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楚韻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前些時日還是聖上的心頭好,如今不過是個噩夢,就變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妖妃。
欽天監就此事上書聖上,言郦妃娘娘德行有虧,德不配位,因此上天才托夢給聖上,讓他認清現實,不要再被郦妃的外表欺騙了。
還言若是聖上執意冊封郦妃娘娘,隻怕會反噬自身,于皇室不利。
有多少人信柯依卿不知曉,反正這說法聖上是當真了。
不過短短幾日,承乾宮一下子從香饽饽變成人人避着走的腌臜之地。
“聽說承乾宮的宮女太監,走了一大半?”
“是啊,若非太後娘娘顧念着十一皇子,隻怕人都要走幹淨了。”
柯依卿聽了暗暗吃驚:楚韻進宮也有四五年了,有些人一直跟着伺候,眼下這情況,也能說走就走,深宮無情,從不是說說而已。
夏荷道:“不是每個主子,都像夫人一般,雖說郦妃娘娘口碑向來不錯,但在奴婢這些下等人口中,卻從來不是什麽好相與的。”
“這是爲何?”
根據她所知曉的,這楚韻在人前的嘴臉,一向保持的還可以呀,看那個忠心耿耿的曹貴媛就能知曉了。
不過對方這次也不敢站出來說話就是了。
“還能是爲什麽,但凡在承乾宮伺候的,誰沒有領教過十一皇子的厲害?”
柯依卿沉默,她倒是忘了這一茬。
“你這些話我都明白,但我卻還是要去見一見她。”
話已至此,卻仍舊沒有叫人打消掉這種想法,夏荷也很無奈,隻能囑咐幾句多加小心,聊以慰藉罷了。
燕銘道:“你家夫人有我跟着,你這擔心倒實屬多餘了。”
“奴婢實在放心不下……”
“她和我娘不一樣。”
夏荷一怔,“什麽?”
“平陽公主生性軟弱,但是依卿和她不一樣。”
撂下這意味不明的話,燕銘追随着柯依卿而去,隻留下夏荷一個人發呆。
是啊,都是美貌柔弱的夫人,孤身一人深陷皇宮之中,若是平陽公主,她大概隻能軟弱無力地哭泣吧?
在睡夢中呼喚着早已死去的丈夫前來救自己,或是期盼着一直被自己詛咒的兒子拯救自己。
柯夫人不一樣,柯夫人一直很堅定,她從未放棄過。
想到這裏,夏荷淺淺地笑了。
她長舒一口氣,“玉錦姐姐,要我幫着一起看賬本麽?”
玉錦頂着黑眼圈滿臉感動:“真的麽?那就太好了!”
承乾宮中,楚韻還在疑神疑鬼,她不相信,區區這麽一個鬼神之說,就能扳倒自己?
可惜偌大的宮殿,無人再去理會她的憤怒。
“你好奇什麽呢?”
“誰在那裏!”
四月初旬,夜裏還是很寒涼的,内務府的人個個是人精,承乾宮的炭火早早的被斷掉了。
楚韻的臉被凍得清白,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是平添了幾分陰森。
柯依卿從陰影中走出,她摘下帽兜。
“郦妃娘娘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麽快就把命婦忘了麽?”
“居然是你?”楚韻冷嗤一聲,“怎麽,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麽?”
“當然不是,命婦隻是很好奇,爲何突然這麽多邪門的事情,發生在了娘娘身上,難道娘娘真的像欽天監說的那樣,是個妖妃不成?”
妖妃這兩個字戳痛了楚韻的心,她忍不住反駁道:“胡言亂路,本宮乃是十一皇子的親生母親,是天底下最有福氣的人,怎麽可能是個妖妃!”
在她看來,眼下的困境隻是一時的,隻要燕銘和宰相爲她周璇好了,再次解除禁足,也指日可待。
上次她被下令禁足了這麽長時間,最後不是也很快解封了麽?
想到這裏,她心中多了幾分安定。
“哼,燕銘心中隻有我,隻要有他在,我就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這裏。”
“哦,真的麽?命婦聽到的消息怎麽不是這樣的?”
楚韻一臉狐疑,“你聽說了什麽?”
她這裏燕銘尚且沒有任何回信,爲何柯依卿那兒會有燕銘的消息?
認知到這一點,叫她本就敏感的神經更爲緊繃。
柯依卿笑道:“命婦聽說,郦妃娘娘早前做了件對不起燕大人的事情,所以燕大人與您離心,不知這件事是真是假?”
笑容在楚韻的臉上僵硬,“你、你在胡說什麽?本宮何時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了?”
她不動聲色地與黑暗中的燕銘對視一眼,死到臨頭,對方卻還在嘴硬,真是又有趣又可憐。
“好,那你說說看,爲何欽天監在朝廷上指責娘娘爲妖妃時,宰相大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或許他隻是還沒有考慮出對策來。”
“娘娘願意相信便這麽相信吧。”
“你是什麽意思?”
楚韻的狀态肉眼可見地變糟,柯依卿也沒打算繼續激怒她,效果到了就可以,她可不想和一個瘋子繼續溝通下去。
“我來找你不是爲了别的,隻是想知曉,關于我肚子裏的孩子,你都知道些什麽?”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憑對食月一事。”
對食月三個字,徹底擊破了楚韻的心防,她臉色灰敗下來,抖着嘴唇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什麽?你在亂說什麽?!”
絕望将她逼入絕境,她陰沉着臉就想上前掐住柯依卿。
誰知剛走了幾步,就被燕銘一腳踹開。
“燕、燕銘,怎麽是你?”
發現燕銘的第一瞬間,楚韻不是急着質問對方爲什麽在這裏,而是顫抖着解釋自己并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事到如今,本就不可信的宰相,遠沒有眼前的燕銘來的靠譜。
她不能再失去燕銘了。
楚韻淚流滿面,那一腳燕銘沒有收力道,她匍匐在地,口吐鮮血。
就這樣她還一路爬着過來,緊緊抓住燕銘的褲腳道:“燕郎,你忘記了麽?我是爲了誰才入的宮……”
燕銘冷聲道:“楚韻,對你我曾經是真的滿心愧疚。”
楚韻睜大眼睛,努力做出曾經嬌憨天真的模樣,“燕郎,對啊,是我,我是你的韻兒呀!”
可惜,她的滿腔柔情,最後回應她的隻有一道歎息。
“若是你沒入宮,會不會就不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她不解地擡頭看向燕銘,卻瞧見對方陰鸷的眼神裏,蘊藏着無邊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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