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郦妃娘娘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要您過去?”
“我也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麽主意,去見見倒也無妨。”
既然楚韻已經開始查宰相,她的好日子便也要到頭了,就算她僥幸扳倒了對方,對她們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她正琢磨楚韻會藏什麽壞心思時,鼻端卻突然聞到一股清香。
“這是什麽味道?”
夏荷嗅了嗅,也道:“似乎是荷花的香氣。”
不過四月出頭,皇宮裏怎麽會有荷花?
附近不遠處就是太夜池,兩人走得近了些,居然在太夜池中看到了朵朵盛開的荷花,池邊還有小太監在那侍弄着。
“你是哪個宮的太監,這麽晚了怎麽還在這兒做活?”
那太監走上來行禮道:“見過這位貴人,奴才是内務府的,得了令在這裏伺候這些荷花呢。”
“這個時候本就不是荷花盛開的時令,爲何還要強行讓它盛開?”
“貴人有所不知,聖上要冊封郦妃娘娘,咱們做下人的自然要讨貴人開心。”
“郦妃娘娘喜愛荷花?”
“是啊,去年在行宮裏,郦妃娘娘與聖上在荷花叢中遊玩嬉戲,外人都說蓮花乃是郦妃娘娘和聖上的定情之花。”
居然還有這一茬?
柯依卿看着池子裏盛開的蓮花陷入了沉思,這種花,她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了。
上一世差不多的時候,當今聖上做了一個噩夢,夢中有厲鬼索命,醒來後就下令,整個盛京,自此再無荷花。
她依稀記得,聖上還因此開壇祭祀,對天下昭告,據傳那厲鬼破畫而出,那畫中正是一個美人圖,美人額間繪有荷花花钿。
這件事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呢?
知曉楚韻參與‘對食月’的大太監在她手中,宰相對楚韻也有了提防之心,雖說如此,想要動一個育有皇嗣的宮妃,還是有些不夠看。
要不要再添些柴禾?
那小太監跪謝了柯依卿的打賞後,又殷切地伺候起了荷花。
上輩子,聖上是什麽時候做噩夢來着?她看着忙碌的小太監若有所思,夏荷喚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夫人,你在想什麽呢?”
她回過神來,眼中有了些算計,“多給這小太監些銀錢,叫他好好宣揚聖上與郦妃娘娘荷花定情的事情。”
夏荷無法,隻得依言行事,那小太監得了沉甸甸的荷包,連忙趕來磕頭謝恩。
“這位貴人和郦妃娘娘交好麽?此前奴才怎得沒見過您?”
“我的身份你不必知曉,這是給郦妃娘娘的一個小驚喜,你做便是,不必外傳。”
小太監不疑有他,他常年在内務府做活,後宮貴人确實沒見過幾個,隻以爲她是哪位沒見過的小主罷了。
“貴人放心,這事包在奴才身上了。”
柯依卿笑眯眯地颔首,路上夏荷卻很是不理解。
“郦妃娘娘與您積怨頗深,夫人爲何還要給他人做嫁衣?”
“我不欲多說,屆時你自然分明了。”
給楚韻做嫁衣?
開玩笑,她至多給人做葬衣。
這一次,她不僅要點火,還要扇風,火勢越大,楚韻的哀嚎越凄慘,到時候她便越高興。
想了想,柯依卿放慢了腳步,身後的狗腿子自覺地趕上來。
她輕聲囑咐了幾句,燕銘低低應好。
到了楚韻的承乾宮時,她依舊滿臉笑容,倒是把對方的小宮女笑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是聽說這位夫人與自己主子關系不好麽?怎麽笑得這麽開心?
對此楚韻半點不察,她化着豔麗的妝容,溫婉的面頰上多了幾分明豔,此時施施然地走出來。
一出場就趾高氣昂,“柯夫人見了本宮,爲何還不行禮?”
柯依卿挑眉道:“我乃一品诰命夫人,算起來,應該也是和郦妃娘娘平階吧?”
還沒被正式冊封爲淑妃呢,就迫不及待地耀武揚威了起來?
楚韻笑道:“是本宮記差了,忘記了柯夫人消息閉塞,你還不知曉吧?再過一個月,便是本宮的冊封大典了。”
這日子是她特意挑選的,她還不知曉如今三服聖藥都被柯依卿吃下,還天真的以爲一生完孩子,柯依卿就會死。
最讨厭的人死了,而自己卻迎來冊封大典。
好事趕在一起發生,她也真是會選。
楚韻得意地笑着,可惜她期待的事情,終究發生不了。
“娘娘也得有那個福氣才行啊,在那之前,千萬不要發生什麽旁的事,不然影響到您的冊封大典就不好了。”
“你是什麽意思?”
柯依卿滿臉無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娘娘說是麽?”
楚韻臉色一白,一下子記起對食月一事,當時主事的大太監她尚未找到,但眼下她也拿不準對方究竟知曉多少,隻能威脅道:“好你個柯依卿,居然敢詛咒本宮。”
“娘娘這一口一個本宮的,不知曉的還以爲娘娘如今就是一宮之主了呢?”
偌大的後宮裏,眼下隻有德妃和皇後能擔得起這個稱呼,本來楚韻應該是下一個,但誰讓她倒黴,遇上自己了呢?
柯依卿笑得明媚,卻叫對方疑神疑鬼了起來。
“不管你想污蔑本宮什麽,你以爲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了麽?”
一心以爲她是強弩之末的楚韻,此時譏諷道:“上次年宴的事情,還沒叫你看清麽?隻要有本宮在,你在燕銘那兒,永遠都是個上不了台面的替代品罷了!”
突然,屋内的一個蠟燭滅了,臨近的宮女小聲驚呼。
“賤婢!本宮還在說話,你叫什麽叫?!”
她剛訓斥完,便見身邊的一個花瓶突兀地碎了,這下她也忍不住尖叫出聲。
十一皇子滿臉陰鸷地出現在她寝宮門口。
“娘,你在叫什麽呢?”
楚韻勉強笑笑,“娘、娘沒有叫啊,皇兒是不是聽錯了?”
“哼,若是再被我聽見什麽動靜,我就去找皇後娘娘,不要你這個娘了。”
說完這些,他好似才注意到楚韻對面的柯依卿。
隻見他一臉厭惡,“你長得不錯,肚子怎得這般大,真惡心。”
話音剛落,一個茶盞憑空砸在了十一皇子的頭上,将他砸地頭破血流,再兇惡也隻是個小孩子罷了,他當即放聲嚎哭。
楚韻心疼地跑過去哄勸着,誰知險些被十一皇子用破掉的碎渣劃破臉。
偌大的承乾宮一下子鬧哄哄的,柯依卿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