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回到家,楊軍就聽見卧室傳來一陣幹嘔聲。
馬香秀和趙紅梅端着溫水站在門外一臉無助的樣子。
伊秋水害喜太嚴重了,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就連一向愛吃的罐頭也不碰了。
“哥,嫂子一天都沒吃飯了。”
馬香秀焦急道。
“你跟我說這個什麽意思?”
楊軍雙手一攤道:“你是想讓我替她吃嗎?”
孕婦害喜是多正常的事,這種生理反應又不是病,不是去醫院看就能治好的,也不是勸幾句就能吃下飯的。
“哥,你心真大,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然呢,我替她擔心有用嗎?”
“哼,這話伱有本事當着你媳婦的面說去。”
這時,王玉英走了進來,手裏端着剛沖好的痰盂,一邊進屋,一邊瞪着楊軍。
楊軍吓得聳聳肩。
他就是嘴賤,說些俏皮話還行,要是真讓他去伊秋水面前說這話,估計會被打出來。
這個生理反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隻是這段時間内,要照顧孕婦的情緒,要多說一些安慰的話,吃些清淡的東西。
伊秋水今天沒上班,一直躺在床上。
王玉英這個做婆婆的伺候了她一天,此時見楊軍進來,扯了他一下,把楊軍推到床邊。
然後,給馬香秀他們使了個眼色就出去了。
“寶貝啊,我知道你是在替我受這個罪,也知道你是我們老楊家的大功臣,我也不勸你吃東西了,你隻要能好受一點,讓我做什麽都行。”
伊秋水臉色蠟黃,有氣無力的半躺在床上。
望着楊軍,無力的揮了揮手。
“滾……”
“得嘞!”
楊軍彎腰準備退出,然後又轉了回來了,苦着臉道,
“寶貝,要不咱還是吃點東西吧,你想吃什麽都行,隻要你開口,我一準給你弄來。”
伊秋水被他無賴的嘴臉逗笑了,于是眯着眼問道。
“想吃什麽都行?”
“是的,你想吃什麽都行。”楊軍鄭重的點了點頭。
“行,這可是你說的。”
伊秋水眼珠子上翻,想了想道:“我想吃杏子了,但不是罐頭裏的那種。”
楊軍聞言,滿頭黑線。
這娘們是故意的,這個季節去哪給你弄新鮮的杏子去。
一看,就是故意爲難,拿他打镲。
“這個……這個可以有。”
楊軍咬了咬牙道。
别人弄不來,不代表他弄不到啊。
說完,轉身就去屋外轉了一圈。
等他回來時,手裏捧着幾個剛剛洗好的杏子。
杏子上還帶着碧綠色的葉子,晶瑩的水珠貼在黃色的果實上,看着非常誘人。
“夫人,請您品嘗。”
“你哪搞的杏子,不會是……用罐子裏的糊弄我吧。”
伊秋水見到杏子,兩眼冒光,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可以侮辱我智商,但絕不能侮辱你的智商。”
楊軍指着杏子上碧綠色的葉子道:“你見誰秘制罐頭帶着葉子的?”
伊秋水嘟着櫻唇,用手揪了片葉子試了試真假。
“天哪,竟然是真的,老公你怎麽搞到的?”
伊秋水一驚一乍的。
“夫人,老規矩,别問。”
楊軍裝作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高人模樣,豎着一根手指搖頭道。
“又是神神秘秘的。”
伊秋水嘟囔了一句,就不再問了。
她就這點好,隻要楊軍不說,她就不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伊秋水抓過杏子,咔咔幾口吃完一個。
“終于好受了一點。”
“再來一個。”
楊軍又給她遞了一個。
“嗯,不要了,留着明天吃吧。”
“不用留,想吃我随時給你弄。”楊軍不顧她反對,又給她塞了一個。
伊秋水并沒有吃,而是不舍的看了一眼,然後放在一邊。
她再傻也知道楊軍弄來這幾顆杏子有多不容易,她想着好東西不可以一次吃完,過過嘴瘾,解解饞就得了。
“我要吃香蕉。”
楊軍聞言,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這娘們竟撿沒有的要。
這不是逼着他暴露空間嗎?
杏子還好圓過去,香蕉怎麽辦。
“不好辦?”
伊秋水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存在的。”
楊軍咬咬牙道:“夫人是想吃半熟的還是全熟的?”
“全熟的吧。”伊秋水翻了翻眼睛道。
“稍等。”
楊軍轉身又向外面跑去。
過了一會兒,就拎着一大串香蕉來了。
“夫人,請享用。”
楊軍把一個熟透了的香蕉剝好遞給她。
“太甜了。”
伊秋水咬了一口,就吐了。
楊軍見狀,就把剩下的香蕉接過來自己吃了。
“夫人,還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
“算了,不吃了,沒胃口。”
伊秋水瞅了瞅桌子的杏子一眼,還是覺得沒胃口,索性直接躺了下來。
“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楊軍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非常心疼,趴在耳邊小聲問道。
“你可以跪安了。”
伊秋水揮了揮手讓他滾蛋。
“得嘞,您歇着吧。”
楊軍替她蓋好被子,拎着那串香蕉俏俏地退出房間。
來到餐廳,直接把香蕉往飯桌上一扔。
緊接着,幾個孩子就上手搶。
“小孩子吃什麽吃,那是留給你嫂子吃的。”
王玉英見楊老四上手搶,呵斥道。
“媽,就讓她們吃吧,秋水不愛吃這玩意。”
楊軍端起飯碗,示意王玉英不要管她們。
“那也不能當主食吃吧,這東西多金貴啊。”
王玉英給幾個孩子每人掰了一個,剩下的都收進櫃子裏。
楊老四顯然是識貨的主,香蕉這玩意,比啥水果都好吃,三兩下扒開皮,輕輕地咬了一口。
然後,就是肯一口饅頭,那表情非常解饞。
要不是怕驚世駭俗,楊軍非得讓幾個孩子吃個夠才行。
孩子管不住嘴,吃了之後會去外面炫耀的,要是讓人知道他家裏冬天有這玩意吃,那還得了?
“吃完後,不許到外面瞎咧咧,聽到沒有?”
楊軍叮囑道。
“大哥,爲啥你說話的時候總盯着我看?”
楊老四向楊軍投去了不滿的眼神。
“就是專門警告你的,其他人我都放心的很。”楊軍瞪了她一眼道。
“我覺得你是在歧視我?”楊老四委屈道。
“别你覺得的,就是在歧視你,一天天讓人不省心,除了你還有别人嗎?”
“所以呢?”
楊老四撇撇嘴道:“既然對我不放心,是不是得做點什麽啊?”
“你是不是想說得加錢?”
楊軍一眼就看穿她想幹什麽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趕緊的吧。”
楊老四笑嘻嘻的伸出了手。
“滾……賞你倆耳光子。”
……
第二天一早,楊軍沒有上班,而是去了一趟錢伯伯家。
昨天,錢伯伯打電話,讓他過去一趟,談一些關于楊柳的事。
能讓錢伯伯親自打電話過問的事,楊軍不敢掉以輕心。
一大早,一個人就開車出去了。
半路的時候,他從空間中取出一大堆禮物。
現在不同以往了,尤其是過年的時候,更不能空着手上門了。
在軍屬大院門口做好登記,楊軍就直接把車子開了進去。
裏錢伯伯家老遠,楊軍就看見他家門口正蹲着一個人。
那人看上去挺熟悉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一副欠揍的表情。
楊軍把車子挺好,瞥了那貨一眼。
“刷牙呢?”
錢向榮楞了一下,當他看清來人時,下意識的站立起來。
諾諾的叫道:“軍子……”
好像又突然不待見他了,生生的咽下剩下的話。
頭一轉,繼續蹲在地上刷牙。
楊軍瞧着他一副小家子氣,頓時笑了起來。
“德行!”
然後,自己就拎着禮品進去了。
錢向榮這家夥已經結過婚了,一家人不在院子裏住,不過,他經常趁着周末帶着老婆孩子回父母這裏打牙祭。
瞧他一臉惺忪的樣子,昨晚上估計住在這裏了。
别人刷牙洗臉都在自己家衛生間,他卻出馬蹲在花壇邊,顯得你牙白咋滴?
結過婚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顯得太幼稚了。
楊軍也懶得理他,直接拎着東西進去了。
錢伯母正在廚房做飯,錢伯伯剛起床,正在打軍體拳。
“嘿哈,吼嘿。”
錢伯伯年齡大了,雖然口号喊得響亮,但拳打的真不怎樣。
一整套軍體拳,打出來一點氣勢都沒有,歪歪扭扭的,簡直不忍直視。
楊軍把東西放心,去廚房跟錢伯母打了個招呼。
廚房裏除了錢伯伯,還有她的兒媳婦。
楊軍和她兒媳婦并沒有過多交流,點了點頭,就去看錢伯伯打拳去了。
“哈,嘿!”
随着收拳動作結束,錢伯伯一腦門的汗水笑吟吟的站在楊軍面前。
“錢伯伯,千萬不要問我,拳打的怎麽樣?您是知道的,我是不善于撒謊的。”
“臭小子,越來越貧了。”
錢伯伯笑罵一句,拿起一塊幹淨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後手一揮。
“跟我去書房。”
楊軍笑眯眯的跟在他身後。
到了書房,房門反鎖,錢伯伯從抽屜裏拿出幾封信遞給他。
“看了再說。”
楊軍聞言,瞧了敲信封上的字體,覺得有些熟悉。
于是,他自個兒找了個位置,把信拆開了看。
原來這幾封信是楊柳寫的請願書,請求把自己調到邊疆最窮,最艱苦的地方鍛煉,信裏信外處處透露着她要強烈提升自己的願望。
每一封信都言辭懇切,措辭一次比一次強烈,到最後,竟然到了按血手印的地步。
楊軍見狀,頓時腦袋都大了。
這個楊柳竟然腦袋發熱,想要去邊疆去鍛煉。
楊軍非常頭疼,别人想着如何調回來,她可倒好,竟想着調到邊疆。
這種請願書前前後後一共寫了五封,每一封都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
“錢伯伯,謝謝你啊。”
楊軍把幾封信看了一遍,然後說道。
楊軍不是個不分好歹的人,錢伯伯這個态度,已經是幫他了。
要是不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從楊柳這份決心,他也得同意。
“漂亮話少說,你就說現在怎麽辦吧。”
錢伯伯歎氣道。
他也頭疼啊,三天兩頭能收到楊柳的請願書,要是老壓着不批複,也不是個事啊。
“信我拿走,您就當沒看見?”
楊軍笑眯眯問道。
“然後呢,你妹妹要是再寫怎麽辦?”
錢伯伯瞪了他一眼。
這種處理方式治标不治本,必須給出一個徹底的解決方案。
别看,楊軍表明笑呵呵的,但有一些話他不能明說啊。
即使錢伯伯是自己人,他也不能亂說話啊。
“錢伯伯,我妹妹是你的兵,她的事你做主吧。”
錢伯伯白眼一翻,撇嘴道:“你真舍得?那我簽字了?”
楊軍把幾封信揣進懷裏,耍無賴道:“沒有信,看你怎麽簽字。”
其實,他這是在向錢伯伯表明态度。
他不願意自己妹妹去邊疆,不過,他的這種方式非常含蓄罷了。
錢伯伯見狀,臉上堆滿了笑意。
“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小子會不會來事。”
“嘿,錢伯伯,我剛才來的時候,給您帶了兩壇子好酒,三十五年的女兒紅,待會兒千萬别被向榮給您順走了。”
“不夠。”
錢伯伯搖搖頭道。
“四壇子?”
“不夠。”
“八壇子?”
錢伯伯搖搖頭不說話。
“要不,回頭我給你拉一車子怎麽樣?”
錢伯伯一聽,忙道:“行,就按你說的辦,另外再給我弄兩萬斤豬肉。”
楊軍一愣。
啥叫按我說的辦,剛才可沒有兩萬斤豬肉的事。
瞧着錢伯伯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楊軍哭笑不得。
“錢伯伯,你可真會玩。”
“誰叫你小子剛才嫌我打拳爛的。”
随後,兩人把話題轉移到别處。
聊了小半個時辰,錢伯母那邊就過來叫他們去吃飯。
楊軍也沒有借機離去,那樣顯得太功利了。
“這火腿不錯,你軍子哥可沒少花心思。”
飯桌上,錢伯母對錢向榮道。
“嗯,還行吧。”
錢向榮瞥了楊軍一眼,眸子裏還帶着一股冷淡。
“你倆是不是鬧矛盾了?”
錢伯伯看出了兩人不對付,于是問道。
“沒有啊,前幾天我還給向榮老弟送了兩百斤豬肉呢。”
楊軍邊吃飯,邊問道:“是不是啊,向榮老弟。”
“是呢,以形補形嘛。”
錢向榮陰陽怪氣道。
這種丢人的事他自然不會跟父母提的。
錢伯伯從小就教育他,男子漢大丈夫,在哪裏摔倒的,就要從哪裏爬起來。
所以,他覺得,這事還需在梁山身上了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