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武梅那邊很快就清算完了賭注。
除了支付賭金外,最後一清算,竟然還淨賺了七十八塊錢和三十五斤糧票。
這些錢全給了孫招娣。
如果再加上第一局的那些賭注,恐怕夠這丫頭一年的工資了。
有了錢和糧票,人就有了動力。
對于剛才發生的不愉快,她似乎選擇性的失憶了。
楊軍非常理解,她并不是貪财之人,而是這些錢和糧票對于她來講,意味着能夠有尊嚴的活下去,能夠保障家裏人不再挨餓。
她是家裏最大的孩子,從小就被父母灌輸要承擔家庭的重任的意識,父母在家務農,隻有她在外上班拿工資。
她飯量本來就大,每個月還要從牙縫中擠出來糧食寄給家裏。
她并不是天生喜歡好勇鬥狠,之所以每次受馬武梅挑唆,完全是看在錢和糧票的份上。
一行幾人坐在車上,準備回楊軍那兒吃飯。
路上,楊軍對馬武梅道:“武梅,從明天開始,除了教招娣格鬥術外,還要教她開車,知道了嗎?”
馬武梅一聽,頓時嘟着嘴不滿道:“師叔,你是不是又要把招娣調走?”
“我跟你說,我不同意,咱們女兵好不容易出了個孫招娣,你可不能橫刀奪愛啊。”
“奪個屁愛啊。”
楊軍翻了翻白眼道:“别忘了,孫招娣還是我送給伱們女兵的呢。”
“我不管,反正到了我的隊伍,就是我的人了,你甭想把她調走。”
馬武梅捅了捅孫招娣的胳膊道:“招娣,你說說,要不要跟你楊叔走。”
孫招娣聞言,面露爲難之色。
在這一刻,她眸子裏露出一絲不舍之色,但是最後還是說道,
“進廠前,俺爹說讓俺都聽楊叔的。”
“楊叔讓俺幹啥,俺就幹啥。”
馬武梅急了:“孫招娣,你怎麽這樣,虧我對你這麽好,什麽好事都想着你。”
“對不起。”孫招娣紅着臉低下了頭。
“行了,馬武梅,少打感情牌,你要是有孫招娣這麽聽話,我也不至于爲你操這麽多心。”
楊軍回頭看了看坐在後排的兩人道:“我準備讓招娣給你嬸嬸開車,她去那兒總比留在保衛科有發展前途吧。”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是該去,我不能攔着招娣不讓她進步。”
一聽說給伊秋水當司機,馬武梅就不再攔着了。
這個丫頭非常喜歡伊秋水,平時兩人走的也近。
馬武梅從小就沒有母親,對伊秋水有很強的依賴感,每次都是‘嬸嬸’的叫着,那稱呼非常親密,毫無違和感。
就好像是真的親嬸嬸一樣。
伊秋水對她也是掏心掏肺,平時沒少照顧她,有什麽悄悄話也都願意跟她說。
孫招娣一聽,楊軍打算讓自己給伊秋水開車,也是非常歡喜的。
她長得五大三粗,相貌又稀松平常,對漂亮的女人打心眼裏喜歡,尤其像伊秋水這樣美貌與智慧并存的人,她恨不得爲她去做一切事情。
更何況,伊秋水對這個農村來的女孩子非常同情,平時,隻要有什麽好吃的,都會讓人捎給她。
所以,她打心眼裏非常樂意給伊秋水開車。
幾人開車回到家。
楊安國一下車就回自己家了,他實在是沒臉過去吃飯。
楊軍也懶得管它,大男人一點都不爽快,拿得起,放不下。
一回到家,楊軍就找來紅藥水給孫招娣塗抹受傷的手。
“疼嗎?”
楊軍一邊給她塗抹紅藥水,一邊問道。
“疼。”
孫招娣抿着嘴,苦着臉道:“楊叔,你踢人真疼,我從來沒這麽疼過。”
馬駒子在旁邊看着,有意緩解他和孫招娣之間的關系,于是接口道。
“我哥還是手下留情了呢,他要是用全力,你這隻手就廢了。”
“你小子睜着眼睛說瞎話呢,我那明明是腳,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了手下留情呢?”
楊軍翻了翻白眼,一臉的鄙視。
你小子可真會吹牛,你哪隻眼睛看見沒用全力了。
但是他不能明着說啊,最起碼他這個當叔叔的人設不能塌吧。
“嗯,志平說得沒錯,招娣,我跟你說,要是師叔用全力的話,你這隻手臂估計得廢。”馬武梅附和道。
她是非常了解楊軍的戰鬥力,大腿粗的木樁,一腳就能踢斷,更何況你這胳膊呢。
楊軍聽了,隻能苦笑。
這倆人還真會替自己吹噓,别人不知道,他心裏跟明鏡似的。
自己已經用全力了,而且還被震退兩步,這在他的曆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不過,也就是那一腳,讓他試出了孫招娣的深淺。
目前的孫招娣還承受不了自己全力的一腳,要是真的到了見生死那一步,他有把握幾招解決孫招娣。
但是,孫招娣現在還是不到十八歲的姑娘,如果再過幾年,恐怕他都沒把握能勝過她。
“楊叔,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孫招娣道:“看你文質彬彬的,以爲你隻能欺負嬸嬸那樣的,沒想到你這麽厲害。”
楊軍聞言,一頭的黑線。
這丫頭什麽邏輯啊。
什麽叫我這樣的隻能欺負伊秋水那樣的。
剛才還想着讓馬武梅教她學開車呢,沒想到人家無師自通,自己學會了開車,而且這車開的技術非常娴熟,一點都感覺不到颠簸。
可不是嘛。
他這樣的,隻能欺負伊秋水這樣的了。
别的女人,他也不敢欺負啊。
“哎,我覺得你明天就能給你嬸嬸開車了。”
楊軍把紅藥水丢給馬武梅,落荒而逃。
跟自己的侄女開這種玩笑,他老臉擱不住啊。
回到屋子裏,楊軍給王玉英兜裏塞了兩個紅包。
“媽,待會兒那倆丫頭過來給你請安,你把紅包給她們就行。”
王玉英正坐在東廂房抱着爐子烤火,聞言,伸頭向外看了看,
“知道,知道,這點道理媽能不懂嗎?”
王玉英伸手入兜,試了試紅包的厚度,然後小聲問道:“不少吧?”
“二十。”楊軍豎着兩個手指道。
王玉英撇了撇嘴:“是不是太多了?這種親戚關系,十塊錢頂天了。”
“媽,又不讓你花錢,你千萬别給我省。”
楊軍非常擔心王玉英會趁他不在,偷偷地把紅包換了。
于是,他向外招了招手道。
“你倆過來。”
馬武梅和孫招娣聞言,連忙走了進來。
“這是你師奶。”楊軍介紹道。
馬武梅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師奶好。”
“好好好,這話丫頭長得真壯實,将來一定能生兒子。”
王玉英一邊說,一邊掏出楊軍給她準備好的紅包,遞了過去。
“初次見面,師奶也沒啥好送你的,一點心意,不要嫌棄啊。”
馬武梅雙手接過紅包,甜甜的說道:“謝謝師奶,祝師奶松鶴延年,長命百歲。”
“哎呀,這丫頭嘴真甜。”
王玉英說完,就把目光看向了孫招娣。
“噗通!”
孫招娣嘴笨不會說話,那些祝賀的詞,她也不會說。
不過,她笨人有笨的方法,她直接跪了下來。
“奶奶。”
聲音非常洪亮,然後就‘咚咚咚’的磕了仨頭。
“這孩子,怎麽跪下了,快起來。”
王玉英一慌,連忙過去扶她。
這一幕,搞的馬武梅非常尴尬。
不管從那方面論,她跟楊軍的關系比孫招娣跟楊軍的關系都要近,可到頭來,反而這個關系遠的比她這個關系近的更像自己人。
老爹馬占山和楊軍是八拜之交,其實從嚴格意義上講,他們之間就是親兄弟關系了,她和王玉英之間也就是祖孫的關系。
她隻是鞠了個躬,而孫招娣卻大禮參拜,兩人誰的心更誠,一目了然。
好在,馬武梅不是蠢笨之人,兩眼一轉,就跟着孫招娣也一塊跪下了。
“師奶奶。”
楊軍見狀,内心戚戚。
雖然,孫招娣是大禮參拜,并不能代表她對自己更親近,她對自己的情感中其實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當然,也不能說馬武梅對自己不親近,畢竟不是親孫女,總不能要求别人這樣那樣吧?
何況,即使親孫女也做不到這樣啊。
“都起來,跪着幹嘛,地上涼。”
王玉英一邊把她們從地上拉起來,一邊不經意的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雖然說,她也是第一次見這倆丫頭,但是骨子裏卻有一種久違的親情,尤其是這倆丫頭能給她跪下,這讓她内心百感交集。
别說是外人了,即使自己的親兒子親閨女又怎樣,他們這輩子也沒給自己跪幾回。
“都起來吧,你奶奶腿不好,别讓她一直站着。”
楊軍在一旁勸道。
“奶奶,你腿哪裏不舒服?”馬武梅一副關心的樣子問道。
馬武梅這丫頭心思玲珑,剛才輸給孫招娣一陣,這回她必須要扳回這一局。
王玉英:“關節炎,老毛病了,都是早年間落下的。”
“奶奶,我給你揉揉吧?疏通筋骨,說不定能好受一點呢。”
馬武梅也不管王玉英同不同意,直接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懷裏揉了起來。
孫招娣:“奶奶,我也給你揉揉。”
随後,兩人一人一邊,一人一條腿的揉了起來。
“好好好,,真舒服,要是我也有倆孫女就好了。”
王玉英的臉上挂着笑容,眼珠子往邊上一瞟,狠狠地瞪了楊軍一眼。
楊軍眼皮子上翻,非常無語。
王玉英總是能找到借口,把事扯到下一代身上。
看着這倆虎妞樂此不疲的樣子,楊軍幽幽道:“兩個馬屁精。”
說完,轉身就走了。
今天,所有的女人都上陣做飯了,就連伊秋水都沒閑着,做飯的事她不懂,隻能搬個小闆凳坐在那兒剝蒜。
“香秀,多蒸點饅頭。”
楊軍來到廚房,站在門口道。
“哥,已經多蒸了,整整三籠子呢。”馬香秀指了指爐子上的三層蒸籠道。
“再蒸一籠吧,家裏又多了個飯桶。”
楊軍說的這個飯桶不是别人,正是孫招娣。
這傻妞的飯量一點都不比馬駒子和楊安國差,一頓十個饅頭對于她來說就是灑灑水,甚至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看着爐子上已經在蒸的饅頭,馬香秀一臉爲難道:“哥,要不我蒸米飯吧?”
“你看着辦吧,隻要能把飯桶塞滿就行。”
蒸米飯省事啊,隻要往碗裏放半碗米,再加上水放在蒸屜裏就行了,比現蒸饅頭省事多了。
其實,楊軍并不在乎吃什麽主食,隻要能讓那三個飯桶吃飽就行。
很快,飯菜就做好了。
這次大家分成兩桌,男人和孩子一桌,女人一桌。
馬武梅和孫招娣就像親孫女一樣坐在王玉英身邊,不停地給她夾菜,還一口一個‘奶奶’的叫着,可把王玉英高興壞了。
“來,大孫女,你也吃,别光給我夾。”
“以後摔盆子的事全指望着你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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