,節目組請他來幹什麽?
他抿了抿嘴,說:“呃,能理解。”
江心馬上問:“那你覺得,兩位陳老師,誰說得有道理?”
陸嚴河下意識地皺眉,覺得這個主持人有毛病。陳冀平雖然氣呼呼地走了,可陳冰還坐在這裏呢?她現在當面問他誰說得有道理,他說什麽?
說誰都得罪另一個人。
他沒有接話,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我們節目還要繼續錄下去嗎?如果可以休息一下的話,我去上個洗手間。”
導演組的人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去。
陸嚴河馬上就跑了。
江心看着陸嚴河快步離開的背影,心中腹诽,竟然沒下套成功?
這個小孩有點謹慎啊。
之後,導演組把陳冀平給請了回來,幾個嘉賓按照編劇的劇本給面和心不和地演下去。
這檔節目好歹勉強錄完了。
陸嚴河跟節目組的人道過謝,第一時間走了。
江心回自己的化妝間,将門鎖上,給周平安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平安,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沒有辦好啊。”江心語氣無奈地說,“你帶的那個小鬼,心眼挺足的,我才剛下套,他就跑了,抱歉啊,這件事我沒幫上忙。”
周平安嗬了一聲,說:“沒事,本來也就是想請你能幫忙就順便幫一下,沒弄成就算了。”
“不過,我看這小孩挺懂事的,你怎麽想要讓他故意惹出點麻煩來?他什麽地方得罪你了?”
“他沒得罪我,他得罪了别人,我也是替人辦事,他惹了麻煩,我才好名正言順地把他趕走。”周平安無奈歎了口氣,“本來一切都順順利利就等着他走人了,偏偏又出現了他見義勇爲這事,要是他身上沒點由頭,我們後面也不好直接趕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