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梅家出來,楊軍直接去了廠子。
剛進辦公樓,就見杜士奎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走來走去。
“楊廠長,您終于來了,我都等兩個多小時了。”
一見面,杜士奎就迎了上來。
楊軍看了看表,快到十一點了。
他要是再晚來半個小時,順道就把中午飯吃了。
“老杜啊,你說你傻不傻,你就不能換個時間再來嗎?”
楊軍搖了搖頭,打開辦公室的門,把他讓了進去。
爐子上茶壺冒着白霧,裏面的水已經燒開了。
楊軍拿過杯子,給他泡了一杯茶,順便把自己的茶杯倒滿。
“哎,這不是着急嗎,有好多事等着您拍闆呢。”
杜士奎忐忑不安的接過茶水,一臉賠笑道。
柴油機廠合并過來後,楊軍就給改了個名字,叫紅星汽車廠。
杜士奎是第一任廠長,隻是現在廠子初建,一切還要重頭再來。
“老杜啊,伱現在是汽車廠廠長,廠子裏的大小事你自主決定,不要事事請示,那樣會錯過最佳時機的。”楊軍語重心長道。
“廠長,我也不想一遍一遍往您這跑,隻是廠子沒錢,我啥都幹不了啊。”杜士奎苦着臉道。
楊軍聞言,暗自歎了一口氣。
汽車廠初建,哪哪都需要錢,除了柴油機,其他很多生産線都需要引進,比如變速箱生産線、發動機生産線……
楊軍對于汽車廠抱着很大的希望,他知道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他現在想做的是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然後再圖改進和發展。
汽車廠要想做大做強,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這就是一個燒錢的項目,要不斷的往裏砸錢。
汽車廠剛成立的時候,楊軍就撥了一筆錢,這才不到一個月就燒完了。
楊軍并沒有急着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抓起電話,給财務科打了個電話。
五分鍾後,财務科科長錢坤就捧着賬本來了。
一進門,還沒等楊軍開口,就抱怨道,
“廠長,賬上真的沒錢了,生産科還要進一批原料,采購科還有年終福利物資要支付,各個工地還等着發工錢,商場和招待所那邊也急需等着錢裝修呢……”
“行了,别哭窮了。”
楊軍擡手止住他繼續說下去。
“廢話少說,馬上給汽車廠撥十萬塊錢。”
楊軍還不了解他那一套。
沒錢,哭窮,有錢還要哭窮。
曆代财務科長都這樣,把錢摟的死死的,任何人來要都不給。
剛才他提到的那些項目,都是預算過後留足錢的,根不不會耽誤工程進度。
當初,軋鋼廠向部裏上交小金庫的時候,他清楚記得還留有二十五萬的備用金,前段時間撥給汽車廠五萬,現在還有二十萬才對。
當然,即使小金庫裏沒錢了,廠子的公賬上也有兩百多萬呢。
“廠長,您……不是讓我摟緊點嘛……”
錢坤看了看杜士奎一眼,不滿道。
“好了,老杜不是外人,以後他需要錢,你直接撥了就行。”
原來,剛才錢坤故意哭窮,是和楊軍商量好的。
有的時候,楊軍不方便拒絕,這時就需要錢坤來幫忙了。
錢坤見楊軍發話了,于是道,
“那行,廠長我先去忙了,明兒一早我就去銀行把錢劃撥過去。”
杜士奎聞言,連忙拉住要走的錢坤。
“錢科長,通融一下,能不能今天就把款子撥了,廠子裏急等着這筆錢開工呢。”
錢坤聽了,雙手一攤,苦着臉道,
“我的杜大廠長,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不得先把賬上的錢劃拉一下,明天能劃撥過去,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錢科長,人能等,機器不能等啊,這停工一天,廠子裏就多一天損失,求求你再通融一下吧。”
杜士奎說完,把求助的目光對準了楊軍。
“廠子,您看……”
楊軍擺擺手道:“行了,老杜,你就别逼錢科長了,他說得沒錯,廠子現在攤子鋪的這麽大,哪哪都需要錢,給他一點時間,讓他籌備一下。”
楊軍還能不明白錢坤的心思,賬上有沒有錢,他比誰都清楚。
雖然楊軍是廠長,但下屬的面子該給還是要給的。
不能說,你開口要錢,他就得立馬給你劃撥過去。
要是這樣的話,其他人有樣學樣,以後的工作還怎麽做。
錢坤讓他等上一天,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杜士奎見楊軍都這麽說了,也不好逼的太緊,于是對錢坤道,
“錢科長,明天你一定把錢劃過去啊,我們真的等不起了。”
“杜廠長,您就把心放肚子裏吧,這筆錢明天一準到賬。”
錢坤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不這麽想。
他隻答應明天到賬,可沒說是上午還是下午。
如果是下午到賬,那這一天又什麽都幹不了。
其實,楊軍也非常理解杜士奎一心想幹事的心思。
被拘束了這麽多年,一旦找到施展才華的平台,立馬就變得雄心壯志,恨不得膀子大幹一場。
至于他說的停工一天,就多一天損失,純屬扯淡。
生産線都不齊,你生産個錘子哦。
不過,對于有才華而又一心想幹事的人,楊軍也不會寒了他的心。
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最大的力量幫助他。
因爲,杜士奎做出來的成績,也就是楊軍的成績。
沒人會不要拱手而來的成績,除非是傻子。
錢坤和杜士奎走後,楊軍看了看時間,剛好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給伊秋水那邊去了個電話,然後用網兜拎着幾個搪瓷缸下樓了。
啓動車子,直接向隔壁醫院駛去。
四條腿的車子跑的就是快,步行半個小時的距離,在他這裏隻需要踩一下油門就到了。
“姐夫,秋水姐讓我來接你。”
一下車,就發現嬌豔如花的丁秋楠早已等候在那裏。
“呵,我看你是饞了我的飯才是。”
楊軍笑道,順手把飯盒遞給她。
“才不是呢。”
丁秋楠臉色绯紅,扭捏道,
“秋水姐怕你這個大廠長每天往這邊送飯影響你的威望,特意讓我來幫您拎飯盒呢。”
楊軍聽了,感歎道,
“哎,還是自己的媳婦會疼人。”
“那當然,秋水姐是我見過最溫柔,最體貼的女人。”丁秋楠自豪道。
“你也不錯啊,将來不知道便宜誰家的豬了。”楊軍有些吃味道。
丁秋楠聞言,臉色通紅。
“姐夫,瞎說啥呢,什麽豬啊狗啊的,我跟豬有什麽關系?”
“嘿,沒聽說過,大白菜被豬拱了的事?”楊軍問道。
“姐夫,你壞死了,不理你了。”
丁秋楠抱着搪瓷缸跑了。
看着丁秋楠倉皇逃跑的樣子,楊軍的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小丫頭這是有心事啊。”
沒事的時候,調教一下秘書,逗逗女職工,不失一種樂趣。
來到伊秋水辦公室,隻見伊秋水、羅豔紅、丁秋楠、孫招娣她們四個早已坐上了。
搪瓷缸裏的飯菜已經打開,旁邊擺着十來個白面饅頭。
“嘿,怎麽着,吃飯都不等我這個一家之主?”
楊軍直接坐在伊秋水身邊,拿着個白面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算哪門子一家之主,我看你皮又癢癢了。”
羅豔紅‘呸’了一聲,回頭對伊秋水道,
“秋水,你該管管你家老楊了,他再這麽口無遮攔的,小心人家扣他作風不正的帽子。”
伊秋水聞言,笑道:“誰愛扣就扣吧,隻要能扣上,我親手給他頒發獎狀。”
在軋鋼廠,沒人敢跟楊軍對着幹,除非嫌自己死的慢。
也不看看原先副廠長李懷德和劉岚的事,可以說,幾乎全廠的人都知道他倆的事,你見過有人敢當面說嗎,這麽多年,也沒人敢跟他咋呼。
“嗐,真不愧是兩口子,連這事都護着。”羅豔紅撇撇嘴道。
“我相信我家的小羊羊,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麽确定他不是那樣的人?”
羅豔紅翻了翻白眼,她心裏清楚,楊軍的嘴有多賤,平時可沒少占她的便宜。
要說他老實,打死她都不信。
“你見過天天給媳婦送飯的男人嗎?”
伊秋水傲嬌的炫了一波老公,把楊軍的胳膊摟得緊緊的,當衆喂了衆人一波狗糧。
要是楊軍心裏有别的女人話,他就不會把那麽多心思放伊秋水身上了。
沒看見楊軍每天十來個電話打着,不是噓寒問暖,就是關心她餓沒餓着,還有每天都堅持送飯送菜。
“啧啧,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啊,這酸味咋這麽濃呢。”
楊軍笑道。
“呸,誰吃醋了,你是兵王,咱家老沐也不差,人家比你還多了個一等功呢?”羅豔紅傲嬌道。
“喲,還沒過門呢,一口一個老沐的,叫的挺甜的,當着我這個大媒人說這些合适嗎?”楊軍翻了翻白眼道。
“老沐沒跟你說嗎,我們正月初二就結婚,這也沒幾天了。”
“那又怎樣,差一天也不是夫妻啊?”
“姓楊的,你讨厭死了。”
羅豔紅急眼了,紅着臉把頭轉向一邊。
“嘿,急眼了?”
楊軍揶揄道:“你最好巴結着點,小心你們結婚,我不給開介紹信。”
“用不着你開,你又不是我直屬領導。”
伊秋水在旁邊接口道:“可我的直屬領導是他呀。”
“你們……”
羅豔紅被逗的急眼了,跺了跺腳,把頭扭到一邊不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