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明這幫孩子帶着不甘走了,也帶着對楊軍的恨意走了。
他們就是一幫孩子,容易記仇,也忘的快。
不過,心裏有個執念,也算是他們活着的動力。
楊軍根本沒把他們的話放在心裏,就是一幫小屁孩,打架打輸了,還不準人家撂幾句狠話找回面子啊?
他們認爲被扒光衣服被關了一夜是奇恥大辱,也許二年後、五年後、十年後他們就不那麽認爲了。
有些東西和事物會随着年齡的增長被看淡和透徹,年輕時所追求的東西,年老的時候會覺得非常幼稚。
當然,楊軍也不指望他們理解,更不怕被他們報複。
隻要伊秋水還是他老婆,郭天明就不會徹底跟他撕破臉。
再說了,一幫從小嬌生慣養的孩子,到了部隊後能堅持下來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們能學到什麽真本領啊。
現在是和平時期,本領學得再好,在他這個百戰老兵面前就是紙糊的風筝。
回到廠子後。
楊軍去工地上轉了轉。
三棟建築,醫院已經建好了,商場和招待所過完年也能投入使用。
醫院經過幾個月的施工,現在已經竣工了,裝修也完成了,這兩天,伊秋水帶着一幫醫務室的人打掃衛生,打算過幾天就搬進來。
這個年月,醫院可沒有專職的清潔工,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爲。
你看看,現在可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很多醫生都在開始搬運東西了。
伊秋水和丁秋楠正費勁巴拉的擡着一張辦公桌往醫院去。
楊軍見狀,連忙跑了過去。
“趕緊放下,破破爛爛的玩意兒還舍不得扔。”
楊軍直接坐在桌子上,一臉揶揄的看着她們喘着粗氣。
“你這人咋這樣啊,不幫忙就算了,怎麽還搗亂啊。”
伊秋水拂去額頭的汗水,推了推楊軍,沒能推動,氣哼哼的捶了他幾下。
“姐夫,要不,伱去車間叫點人幫個忙吧?”丁秋楠俏臉一拉,嘟着嘴道。
點上一根煙,翹着二郎腿,楊軍問道:“誰讓你們搬家的,怎麽不跟廠領導商量一下?”
“商量什麽啊,難道我這個科長還決定不了醫務科的事嗎?”
伊秋水皺眉,不滿的說道。
“呵,這還沒當上院長呢,就不服從領導了?”
“什麽院長啊,你别胡說。”
楊軍聞言,笑了笑。
伊秋水這娘們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工作之外的事根不不放在心上,職稱、待遇、級别她一概不關心。
就在前幾天,上面的批文下來了。
同意醫務室晉級爲醫院,醫院的級别暫定爲二級醫院,也就是甲等醫院。
同時,伊秋水和丁秋楠待遇也被提了兩級。
也就是說,伊秋水是軋鋼廠醫院的院長了,享受正處級待遇,丁秋楠則爲副院長,享受副處級待遇。
當然,她們兩人之所以連升兩級,邱伯伯可沒少幫忙,況且那本‘赤腳醫生手冊’是由軋鋼廠全體醫生完成的,她們連升兩級也在情理之中。
“伊秋水、丁秋楠同志,我現在以軋鋼廠廠長的身份宣布你們從現在起就是醫院的院長了。”
楊軍瞧着她們一臉懵懵的樣子,笑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别鬧了,趕緊下來,待會兒我還得替秋楠搬桌子呢。”
伊秋水根本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還以爲楊軍在跟她開玩笑。
她一邊說,一邊把楊軍往下推。
楊軍一頭黑線。
嘿,這娘們咋還不信呢。
說好的信任呢?
看來晚上還得深入交流。
“行了,别搬了,廠子裏撥了一筆款子,專門用來采辦醫院的辦公用品,這兩天就能到貨。”
楊軍隻得亮出底牌,要不然,這娘們還得累死累活的幫東西。
“啊?你怎麽不早說呢?”
伊秋水聞言,氣得直掐楊軍腰間的酸肉。
“嘿,怪我咯?搬家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說,活該你受累。”
“我不管,反正都怪你。”
伊秋水說完,氣哼哼的拉着丁秋楠走了。
“嗐,辦公桌不要了?”楊軍叫道。
“你幫我搬回去。”
楊軍聞言,差點從桌子上栽下來。
早知道如此,就不該多嘴了。
等她們搬過去後,再說也不遲啊。
沒辦法,楊軍隻得去工地叫了兩名建築工人把桌子重新搬回醫務室了。
鳥槍換炮,醫務室晉級成醫院,相應的配套設施也要跟上。
廠子裏專門撥了一筆款子,用來改善醫療硬件設施。
各種設備儀器早就買好了,也投入使用了,唯一欠缺的就是辦公室的桌椅闆凳,以及各個病房的床位。
軋鋼廠醫院現在是二級醫院了,上面對床位也有嚴格的要求。
比如住院的床位不得低于一百張,最高不得高于499張。
根據各個科室的需求,暫定爲350張。
這些家具早已交給家具廠打造了,現在也已經打造好了,運到軋鋼廠也就是這兩天的事。
幸虧今天他過來巡視了,要不然醫務室那邊又白忙活了。
回到辦公室。
屁股還沒坐下,黃雅妮就過來了。
“廠長,孫招娣和别人打架了。”
“誰?誰打架了。”
“孫招娣。”
楊軍楞了一下,他一時沒想起來孫招娣是誰。
不過,也就是一愣的功夫,他就想起孫招娣是誰了。
這女孩不正是前段時間安排在保衛科上班的那個女孩嗎。
而且他還記得這女孩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個頭特别高,而且飯量也大,目前就住在楊軍的那套幹部住房裏。
目前,黃雅妮和孫招娣住在同一宿舍。
“她爲什麽打架?受傷了沒有?”
楊軍問道。
“沒受傷,之所以打架,就是有個職工老是嘲笑她農村來的,孫招娣被逼急了,才動手打人的。”黃雅妮解釋道。
“活該被打。”
楊軍最讨厭城裏人看不起農村人了。
仗着是城裏人,對農村來的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極盡各種嘲笑之能,諷刺挖苦連帶損的,顯得自己有多優秀一樣。
“可是……”
黃雅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
“孫招娣被保衛科的人關了起來。”
“爲什麽?”
楊軍大吃一驚,連忙問道。
屁大點事就把人關起來,看起來保衛科的人最近很閑啊。
兩個人打架,批評教育一頓就算了,何至于把人給關起來。
“她把人家打斷了兩根肋骨,人家家屬都找上門了,不光要賠償醫藥費,還要求廠子裏嚴懲。”黃雅妮不忿,替孫招娣抱打不平。
黃雅妮下鄉的時候就是在孫招娣那個村,進軋鋼廠上班後,兩人又是一個宿舍的,此時,肯定幫她說話。
“走,去看看。”
楊軍想了一下,決定先去看看再說。
不管怎麽說,人家姑娘也是因爲他才來到軋鋼廠的,而且,還一口一個楊叔的叫着,說什麽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好的,廠長。”
黃雅妮聞言,展顔一笑,就跟在楊軍身後下去了。
剛到保衛科,就聽見裏面傳來吵鬧聲。
楊軍站在門外聽了一耳朵,好像是受害者家屬在保衛科在鬧,他們要求嚴懲打人者孫招娣,并且要賠償二百元醫藥費。
家屬都鬧到廠子裏了,王二娃作爲保衛科的科長,隻能親自處理這件事。
“這位家屬,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王二娃一臉鄭重的說道:“打人者孫招娣已經被我們關起來了,至于你要求的二百元賠償金,我們不能答應你。”
“爲什麽?難道我兒子白白挨了打?”
說話的是被打職工的母親。
此刻,她的情緒非常激動,每說一句話,幾乎都是吼出來的,并且把桌子拍的叮當響。
楊軍在外面聽了一會,覺得這個婦女屬于那種蠻不講理型的,張口閉口就是賠償,對于她兒子爲什麽被打一概不提。
“這位家屬,請你冷靜一下,二百元賠償金太多了,這個标準隻有死亡才能得到……”
王二娃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位婦女打斷了。
“你什麽意思?你是咒我兒子死嗎?有你這麽當領導的嗎?”
“我要投訴你,你不配當幹部。”
楊軍在外面聽着,有些上火,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女人獅子大開口,張口閉口就是賠償,得理還不饒人,一點都不把領導幹部放在眼裏。
楊軍實在聽不下去了,背着手走進屋裏。
“王科長,我聽說你們保衛科處理了一起歧視農民兄弟的案子?”
保衛科一屋子的人,見到楊軍到來,全都起身迎接。
王二娃跟随楊軍多年,一舉一動都深知其意。
他立馬反應過來。
幹咳一聲,肅容道,
“報告廠長,我們确實正在處理一起歧視農民兄弟的案件。”
楊軍一聽,故意拍着桌子道,
“這種思想要不得,我們廠絕對不能容忍這種思想不正的職工。”
楊軍裝作生氣的樣子,在原地走來走去,然後指着王二娃道,
“這人在哪?馬上開會對其批評教育。”
王二娃瞅瞅那位婦女,然後挺直了身子回答道,
“報告廠長,那人正在醫務室躺着,恐怕……不能來開會了。”
“不能來?”
楊軍眼睛一瞪道:“他不能來,你們不能去嗎?”
“就是擡也要把他給我擡來,這種害群之馬絕對不能留。”
五号有推薦,四十八小時限免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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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