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王玉英回山西老家了。
她回老家照顧老爺子楊文厚去了。
馬駒子和周苗苗帶着兩個孩子陪同她一塊回去的，五個人開了輛吉普車回去的。
王玉英覺得這些年虧待了老人，所以覺得晚年應該由她這個大兒媳婦來照顧，希望以此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楊軍對馬駒子是千叮咛萬囑咐，讓他一定要照顧好王玉英，一旦有事，第一時間給他來電話，另外，在走的時候，楊軍給了王玉英一大筆錢，足夠她應付任何突發情況。
送走王玉英後，楊軍直接回單位上班。
“部長，軍工廠的陳山河廠長在您辦公室等着了。”
一下車，譚琴就開始向他彙報工作。
能進入楊軍辦公室的，都是楊軍信得過的朋友，陳山河就是其中之一。
“納蘭秘書上班了沒有？”楊軍問道。
自從出了那件事後，納蘭清夢好長一段時間精神欠佳，幹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這不前幾天請假回家處理後事去了。
她的繼母納蘭陳氏連同弟弟妹妹都被楊軍暗中處理了，家裏那一攤子的遺産還等着她回去處理呢，她要是不處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被她的那些叔伯盯上了。
“清夢姐還沒來上班，不過，昨天我們才通過電話，她說家裏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完，要過兩天才能上班。”
楊軍聞言，點了點頭。
“知道了。”
其實，納蘭清夢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中。
自從上次出了那件事後，楊軍已經不敢讓她一個人單獨外出了，現在他暗中派人保護她，據保護的人傳來消息，納蘭清夢這幾天一直忙活處理家務事，她父親留下來的财産她大多數都變現了，隻留下當初她爺爺留給她的那棟宅院。
兩人說這話的功夫就來到了楊軍的辦公室。
“我和陳廠長談點事，别随便讓人進來。”
“是，部長。”
楊軍說完，就進去了。
一進門，就發現陳山河正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喝茶。
看見楊軍來了，連忙起身，立正行禮。
“行了，老陳，這裏沒外人，免了吧。”
陳山河微笑道。
“我說老陳，你變了啊，以前你可不是這麽稱呼我的。”楊軍道。
“那是以前不懂事，您别見怪就好。”
陳山河叫得也憋屈，但是沒辦法，誰讓楊軍混得比他好呢。
面對領導，你總不能叫老弟吧？
即使楊軍不見怪，但是要讓别人聽見了，說他目無上級都是輕的。
“随便伱吧，怎麽順口怎麽叫。”
楊軍示意他坐下，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找我有事？”
“嗯……”
陳山河嘴唇張了張，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憑咱倆這關系，你有事說事，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習慣。”
“好，那我就直說了。”
陳山河拍了拍大腿，下定決心道：“我這次來主要是來走關系的，聽說部裏最近有個大項目，您看能不能……”
說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楊軍。
要知道，他陳山河可是有名的硬脾性，從不彎腰說話，如今開口，倒是挺難爲情的。
幸虧楊軍跟他關系鐵，要不然他還真的張不開這個嘴。
楊軍沉吟一下道：“你想要多少指标？”
對于陳山河，楊軍是抱着感恩的心相處的。
隻要在不違法規定的條件下，楊軍不介意幫助他。
陳山河聞言，臉色閃過激動之色。
他沒想到楊軍挺給面子的，竟然一口應了這事。
“謝謝楊部長。”
陳山河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您方便的話，能不能一次性把未來三年的訂單給足？”
别看當下是市場經濟，一切訂單都是統一分配的，但是要不搞好關系的話，上面也不會給你訂單的，即使給了，也是吊着命的那種，讓你吃不飽還餓不死。
所以，當領導的不像你想象中天天待辦公室喝茶看報紙，他也是要跑訂單的，更何況像軍工廠這樣數萬人的大廠。
楊軍聞言，翻了翻白眼：“你還不如讓我直接把訂單全給你呢。”
“那不能，那不能，我這人很容易知足的，隻要給我三年的訂單就夠了。”
要知道，這次建造造船廠和港口的項目可是大項目，是持續五六年不愁生計的項目，可以說是舉國之力辦的一件大事，别說一個兵工廠了，就是再來一百個兵工廠，也幹不完這個項目。
這個項目的完成最少需要成千上萬家單位通力合作才能完成，光憑陳山河一家兵工廠是肯定無法完成的。
“行了，訂單的事就這麽說定了，回頭你跟姜秘書下去對接。”
楊軍優哉遊哉的點上一支煙，翹着二郎腿抽了幾口。
“你這次過來空着手過來的？”
陳山河見大事已定，整個人放松了許多。
公事聊完，就開始叙舊了。
聽楊軍這麽一說，他立馬笑呵呵的湊了過來。
“肯定不能啊。”
“我這次可帶了不少好玩意，都是你喜歡的。”
“哪兒呢？”楊軍問道。
陳山河兩手一攤道：“帶不進來啊，你的人不讓進。”
來見楊軍的人，一律要嚴格檢查，即使帶了東西，也不能直接帶進辦公室，門衛檢查後要暫放在門衛處保管，除非楊軍事先告知。
楊軍聽了，直接起身來到辦公桌這兒，抓起電話打了過去。
“門衛嗎？我是楊軍。”
“把陳廠長帶來的東西送我辦公室。”
說完，挂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四個門衛擡着一口箱子進來了。
楊軍讓他們放下後，就讓他們出去了。
陳山河親自上前，打開箱子。
一個個黑黝黝的家夥呈現在楊軍跟前。
這些玩意都是兵工廠最新研發的兵器，有沖鋒槍、狙擊槍、步槍、手雷、軍刺等等，滿滿的堆滿一大箱子。
陳山河知道楊軍愛好這玩意，所以就光明正大的送這些過來，一個兵工廠的廠長送老領導這些玩意不算是犯錯誤吧，大家也挑不出刺來。
“楊部長，這可都是今年最新的玩意，你看看這把沖鋒槍，手槍子彈頭，雙彈夾，初速870米每秒，可以說最快的沖鋒槍了，沒有之一。”
“再看看這個步槍，今年剛升級的，比原先威力至少提高一倍，準頭還強。”
“再看看這把手槍，雙彈夾，二十四發子彈，可以連發……”
陳山河一件一件地向楊軍介紹他帶來的武器，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從别的兵工廠淘換來的好玩意，他就知道楊軍好這一口，看來他也算是費了一番心思。
“不錯，好玩意。”
楊軍一邊把玩武器，一邊不吝溢美之詞。
雖然這些兵器對比後世的兵器還有一段很長的差距，但并不代表楊軍不喜歡，這些東西代表國内頂尖的生産工藝，代表一國工業生産水平，是臉面也是榮耀，所以，他異常的珍惜。
“有子彈嗎？”楊軍問道。
“有。”
陳山河從箱子底部扒拉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油紙，裏面露出十幾顆各種型号的子彈。
楊軍愣了一下，然後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習慣。”
陳山河一直在觀察楊軍的神色，見他沒有不喜，于是放開膽子道：“一直記得您的習慣，再說了，這種事隻能低調，怕給您帶來麻煩。”
陳山河記得楊軍的習慣，不管每次從他哪兒拿了多少武器，他每種武器隻要一顆子彈，雖然陳山河也不知道楊軍這麽做的原因，但是他也不敢随便壞了楊軍的規矩。
之所以不要那麽多的子彈，是因爲楊軍有複制系統，隻要一顆子彈，要不了幾天，就會複制出一個軍火庫來。
“老陳，你有心了。”楊軍道。
“嗐，應該的。”
陳山河謙虛道。
現在地位不一樣了，形式差人強，不低頭不行了。
以前還能和楊軍平輩相處甚至是壓他一頭，但是現在……他也不得不彎腰讨好這個老朋友。
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那麽做。
“行了，你來一次不容易，中午留下一起吃個便飯。”楊軍道。
陳山河聞言，立馬起身。
“不了，不了，兵工廠還有事，我得盡快趕回去處理，下次吧，下次我請您。”
說話是一門藝術。
當上級要留下級吃飯的時候，那就是在下逐客令，别傻傻地以爲領導真要留你吃飯，你要是真那麽以爲了，那就離坐冷闆凳就不遠了。
即使陳山河和楊軍關系不俗，但也沒到随便請客吃飯的地步。
楊軍有多忙，陳山河心裏比誰都清楚，要是他不識趣的留下吃飯，恐怕這邊還沒出大門，楊軍就會下令取消他們兵工廠的訂單。
“老陳，我說得是真心話，中午我一定會抽出時間和你吃頓飯。”
不管怎麽說，面子工程還是要建設的。
他們兩人的關系的好壞可不是一頓飯的所能決定的，陳山河不會因爲一頓飯而覺得楊軍故意排擠他，同樣，楊軍也不會因爲一頓飯而疏遠和冷落陳山河。
“領導，我說得也是真心話，您能把訂單交給我們兵工廠，我已經很感激不盡了，按理說是我該請您吃飯的，但是您這麽忙，我也不敢開這個口，請見諒。”陳山河道。
“行，既然都這麽說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改天我去你兵工廠淘換幾個好玩意。”楊軍道。
“沒問題，我代表兵工廠全體職工随時恭候您的大駕光臨。”
兩人握手道别。
臨走的時候，陳山河向楊軍敬了個标準的軍禮。
楊軍把他送到辦公室門口就回來了。
回來後，他把箱子裏的兵器全都收入空間中複制，然後再讓人把箱子搬走。
做完這一切後，譚琴就進來了。
“部長，您那個二娃同志又來了，您要不要見？”
楊軍翻了翻白眼：“讓他滾進來。”
譚琴應了一聲剛想走，楊軍強調道：“記住，是滾進來。”
譚琴愣了一下，随後捂着嘴笑着出去了。
不一會兒，老遠就聽見王二娃那貨的聲音傳來。
“老楊，你什麽意思，你就這麽狠心讓我滾進來？”
人随話到，王二娃連門都不敲，直愣愣的闖了進來。
楊軍每次見到這貨，頭就大。
這哪裏有個領導幹部樣，活脫脫的一個無賴。
後面跟着的譚琴一臉爲難的樣子。
楊軍見狀，擺擺手道：“去吧。”
剛到門邊，又被楊軍叫住了。
“讓組織部的吳部長過來一下。”
“好的，大領導。”
譚琴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譚琴走後，王二娃就要飛撲過來。
被楊軍一個擡腳給吓住了。
“我說老楊，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好心來看你，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楊軍翻了翻白眼道：“你會好心來看我？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最近，王二娃沒少在研究院瞎鬧騰，楊軍這裏每天都能收到關于他的舉報信。
這家夥不滿足當個副院長，天天和周海院長對着幹，周海沒少到他這裏抱怨。
“嘿嘿，被你猜對了，老子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王二娃一副不要臉的樣子坐在他辦公桌上。
“下去。”
楊軍擡腳就踹。
誰知王二娃早有準備，直接讓他踹了個寂寞。
“生啥氣啊，氣大傷肝。”
王二娃繞到楊軍背後，給他捶背。
“你小子又憋什麽壞，直接說吧。”楊軍道。
“嘿嘿，咱倆是什麽關系，我想什麽你會不知道？”
王二娃嬉皮笑臉的給楊軍按摩捶背。
楊軍聞言，白眼翻到天花闆上。
“院長的位置你就别想了。”
“别介呀，老楊，萬事都可商量，我覺得我完全有能力能勝任院長一職。”
楊軍擡手打斷他道：“你懂個錘子。”
“說不行就不行，我對你另有安排。”
說實話，原先楊軍是打算讓他接任院長一職的，但是現在想想還是算了，研究院院長的職位必須要懂技術的人才能擔任，本來國家的工業夠落後的了，楊軍可不想再讓一個不懂技術的人耽誤工業發展的進程。
所以，他決定對王二娃另有安排。
“什麽安排？”
王二娃一臉驚喜的湊了過來。
兩人距離很緊，幾乎是臉貼着臉。
楊軍有些嫌棄的把那張令人生厭的豬頭扒拉到一邊。
“前段時間，主管鐵路的老吳退休了，我打算……”
“局氣。”
王二娃驚喜的跳了起來，拉着楊軍的手激動道：“老楊，我的親兄弟，我就知道有什麽好事你一準想着我。”
“太謝謝啊，嗚哇，我的親親小羊羊。”
王二娃邊說邊想親楊軍。
“滾犢子。”
楊軍‘呸’了一口，罵道：“你大爺的，再這樣，信不信老子把你踢回軋鋼廠？”
“别别别，你不喜歡這個方式，我下次換一個？”
“下次也不行。”楊軍嫌棄的用袖子擦拭臉上的口水，翻了翻白眼道：“你小子想什麽好事呢，你也不想想……”
正說着話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響了。
楊軍用手示意王二娃回座位上做好，然後正正神：“進來。”
“領導，您找我？”
進來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半拉老頭，穿着中山裝，帶着一副高度近視鏡，整個人顯得文質彬彬的。
他就是主管幹部人事調動的袁副部長。
“老袁，坐。”
楊軍從座位上起來，把他引到沙發那兒。
“領導，有事您吩咐，我一切都聽您的。”
老袁是職場的老人了，見楊軍辦公室裏有一個陌生的人，憑他多年的職場經驗，一下猜到楊軍接下來要幹什麽了。
楊軍聞言，點頭微笑。
這個老袁很有眼力勁，懂得分寸，這也是他爲什麽一直用他的原因。
“行，這裏都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說了。”
楊軍回頭指着王二娃道：“這位是機械與科學研究院的王德志王副院長。”
“這不，老吳退了嗎，他的位置空了出來，我想……”
楊軍還沒說完，老袁插話道：“領導，恐怕這不符合規矩吧，王副院長的級别恐怕不夠，再說了，這個位置的任免還得開會決定。”
楊軍道：“老袁，你誤會了，王副部長肯定不能直接接任老吳的位置，再說了，這也不符合組織流程不是？”
“領導，那您的意思是？”老袁皺眉道。
楊軍道：“你覺得辦公室主任于得水怎麽樣？”
“于得水？”
老袁愣了一下，随後恍然大悟。
這個于得水可以說是楊軍的鐵杆死忠了，楊軍提拔他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這不符合組織程序，但是他不敢說，他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了，他隻想平平安安混到退休，至于其他的他可不敢奢求。
周士傑前車之鑒，他可不敢想那些有的沒的，先不說楊軍是他的直接上司了，就是郭草地也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所以，他心裏明白，之所以能安穩坐穩這個位置，是因爲他夠聽話。
“領導，您的意思我懂了。”
“要是由于主任接替老吳的話那就沒問題了，于主任這人能力強，資格也夠，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選了。”
至于由誰接任于得水的位置，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眼前這個王德志是不二的人選。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回頭我們幾個召開會議，由你來提名如何？”楊軍道。
老袁聞言，心頭一凜。
他這是被楊軍當槍使了，明明是楊軍想提拔自己人的，搞得像是他提拔似的。
不過，他又不能不這麽做。
所以，微微一怔之下，他立馬做出了決定。
“沒問題，回頭由我牽頭，在會議上提出來。”
“嗯，老袁，謝謝了。”楊軍道。
這一切都在楊軍的預料之中，即使有意外，楊軍也能讓他變成不是意外。
王二娃全程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看着楊軍三言二語的把事情定了。
他瞧得兩眼瞪的賊圓，沒想到這世間的道理都是想通的，職場上的那些手段翻來覆去的就那麽幾招，也沒見有多高明，但是非常管用。
等老袁一走，王二娃這貨就高興地直跳，活脫脫的像個剛分到糖的小孩。
“老楊，我愛死你了。”
“嗚哇！嗚哇！”
王二娃能不高興嗎，本來他來的目的是弄個院長當當的，可誰知，直接當上了辦公室主任。
雖然兩者同級，但是提拔的優先權卻不一樣。
這可是直屬領導，隻要上面一有空缺，他就能第一時間補上去，你沒看于得水直接接替老吳的位置嗎，那是因爲人家是直屬的，不像他似的，即使當上研究院的院長，那中間還隔着一層呢。
要不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呢。
“滾犢子，信不信老子踹死你這個癟犢子玩意。”
楊軍一不注意，又被他弄的一臉口水。
“呸，呸，狗日的老王，老子弄死你這個變态。”
楊軍連踢帶罵，但是都被猴子王二娃給躲了過去。
“老楊，格局打開，今兒個不是高興嘛。”
“打開你妹的格局，老子真是賤脾氣，把你這麽個玩意弄到自己跟前惡心人，我呸。”楊軍嫌棄的不行。
“嘿嘿，咱倆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你這是少不了我，咱倆這輩子就該待在一起。”
楊軍翻了翻白眼。
跟一個二皮臉談臉面無異于對牛彈琴。
“你小子悠着點，别瞎嘚瑟，别忘記了老郭對你可沒好感。”楊軍提醒道。
王二娃一聽，頓時老實多了。
“對對對，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老郭對我一肚子怨言呢，幸虧他不在眼巴前。”
前幾年，王二娃因爲郭天明的事把老郭給得罪了，要不是楊軍講清，這貨估計早就回家種地去了。
當然，要是老郭真想搞他的話，就算是十個楊軍也攔不住。
楊軍之所以這麽說，就是不希望王二娃尾巴翹上天了。
“哼，這可是他的大本營，他要想知道，就沒什麽他不知道的事，你最好夾着尾巴做人。”
“知道，知道，這不是有你的嗎。”
王二娃嘿嘿的笑着。
“滾犢子，我又不是你爹，憑什麽給你擦屁股。”楊軍笑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