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問的事情,我手下的人也注意到了。”
“那查出什麽不對了麽?”
燕銘搖頭,“從周副使那兒沒看出有什麽不對,上奏的大臣們也一貫是保守迂腐派,彼此之間似乎也沒什麽瓜葛。”
“那爲何阻止商賈進城?”
“不知。”
柯依卿蹙眉,若是上一世還能說是應對不及時,可爲何這一次,情況更嚴重了朝廷反應卻如此遲緩?
“怎麽,你是覺得哪裏不對?”
“不對的地方可太多了。”
她将自己的疑惑一一說出,這次換燕銘深思。
“先前我也問過,主事的官員還向我訴苦,言是上層都是地道的京官,對民間疾苦知之甚少,所以才不當回事。”
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但她總還是感覺奇怪。
“我記得去年收成大好,聖上還開壇祭祀,爲何今年國庫這般虧虛?連赈災的救濟糧都要從世家手裏拿。”
“突厥此前多次南下,上面擔心戰火又起,所以才急匆匆運糧過去。”
“急匆匆運糧?那走的可是官道?”
“自然是了。”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具是沉默。
官道便一定會經過靖南,那地方也是古怪,什麽時候亂起來都好,怎得偏偏挑在送往前線的糧食剛走,運進京城的糧食運去之前?
巧合的就像是有人故意的一樣。
“我記得聖上近年來無心戰事,爲何突然大張旗鼓運糧到前線?”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皇帝有心北征。
可那麽多年多去了,曾經骁勇善戰的帝王,此時也隻是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害怕衰老的男人而已。
年前還醉心煉丹術,慧遠大師一到又自稱是佛家子弟了。
燕銘對此卻很是不屑,“那皇帝老兒好大喜功,底下的人一吹一捧,就急着想建功立業千古留名了。”
柯依卿沉默,上一世的風雨飄搖,前朝戰事剛休,本朝内憂外亂不止,楚韻的兒子被扶持上位後,暴虐無德。
齊二世而亡。
“你想讓楚韻而兒子登基。”
這話不是疑問句,還是簡簡單單的陳述句,将他震在原地,不敢出聲。
“我不知你在說什麽。”
兩世相處,她将燕銘眼底的戒備猜疑看得一清二楚。
“你想做的事我不會告訴别人,隻是你可要看清楚了,你想扶持的人,真的适合嗎?”
燕銘聽完有些許怔愣,此前他肯定會想也不想地反駁,韻兒那樣好的人,她的兒子自然也是極好極好的。
但是現在這些話卡在他的喉間。
如今的楚韻,還是曾經的模樣嗎?
本是肯定的答案,此時他卻遲疑了。
這些問題柯依卿沒打算點破,上一世苦口婆心相勸無果,這次讓他親眼看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運往前線的那批官糧,以及此次上書禁止城門開放的官員,你還要好好盯着,至于我今晚說的話,你若是有心,回去也想想吧。”
燕銘無聲地點頭,或許,他确實該重新審視一下,楚韻的兒子是否是個值得扶持的。
與此同時,德濟堂藥鋪處。
“二娘,剛剛過去的那位,我怎得從未見過?”
王二娘道:“這不是年關要到了麽,許多做工的都走了,藥鋪便新招了些短工。”
短工?短工不就負責灑掃嘛?怎得還往庫房處走?
玉錦沒再與王二娘攀談,而是自己暗中記住那人面相,回去同柯依卿一一細說了。
“你可瞧清楚了?”
“奴婢瞧清楚了,新來的幾個短工,看着都有些不對。”
那藥鋪庫房裏的藥材,她家夫人也是要用的,若是真被這些人動手下,後果不堪設想。
“年關人多眼雜的,有心人指不定等着鑽咱們的空子呢。”
她想了想,還是叫李爲在庫房多加些看守。
短工防不住,多留些心眼也是好的。
“李大哥也說最近糧鋪有些不安生。”
“你細細說。”
玉錦告知她,說是糧庫莫名其妙生了許多老鼠,壞了好多米糧。
“倉庫裏時時有人打掃,怎麽會有老鼠?”
“不止呢,朝廷的官文發下來,現在人人自危,都怕買不着糧,咱們糧鋪那兒又開始了排隊。”
這事李爲告知過她,還說因爲買糧的人越來越多,糧鋪便恢複了限額,誰知被人鬧開了,又是打又是砸的,壞了一整天的生意。
柯依卿撫着額角,不對勁,年關就在眼前,怎麽發生的事情都指向糧食?
有了前面一次危機,若是糧食再起端倪,隻怕民衆的怨恨反撲的會更加猛烈。
是有人成心不讓盛京過個好年麽?
上一世也是這樣,那陳家二郎運糧進來後,城門出入管制也嚴格了許多,進來的似乎隻有陳二郎這一個糧商。
盛京乃大齊第一繁華,這裏缺糧的消息放出去,怎麽可能沒有糧商大量湧入?
之前種種習以爲常的事情,此時都化作利劍刺向她,将她腦子紮得生疼。
連她都能想到的事情,上面會沒人察覺?
究竟是誰?
是誰在背後搞鬼?
眩暈之下,她兀地吐出一口黑血,就這般昏死過去。
“夫人,夫人!”
玉錦匆忙撲過來像接住她,卻還是晚了一步。
黑暗中,柯依卿隻覺得渾身無力,她眼皮沉重,根本睜不開,周遭似乎亂哄哄的,男人女人都有。
他們七嘴八舌,似乎在激烈争吵什麽。
“玉、玉錦……”
“夫人,你醒了。”玉錦連忙擦幹臉上的淚水,扶着她喝了口水。
“我這是怎麽了?”
“謝大夫說您安胎的藥裏被人做了手腳,此時我們正在篩查呢。”
“那我孩子沒事吧?”
玉錦再也忍不住,她嚎啕大哭,“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惦記着孩子!便是死了也要護着那勞什子孩子嘛?”
柯依卿燦燦的,“是夫人不好,你快别哭了。”
經過這些天的曆練,玉錦也很快冷靜下來,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交代清楚了。
她每日的安胎藥都是由謝黎親手熬制,自然不可能在這個環節出差錯。
“我們懷疑是中間送藥的人。”
這事本是薛姨太負責,但日子越加寒冷,加上她腿腳不便,謝黎便吩咐一個靠譜的婢子做,但這婢子年關告假回家去了,目前是一個短工接任。
“人呢?”
玉錦搖頭,她們趕過去找人時,卻早已不見蹤影,到處打探也不知下落。
柯依卿暗暗心驚,她這是被人針對了。
下一章進宮啦!各位看官老爺們,請不要吝啬手中的票票呀!這對鬼鬼很重要,愛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