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沒想到王國正會這麽痛快的答應了。
要知道,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換成糧食也得百萬斤。
這麽多年,王國正才攢下五十萬的錢,這筆錢又不是小數目,他能這麽痛快的答應吐出來,顯然是經過一番劇烈的思想鬥争的。
當然,主要還是給楊軍的面子。
“王老弟,謝謝。”
楊軍見他答應了,整個人放松多了,于是拍了怕他的肩膀道,
“你放心,這份人情哥哥記在心裏,這樣吧,過完年,我再給你弄批物資,把這次的損失補回來,你看怎麽樣?”
“軍子哥,伱說得是真的?”
王國正激動道:“你這次怎麽着也得給我湊夠三百萬斤的物資。”
楊軍聞言,無語的看着他。
這小子可真會順着杆子往上爬,獅子大張口,一要就是三百萬斤。
“行吧,我盡量給你弄。”
“謝謝軍子哥。”
王國正一高興,就沖門外喊道,
“紅姐,上菜。”
有了這批物資,他又能大發一筆了。
其實,他這次和兵工廠的交易并不吃虧,他隻是想着賴掉這筆錢,發個橫财。
如果,他要按約交付糧食的話,隻是賺得少一點罷了。
“你小子到時候可别再拿陳糧糊弄人了。”
楊軍囑咐道。
王國正一聽,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軍子哥,實不相瞞,别說新糧了,就是陳糧我都湊不齊,要不……我把定金直接退了?”
楊軍一聽,頓時無語。
合着你小子空手套白狼啊。
一開始就沒打算按約交付糧食啊。
王國正也覺得自己手段欠光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軍子哥,弟弟的手段确實上不得台面,但是你放心,我坑誰都不會坑你的。”
楊軍聞言,笑了笑。
“王老弟,您言重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什麽不放心的。”
說實話,楊軍還真的有點不放心。
他之所以說得模棱兩可,就是提醒王國正不要耍什麽花樣。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要是沒錢,甭想從他這裏拿走一粒糧食。
王國正楞了一下,很快明白楊軍話裏的意思,于是拍着胸脯保證道,
“軍子哥,就憑咱兩家的關系,弟弟也絕不會做那樣的事。”
“國正老弟,我信你。”
随後,兩人不再聊這十萬塊錢的事。
過了一會兒,紅姐就率領一衆小姐姐開始上菜了。
在上菜的時候,楊軍感覺到紅姐老是有意無意的蹭他,而且不停地向他抛媚眼。
楊軍隻能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古井不波的樣子。
他現在可不敢招惹紅姐,這幫女人什麽世面沒見過,要是他敢稍微表示有那麽一點意思的話,估計很快就被她們生吞活剝。
趙師傅做飯的手藝一直在水準之上,楊軍雖然吃過飯來的,但是還是吃了不少。
從王國正那裏出來,楊軍拎着一個鼓囊囊的麻袋上車了。
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陳山河下榻的那個招待所。
此時的招待所已經關門,楊軍敲了半天才開門。
“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一身橫肉的中年婦女。
此時,她一臉怒意的盯着楊軍。
現在是賣方市場,國營招待所的人個個非常牛叉。
對誰都沒個好臉色。
你愛住就住,不住就滾,要是敢露出不滿的情緒,立馬抄棍子就打。
你沒看見那些飯店、招待所、理發店、澡堂子裏都貼着‘不得随意毆打顧客’的标語嗎
“大姐,不好意思,我不住宿,我找人。”
楊軍盡量耐着性子說道。
這個年代對待上帝的态度讓他不敢恭維,但是他又不得不入鄉随俗。
“呵,你不住宿,你還敢這樣敲門。”
那位大姐一聽楊軍不住宿,頓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合着大半夜的把老娘叫起來,就是爲了找人。
那位大姐二話不說,直接四下裏瞧了瞧,然後熟練的向門後摸去。
一根一米多長,胳膊粗細的木棍赫然出現在手中。
楊軍瞧着這一幕,感覺這動作蠻熟練的嘛。
看來平時沒少毆打顧客。
那位胖婦女二話不說,摟頭就打。
這時遲那時快,楊軍往後腰一摸。
一把帶着消音器的短槍頂在她的腦袋上。
“我說這位大姐,既然火氣這麽大,這根棍子不應該用來打人啊,你應該……”
楊軍臉上挂着揶揄的笑容,眼睛不懷好意的向她下面望去。
那位胖婦女雖然感受到了侮辱,但是小命掌握在别人手中,她也不敢放肆。
“大兄弟,誤會,都是誤會,您想找誰,我幫你找。”
楊軍槍頭一甩,示意她把棍子扔掉。
那爲大姐見狀,一松手,棍子掉在地上。
“下午兩點的時候有兩個男的住了進來,帶我去找他。”
“好,我帶你去找他們,他們住在202。”
胖大姐剛才那嚣張的樣子沒了,此刻非常乖巧的在前面領路。
楊軍跟在她身後,來到二樓一個靠裏的房間。
胖大姐敲了敲門,然後站在一邊等裏面的動靜。
房間内非常安靜,安靜的不像有人住進去一樣。
胖大姐再次敲了幾下。
這次,房間裏有了動靜。
隻見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胖大姐腦門上。
“敲門爲什麽不說話?”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楊軍認識他,這人正是陳山河的司機兼保衛員。
“我……我……”
胖大姐吓得臉色都變白了,哆嗦的說不出話。
今天真是倒黴,怎麽竟是遇到一言不合就拔槍的人?
平日裏顧客都看她的臉色行事,今天倒好,做了一回孝子不算,還得裝一回孫子。
“是我。”
楊軍從邊上走出來,示意那個司機放下槍。
那個司機見是楊軍,看了一眼那個胖大姐,緩緩地放下了槍。
楊軍把槍插回後腰,回頭對那位胖婦女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耍棍子去吧。”
“哼?嗯?啊?”
胖婦女嘴裏叽裏咕噜的不知道說啥,但是,楊軍從她表情上看出了她此刻非常憤怒。
狠狠地瞪了楊軍一眼,然後心有不甘的下樓了。
這時,陳山河走了出來。
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那個胖大姐,然後回頭對楊軍道,
“楊老弟,怎麽這麽晚了還過來,是不是事情有了眉目?”
陳山河一邊說,一邊把楊軍讓了進來,然後給那個司機使了個眼色。
那個司機什麽都沒說,點了點頭就出去了,走得時候沒忘把門帶上。
“陳哥,事情成了,錢我幫你要了回來,就在外面的車上,你去拿一下。”
楊軍看了看這個房間,除了兩張床外,連個桌椅闆凳都沒有。
于是就坐在床沿上。
“錢要回來了?”
饒是老練的陳山河聽到這個好消息,也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筆錢事關他的前途和生死,他能不緊張嗎?
不過,高興過後,略一沉思,道,
“楊老弟,錢就放你那吧,您看……”
陳山河說着,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
楊軍見狀,笑道:“陳哥,您就不怕我黑了你的錢?”
“哈哈!”
陳山河聞言,哈哈大笑,連連擺手道,
“楊老弟說笑了,我要是連你都信不過,還能信誰。”
楊軍聽了,更加佩服陳山河了。
果然是久經沙場的将軍,被騙後還能有這份氣度,非一般人能及啊。
“行,不跟你開玩笑了,既然陳哥信得過我,這錢我就先收下了,這個周末我會親自押車把糧食給您送過去。”
“那就謝謝楊老弟了。”
“這都不是事,到時候你可得送我點趁手的玩意。”
“沒問題,看上什麽就拿什麽。”
“好,就這麽說定了,那到時候我可就不客氣了。”
聊完正事後,楊軍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于是提出告辭。
陳山河披上衣服,親自送楊軍下來。
“陳哥,要不要我給你換個地方,這裏可不太安全?”楊軍問道。
剛才那個胖婦女的行爲可是看在眼裏,像陳山河這樣的身份住在這裏,楊軍還真有點不放心。
要是真的出點什麽事,他可是承擔不起啊。
“不用,這點小事,不值得麻煩楊老弟。”
陳山河笑道:“老哥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些小魚小蝦翻不起什麽大浪。”
想想也是,陳山河是沙場老将,又不是泥捏的,要是連這點小事擺不平,怎麽領導數萬人的兵工廠。
“好了,陳哥,就送到這兒吧,趕緊回去休息,别着涼了。”
來到一樓大廳,兩人道别。
“行,你路上開車主意安全。”
陳山河雷厲風行,也不做作,說完就回去了。
望着陳山河上樓,楊軍也準備離開了。
他回頭一望,發現那個胖婦女正氣哼哼的趴在櫃台上,兩隻牛蛋眼狠狠地盯着楊軍,嘴巴撅的老高。
櫃台上,剛才那根棍子還擺在上面。
楊軍走了過去,背着手彎着腰瞅了她兩眼,看了看櫃台上的那個木棍,揶揄道,
“喲,大姐,這才一會沒見,這棍子咋變得這麽光滑了?”
楊軍不說還好,一說就像點了炮仗一樣。
那位大姐感覺到了侮辱,憤怒的抓起了棍子。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覺得腦門一涼,一把黑洞洞的槍口再次頂在她腦門上。
“啧啧,你瞧瞧你,火氣還是這麽大。”
楊軍後退兩步,笑着轉身向門外走去。
邊走邊道:“少玩棍子,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