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趙的話後，楊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他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自然不會做出強人所難的事。
依照老趙的心性，他是絕不會妥協的。
要不是爲了兒子，他也不至于在那個地方做三年的飯。
他是知道那個院子所有的事，也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所在，但是他沒辦法，要不是爲了報恩，他是一天都不想呆在那兒的。
“趙師傅，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楊軍給他鞠了一躬。
這一禮，敬的不是他的廚藝，也不是他的心性，而是作爲一個父親對兒子那沉甸甸的父愛。
這一禮，敬得是全天下爲子女計的父母。
“小夥子，不用在意這些，要怪就怪咱爺倆沒這緣分吧。”
老趙擺擺手，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是，趙師傅。”
兩人說話的時候，趙師傅開始起鍋做菜了。
他做的第一道菜就是開水白菜。
這道菜，楊軍早就聽說過，就是一直沒有嘗過，今天終于開了眼界。
開水白菜中的‘開水’并非真正的開水，而是經過多道複雜工藝精心精心烹調後的雞湯，熬制至湯味濃而色至清，再選取白菜最嫩的菜心來烹調。
這道菜咋看普通無奇，吃到嘴裏卻清新可口、十分美味。
光是制作這道菜就用了八顆白菜心，看着旁邊散落一地的白菜幫子，楊軍覺得值了。
老趙負責做菜，每當做好一道菜，楊軍就把菜端到餐廳。
其實，他根本就沒端到餐廳，而是直接收進空間，趁着菜熱乎勁，放入空間進行複制，以後隻要想吃了，就可以随時吃到熱乎的飯菜。
“趙師傅，手藝不錯。”
楊軍從餐廳回來，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剛才他嘗了一口，味道确實如傳說中的美味，國宴廚師就是不同凡響，這一比較，傻柱和南易的廚藝和老趙一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不值得一提，這道菜不知道做過多少遍了，閉着眼睛都能做出來。”
老趙輕飄飄地說道。
緊接着就是另起鍋做下一道菜。
第二道菜是紅燒獅子頭。
獅子頭是上午就弄好了的，現在隻要放熱油中烹炸，撈起來控油，放入各種配料爆炒，最後淋上湯汁。
盤子底下鋪着幾片生菜葉子，四個紅色的獅子頭往上一把，上面再撒點細蔥花，看着就讓人垂涎三尺。
獅子頭也叫四喜丸子，一般正席上都是用來招待貴賓的。
“好喽！”
随着趙師傅一聲吆喝，楊軍連忙過去把獅子頭端走。
接下來的這道菜叫松鼠鳜魚。
首先見鳜魚劃出花刀，外形如松鼠，下鍋油炸至外脆裏嫩，用澱粉和番茄醬加上其他調料勾芡出濃稠酸甜的湯汁，再加入蒜瓣沫。香菇丁、蝦肉等一起炒熟，下調味汁用大火燒濃稠後，淋在油炸好的魚身上即可，這道菜外焦裏嫩，酸甜可口，滿嘴生香，十分入味。
趙師傅每做好一道菜，楊軍總是要嘗一口，然後再收入空間中。
接下來。
趙師傅又做了宮保雞丁、文思豆腐、佛跳牆、東坡肉、白切雞、魚香肉絲、翡翠蝦仁、鮑魚濃汁四寶、蘑菇煨雞、夫妻肺片、椒麻雞、金瓜涼粉、口水雞、麻辣土雞、涼拌藿香鲫魚……
随着最後一道醬汁牛丸出鍋，看着累得渾身顫抖的趙師傅，楊軍連忙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趙師傅，您老受累了，喝杯茶歇歇。”
楊軍倒了一杯涼菜遞了過去。
“哎，老喽，要是擱以前，别說這二十四道菜了，就是國宴一百零八道菜全做一遍都不覺得累。”
老趙捶着站的發脹的雙腿道。
“您老當益壯，廚藝不減當年。”
“不行了，我這老耿老腿的，手眼已經跟不上火候了，很多菜都做不出原先的水平了。”老趙搖頭道。
楊軍心裏明白，老趙說得沒錯。
如果他要是再年輕十歲，廚藝的水平還能更好的發揮，現在手腳不利索了，颠勺、炒菜各種速度都不及以前了，做出來的菜的水平肯定不如他巅峰時期。
不過，即使這樣，楊軍也覺得他的廚藝非常了不得了。
看着老趙一會捶捶腿，一會揉揉手腕的，一副老态龍鍾的樣子，楊軍于心不忍，看不得他這麽大歲數還出來做飯，于是說道，
“趙師傅，要不……我幫您說說解除這三年的約定，您放心，他們一定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不不不，千萬别。”
老趙拉着楊軍拍拍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但是千萬别這樣做，我老趙做了一輩子的廚子了，我做人就跟做菜一樣，絕不弄虛作假，講究的是清清白白，答應别人的事不能半途反悔。”
“小夥子，謝謝你，你不用擔心我，再過三個月也就到了約定的時間了，到時候我就能徹底的退休了。”
“行，趙師傅，我尊重您的選擇，以後如果您遇到擺不平的事了，可以随時來找我。”
楊軍沒有再勸，他知道像老趙這樣的人肯定有自己的做人原則，要是再勸下去，那是對他尊嚴的羞辱了。
“好，我老趙在這裏先謝謝伱了。”
老趙聞言，雙眸通紅，似乎感受到了楊軍的真誠。
老趙歇息了一會兒，看着天色不早了，準備要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楊軍把那些剩下的食材想給他帶上，但一想到老趙的脾氣，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回屋一趟，等他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包茶葉。
“趙師傅，我也沒什麽好謝您的，這點好茶你帶回去嘗嘗。”
“這……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了。”
老趙本來想拒絕的，但是見楊軍一臉真誠的樣子，怕辜負了他這份心，最後還是收下了。
楊軍見他收下，内心得到一絲安慰。
那包茶葉裏不光有一斤茶葉，還有二十塊錢。
雖然老趙是王國正派過來幫他做飯的，但是他自己也要有所表示才行。
他不敢當面給錢，怕被拒絕。
“小夥子，我看你人不錯。”
老趙走了沒幾步又回身道：“如果你下次還想吃我做的飯，我讓我兒子過來給你做怎麽樣？”
“行啊，趙師傅，那……那我謝謝您了。”
楊軍一聽，頓時高興的不知所措。
正愁以後怎麽吃到國宴廚師的大餐呢，沒想到老趙親自提出來了。
既然老趙向他推薦了自己的兒子，想必他兒子的廚藝也得到了他的真傳。
“我兒子也在國賓館當廚子，等他休息的時候，我就讓他過來給你做飯。”
楊軍聞言，高興地嘴巴都咧到耳朵後了。
老子英雄兒好漢。
能在國賓館當廚子的，手藝肯定不差。
“謝謝您了，到時候您提前通知一下，我好派車去接您兒子。”
“行，就這麽說定了。”
老趙說完，揮揮手就走了。
看着老趙那佝偻着的背影，楊軍頓時感慨萬千。
本是含饴弄孫的年齡，爲了報恩，到現在還到處奔波勞累。
不過，能嘗到老趙這樣的廚藝，楊軍覺得今天還是值得的，想想空間裏的那二十四道菜，他就忍不住現在就取出來嘗嘗。
到最後，他忍住了。
剛要轉身回去，就見二叔楊棟和馬三炮從外面回來。
看着他們風塵仆仆的樣子，估計又去逛街了。
自從他們二人來到四九城之後，每天吃好飯就出去溜達，直到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楊棟這是第二次來四九城，相對于馬三炮來講，他多了一些吹牛的資本。
“軍子，不好意思啊，你看你都下班了，我還沒做飯。”馬三炮一臉愧疚的樣子。
說完話後，連忙往家跑。
“馬叔，不着急，離下班還有一會呢。”
馬三炮并不知道楊軍今天沒去上班，以爲自己回來晚了，耽誤做飯的時間了。
“呀，軍子，這是咋回事？”
一進廚房，馬三炮就見滿案闆的食材，鍋裏還有各種高湯。
“哦，馬叔，是這樣的，中午我請客吃飯，找了個廚子幫忙做了頓飯。”
“你看看你，這咋說的呢，你請客吃飯，提前跟叔說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出去瞎逛了。”
“沒事的，馬叔，是客人自己帶的廚子。”
楊軍不得不撒謊。
他就怕馬三炮多想，以爲自己把馬香秀開了，另外請了廚子。
馬三炮可不想因爲女兒生孩子的事把這個差事丢了，要不然，這幾天他也不會替她忙上忙下的了。
“哦，是那樣啊。”
馬三炮點點頭，松了一口氣。
他還以爲楊軍準備換廚子呢，吓了他一跳。
“我馬上做飯，你們外面先歇着去。”
馬三炮把圍裙一圍，就動手做飯。
案闆上還有許多老趙沒有用完的食材，這些食材都是處理過的，他隻要加工一下就成了。
馬三炮聞了聞鍋裏的高湯，啧啧道：“我說軍子，這個廚子有點水平啊，高湯能熬到這個地步相當不容易。”
“是，這廚子手藝還行吧。”
楊軍隻是簡單的應付了兩句。
其實，他心裏樂開了花，一個野路子竟然點評人家國賓館的廚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人家的廚藝那還用說啊。
“不對。”
馬三炮用勺子嘗了一口高湯，面色一變道：“這個廚子絕對是高人，沒有三十年的功底絕對吊不出來這樣的高湯的。”
楊軍聞言一驚，沒想到馬三炮也是個高手，竟然能猜得出來這廚子的功底。
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他，以爲他隻是農村一個半吊子廚師，沒想到還有這份見識。
“也還行吧，廚子也就七十來歲。”
馬三炮聞言，翻了翻白眼，不說話了。
你管七十多歲的廚子叫還行吧？
算了，自己也别找不自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