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還收不收房子？”
老爺子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把楊軍雷到了。
楊軍愣了一下，愕然道：“老爺子，大過年的，不帶這麽玩的。”
大年初一的，就跟他說這事，他總覺得覺得不太現實。
試想一下，即使要賣房子，也沒大年初一賣的，多不吉利啊。
“小夥子，你别多心，老漢我是個本分的人，絕不是釣魚執法。”
老爺子一怔，連忙解釋道：“我們是鄰居，我家就在隔壁……”
楊軍聞言，擺擺手道：“大爺，我知道您是我鄰居，也沒懷疑你是來坑我的。”
“那伱是……”
“我是沒想到，你會在今天跟我說這事。”
“哦，原來是這樣啊。”
老爺子聞言，送了一口氣。
他還以爲楊軍把他當成釣魚執法的人了呢。
“小夥子，我叫納蘭至理，你可以稱呼我納五爺。”
楊軍一聽，大吃一驚。
我的乖乖。碰上皇親貴族了。
納蘭一族是前清有名的名門望族，其家族可以排在前清十大家族之列，尤其祖上出了個納蘭性德這個了不起的詩人。
不過，再輝煌的名門望族在曆史的塵埃在也是過眼雲煙，随着前清滅亡，納蘭家族也逐漸衰敗。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從老爺子用的名貴煙嘴來看，納蘭家還是有一些底蘊的。
“納五爺，您好，我叫楊軍，您叫我小楊就成。”
楊軍恭敬的打了個招呼，然後眯着眼問道，
“納五爺，您老賣房子爲何找我啊？”
楊軍并不是傻子，雖然他喜歡買房子，但是并沒有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尤其像這種主動上門賣房子的，他更得多留個心眼。
納五爺眯着眼睛道：“小楊啊，咱爺倆就不要兜圈子了，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我納蘭至理在這個胡同住了一輩子了，對這裏非常熟悉，這裏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的眼睛，你先是買了老李家的宅子，然後又買了于前進家的院子，現在就連胡教授一家的房子也是你家的了。”
“當然，我說這些沒别的意思，就是想向你表明我沒有惡意，我也打聽過你，你是軋鋼廠的廠長，正（庭）級待遇，也隻有你才有這個實力收下我這個房子，所以，今天冒昧來打擾，還望見諒。”
楊軍一驚。
本以爲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自己的老底被人摸了個底兒掉。
不過，随後他就釋然了。
知道底細的絕不止納蘭至理一人，住在這個胡同的大多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突然換了一戶人家，肯定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不過，楊軍也不怕。
以他現在的能量和背景，即使有人找他麻煩，他也能輕松搞定。
“呵呵，納五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喜歡房子，尤其是這種具有文化代表意義的四合院。”
“既然您找上了我，算您找對了人，這個年月，還真沒幾個人有能力收下你的房子。”
“房子我可以收，但是我想知道您爲何急匆匆的要賣房子。”
楊軍怕這房子有抵押或者其他的不吉利的情況，所以他必須問清楚。
一提到這個，納蘭至理瞬間就像老了十歲一樣，整個人的精氣神頓時沒了。
“子孫不孝啊。”
納蘭至理歎氣道：“我納蘭一族想當年也是響當當的名門望族，我納蘭家的人出去沒人不豎大拇哥的，可到了我這輩，門楣逐漸衰落，家裏又出了幾個不肖子孫，現在已經到了不賣祖宅不可的地步了。”
納五爺說話的時候，眸子裏浮現一層晶瑩的淚花，雙手不停地捶打雙腿，繼續說道，
“我在家排行老五，到了我這一輩，我一共育有八子十五女，也算給我們家族争光了，可誰知，家裏出了幾個不肖子孫，老大是個爛賭鬼，老三是個大煙鬼，老五又是個不省心的玩意，天天打架，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回。”
“這麽多年下來，家底也敗的差不多了，現在幾個不孝子還在外面欠了一大筆賭債，要是正月十五之前再不還錢，他們就會要了我兒子的命，我這也是沒辦法啊。”
納蘭至理眼淚簌簌落下，對自己的子孫也是怒其不争。
楊軍聽了，暗吃一驚。
沒想到，這老爺子這麽多子女。
不過，仔細想想就知道了。
像他這個歲數的，再加上他的家庭背景，有個三妻四妾的也算正常。
新中國建立後，也重新修訂了《婚姻法》，對這種一夫多妻的家庭進行了管制，要求隻能一夫一妻，至于其他的妻妾隻能按離婚處理。
雖然離婚了，但是一大家人還是生活在一起，尤其是在這個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年代，妻妾們又不能帶着孩子改嫁，所以，就一直生活在一起。
“君子之澤，三世而衰，五世而斬，這是誰也逃不開的魔咒，納五爺，您想開些，順其自然吧。”
楊軍也不知道怎麽勸他。
這是曆史趨勢，誰也避免不了。
“哎，我也沒幾天好活的了，即使想管也管不了。”
納蘭至理臉上露出英雄遲暮的神色，随後，又不得不提起精神道，
“可隻要活一天，我總不能不管吧，畢竟他們都是我的骨血啊。”
楊軍聽了，唏噓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子孫不争氣，出了個不孝子，再大的家業也不夠敗的，更何況家裏出了不止一個敗家子。
楊軍也佩服納五爺的心态。
出了這種事，還要想法設法爲子女還債，也夠難爲他的了。
要是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說不定，他直接甩手不管了。
“小楊，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納蘭至理從不說謊，更不會欺騙别人，你也可以跟四鄰打聽一下，我家的情況是不是屬實。”納蘭至理道。
“老爺子，我信得過你。”
“那房子的事？”
楊軍沉思了一下，笑道，
“老爺子，依您的品味，想必家裏收藏不少好茶吧？”
納五爺聞言，雙眸一亮，頓時來了精神。
“要不去我家喝茶？”
“得了，您請。”
楊軍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品茶是假，看房子是真。
不過，大家都是體面人，誰也不明說就是。
尤其像納五爺這種賣祖宅的，好說不好聽啊。
楊軍跟在納五爺身後，向他家走去。
他家離的不遠，和楊軍家就隔着兩戶人家，幾步路就到了。
到了他家門口，頓時被他家的門楣吸引住了。
雕欄玉砌、古色古香、飛梁畫棟、華庭溫碧，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宅子。
尤其是門口還有兩個圓形的抱鼓石，一看就知道祖上出過大官。
大門和側門加在一起足有三丈寬，旁邊牆根下還擺着一快上馬石。
這種院子算不上是頂級的四合院，在四九城也是随處可見，就跟原先楊軍住的那個大雜院一樣，不過比那個院子要大，而且還更新，一看就是近代才蓋的。
“裏面請。”
納蘭至理手一引，把楊軍請進院子。
一跨進院子，楊軍頓時被院子裏的景色吸引了。
給他他第一感覺就是，這個院子古色古香的氛圍非常濃厚，就像穿越到古代，漫步在溫文爾雅、氣運流長的書海中，讓人的品味瞬間提高了幾個層次。
這個院子，比目前自己住的那個院子漂亮多了。
他本以爲自己的院子夠漂亮的了，沒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任何年代都有軟裝和硬裝的區别。
這還隻是前院，想必中院和後院更漂亮。
一般化，前院是下人和馬夫住得地方，這裏的環境相對于中院和後院有所不如。
現如今，楊軍見前院都是這般風景，想必中院和後院更是别有洞天。
不過，現在是新社會了，根本沒有下人和馬夫之說，住在這裏的都是納蘭至理的家人。
以他三妻四妾、八子十五女以及孫子輩的龐大家庭，這個院子能住下也算相當不容易了。
一路上，楊軍遇到很多人。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見到納蘭至理，全都主動恭敬的打招呼。
“爹，您回來了。”
“祖父。”
“老爺……”
納蘭至理對此習以爲常，背着手點點頭，就帶着楊軍向裏走去。
中院的風景比前院的更盛，雅閣飛榭、假山流水、飛梁畫棟，看得楊軍更是目不暇接。
中院比前院大了近乎一倍有餘，不過，這裏的房間更多。
這個四合院有别于其他四合院，沒有東西廂房，隻有東西跨院，每個院子又是一個縮小版的四合院，妥妥地一個個封閉空間。
納五爺帶着楊軍一間一間的看房子，并且向他介紹房子的曆史。
這個三進的四合院建在民國初期，據說，當初建造這個四合院就花了五萬塊大洋。
楊軍聽了，不禁咂舌。
雖然，他不知道五萬塊大洋換成人民币是多少錢，但是他知道，這麽多大洋絕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心裏感歎，不愧是名門望族，要不是底蘊深厚，這麽大的宅子也不可能說建就建。
房子的軟裝也不錯。
滿屋子都是古色古香的檀木家具，家具上還刻有複雜精美的圖案，一看就價值不菲。
看完中院，楊軍跟着納五爺來到後院。
剛過垂花門，就看見院子裏站着十幾個人，他們個個怒視着楊軍。
“爹，宅子不能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