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吃完晚飯,楊軍去門口晃了一圈。
楊柳說得沒錯,納蘭家的人正在搬家。
門口排着一溜搬家的車,有小汽車、有卡車、也有三輪車,還有平闆車。
裏面的人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的都帶着些許的笑容。
想必他們都分到了不少錢。
亦或是他們早已厭倦了大宅門的生活,想着早點搬出去過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
他們早已厭倦了大家族的約束,尤其是大宅門裏的生活非常壓抑,一舉一動都要有規矩。
楊軍在自家門口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他怕待得太久,被人誤以爲他急着要搬進去呢。
回到家後,就早早鑽被窩了。
四九城的冬天夜晚太冷,不做點運動啥的項目暖和身子都對不起老天爺的恩賜。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楊軍早早起床,在鍋裏煎了一碗昨天剩的素餃子,跟家裏人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今天是沐生大喜的日子,他必須早點過去幫忙。
在門口,剛發動好車子,就見楊柳拎着行李跳了上來。
“大哥,捎我一程。”
楊軍想了想,雖然不順路,但也繞不了多少路,于是就點頭同意了。
他幫楊柳把行李扔在後座位上,然後就啓動車子。
“你怎麽不叫楊老大?”
楊軍揶揄道。
楊柳聞言,翻了翻白眼。
“你當我傻啊?”
“呵,你不傻嗎?”
楊軍聞言,無語地看着她:“伱要是不傻,會把好好房子讓給你二姐?”
楊柳聽了,臉色通紅。
“我不是想着暫時不着急結婚,房子先讓二姐住着嗎?”
“呵呵,還說你不傻。”
楊軍搖搖頭,也懶得說她。
他隻想着把弟弟妹妹照顧好,把他們照顧到成家立業後就行了。
他打算每人送一個四合院,然後再給一筆錢,也算對得起他們了。
至于他們以後混的如何,楊軍也懶得管,更不想管。
“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你放心吧,哥做得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哥,你能不能别提那個事啊。”楊柳有些煩躁。
她覺得楊軍在她的感情上管的有點多,在文工團裏,她寫個信打個電話都有人管着,她知道,那些人都是楊軍派來看着她的。
“你什麽意思?不想要我送的四合院了?楊軍問道。
“你說得是四合院這事啊,我還以爲……”楊柳讪讪道。
“你以爲什麽……”
“沒什麽,反正你答應送我的四合院,可不能食言哦。”楊柳撅着嘴道。
“行,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兌現。”
楊軍說完,嘴角俏俏隆起了一抹弧度。
剛才他的話有點試探楊柳的意思。
從她的态度中,楊軍判斷出,楊柳對待彭三灣那件事上還有點抵觸。
不過,這種抵觸并不是很明顯。
看得出來,兩人這麽長時間沒聯系,彼此之間已經有了些許的生分。
楊軍知道,這種事急不得,慢慢來。
十年的時間很長,他相信時間能磨去兩人的執着。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文工團。
給楊柳留下一百元零花錢後,楊軍就向沐生家駛去。
到了沐生家,隻見他家門口貼着兩個喜字,旁邊還挺着一溜的小汽車。
沐生的戰友早到了,此刻正站在車前閑聊。
楊軍把車停在邊上,掃了一眼,發現王二娃那貨還沒來。
他站在車前,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正準備進院子的時候,路傳忠走了過來。
“喲,老楊,新年好啊。”
“哈哈,老陸,新年好。”
老陸掏出煙,拔了一支遞給楊軍。
楊軍手中的煙向他示意了一下。
路傳忠見狀,就隻好自己點火抽了起來。
“啧啧,老楊,你都開上派利斯了,牛批啊。”
老陸一邊欣賞車,一邊說道:“這個牌子的車子是我國最新研制産品,一共才生産不到三千輛,沒想到老楊你也混了一輛。”
“哎,一個前輩送的,不值一提。”
“嘿,你口氣倒是不小,這種車子還不值一提,那我那輛紅旗更不值一提了。”路傳忠笑道。
老陸圍着楊軍的車子轉了一圈,然後一眼就看到車牌。
“喲,我滴個乖乖,竟然是‘軍’字開頭的,老楊,你真行。”老陸驚叫道。
“呵呵,一個前輩送的,不值一提。”
那天晚上,大家給沐生暖房,等吃完飯後,天色已黑,大家都沒看清對方開什麽車。
今天見楊軍竟然開一輛軍車過來,老陸不得不對楊軍刮目相看。
随着老陸的一聲驚叫,沐生的那些戰友也都過來了。
他們一臉羨慕的看着楊軍,嘴裏說着奉承的話。
一輛車而已,楊軍沒什麽值得炫耀的。
他盡量把姿态放低,臉上一直挂着笑容。
幾句寒暄過後,大家都熟絡起來,互相打聽着對方的職務。
當他們聽到楊軍是軋鋼廠廠長時,那臉上的表情更豐富了。
他們這幫人中,混得最好的就是老陸了,而老陸在楊軍面前,那就什麽都不是了。
他頂天了就是個科級或者副處幹部,而楊軍現在已經是正(庭)級幹部了。
照此發展下去,要不了兩年,人家又要高升了。
楊軍也不拿着架子,掏出煙挨個的散煙。
他本着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盡量的不得罪人。
正在衆人對楊軍恭維的時候,沐生出來了。
今天他穿着一身嶄新的中山裝,胸口戴着一朵小紅花,腳下瞪着擦得锃亮的大頭皮鞋,一雙春蕾牌手表在眼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兄弟們,跟我接親去。”
沐生笑容滿面的站在那兒,揮了揮手讓大家上車。
說完之後,就把楊軍拉到一邊,小聲道。
“老楊,接親你就别去了,你趕緊去看看王二娃吧,他被人關起來了。”
“二娃被關起來了?到底怎麽回事?”
楊軍一聽,頓時一驚。
難怪王二娃到現在還沒出現,原來是被人關了起來。
“具體的原因我不知道,聽說今天一早跟人幹了起來,現在人被關在派所了。”沐生道。
楊軍聽了,對沐生道,
“兄弟,對不住了,你的婚禮我參加不了了,那貨是我親兒子,我不能不管。”
“我來就是跟你說這事,我的婚禮事小,你趕緊去撈你兒子去吧。”沐生笑道。
楊軍聽了,轉身就走,剛打開車門,忽然想到了什麽,于是回身,從兜裏掏出三百元塞在他手中。
“差點把正事忘記了,婚禮參加不了,禮錢可不能少,要不然你兩口子還不得念叨我一輩子。”
“你呀你……”沐生哭笑不得。
“記得單獨請問喝一頓。”
楊軍說完,就跳上車離去了。
從沐生家離開,楊軍徑直向關押王二娃的那個派出所駛去。
來到地方,楊軍停好車子,在門口出示證件登記後,門衛就讓他進去了。
還别說,軋鋼廠廠長的身份挺管用的,派所所長劉振奇親自接待的他。
劉國慶給楊軍倒了一杯水後,就向他說了關押王二娃的原因。
聽了劉國慶的叙述後,楊軍大吃一驚,不光王二娃被關起來了,就連尚鐵龍也被關在一塊。
原來,王二娃是幫尚鐵龍打架才被關起來的。
至于,他們爲什麽打架,還得從尚鐵龍的兒子金虎的事說起。
金虎玷污那個姑娘後,尚鐵龍就找到了那個姑娘,說是要負這個責任,想讓金虎把這姑娘娶了,可人家姑娘家不願意啊,當場就拒絕了。
可尚鐵龍不死心,依舊死皮賴臉的纏着人家,人家不願意了,那個姑娘的兩個哥哥當場就把他暴揍一頓,正巧被參加沐生婚禮路過的王二娃瞧見了。
這家夥護短,見自己廠的副廠長被人揍了,他還能忍得了?當場就加入戰團,把人家兩個哥哥打到住院。
這不,就被派所請來了。
“劉所,您看這事怎麽處理?”楊軍問道。
“還能怎麽處理,故意毆打他人,這已經夠蹲籬笆的了……”
“劉所長,不是故意毆打他人,他們頂多算是互毆。”楊軍糾正道。
“都堵到人家家門口了,還不是故意毆打他人?”劉振奇瞪着眼說道。
“那也不是故意毆打他人,看事情要看本質,他們找上門的初衷是好的,就是想承擔這個責任,至于互毆那也是雙方沒有協商好發生的沖突。”
楊軍發現,這個劉國慶腦袋一根筋,他已經被先入爲主的思想影響了。
以爲那個姑娘受了欺負,見施害者家屬還要上門施壓,于是就認爲尚鐵龍是過錯方。
“楊廠長,我知道他們都是軋鋼廠的人,你也幫着他們說話,但是這個事情就算是互毆,就憑他們把人家兄弟倆打進醫院,那也要關他們半個月。”劉振奇道。
“劉所,該是他們的責任,我們絕不推脫,我們會積極主動的處理這件事。”
楊軍緩了一口氣,道:“那兄弟倆的所有醫藥費我們全包了,然後再補償他們一筆錢,您看如何?”
“隻要家屬同意,我沒問題。”劉振奇道。
“那能不能先放他們出來,您看這廠子馬上要複工了,很多事都等着他們處理呢。”
“不能,這事不是我說得算,人家家屬不松口,我們隻能按照規矩辦。”劉振奇一口拒絕了。
楊軍聽了,頓時不高興了。
“劉所,我們軋鋼廠保衛科也有處置這事的資格,要不把這個案子移交給軋鋼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