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還沒等熱菜上完，楊軍就吃得差不多了。
“嗝！”
楊軍撫摸着有些發脹的肚子，一臉的心滿意足。
“兩位兄弟，你們慢慢吃着，我回了。”
“别介，餐後點心還沒上呢。”
兩人見楊軍起身，頓時急了，連忙把他按在座位上。
“軍子哥，稍安勿躁，點心馬上就上。”
王國正說完，回頭沖院子裏喊了一嗓子。
“王姐，上餐後點心。”
“别麻煩了，我都吃……”
一句話沒說完，就見一群莺莺燕燕從外面走來。
楊軍一愣。
立馬明白‘餐後點心’是什麽意思了。
這些女人大多都是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妖豔，個個穿着旗袍，該露的地方都露了，沒露的地方也被衣服撐得鼓鼓的。
楊軍沒料到，自己在這裏吃了一個多小時的飯，竟然沒有察覺自己被人包圍了。
看着她們個個氣勢胸胸的樣子，楊軍咽了咽口水，連忙把頭轉向一邊。
“軍子哥，咋樣？挑一個呗。”
鍾躍民挪了挪椅子，順勢坐在楊軍身邊，摟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站成一排的莺莺燕燕。
“挑你妹啊。”
楊軍沒好氣吼道：“你藥酒帶了嗎？”
鍾躍民也不生氣，笑呵呵的拍了拍鼓囊囊的褲兜。
“重要場合能不帶嗎？”
楊軍把他胳膊從自己肩上拿下，往後坐了坐。
“伱倆别給我來這套，我明天還要上班呢，回去睡覺了。”
吃飯還行，要是做别的，楊軍打死都不會同意。
這種後世常見的拉攏手段，他見得多了。
他可不敢确定這倆貨會不會給他下套，要是被他們拿住了把柄，以後還不得賴上他。
更何況，隻要他做了這事，估計要不了幾天，軍屬大院的人就全知道了，到時候大領導還不得弄死他？
“東廂房有房間，喝醉了就直接在這邊歇下呗。”王國正笑呵呵的道。
楊軍雙臂環抱，就這麽直愣愣的看着這倆貨。
他打定主意，無論他們怎麽勸，自己絕不會做對不起伊秋水的事。
“軍子哥，挑一個呗。”
鍾躍民扯了扯他的衣袖道。
“挑一個？”
“挑一個。”
兩人聞言大喜，異口同聲道。
“行，兄弟的面子也不能不給是不？”
楊軍笑眯眯的看着眼前這群小姐姐，然後搖頭道，
“我要挑的人不在這裏。”
“不在這裏？”
不可能啊，自己院子裏有多少人，他們心裏一清二楚，所有的人都在這裏了，楊軍竟然說人不在這裏。
那人在那兒呢？
兩人低頭沉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兩人嘿嘿的笑着，一歪頭，兩人同時朝外面喊道，
“王姐，你進來一下。”
楊軍聞言，差點栽倒。
自己口味再重，也不至于饑不擇食吧。
那個王姐雖然化妝了，但是他還是看出了她的真正年齡，那人估計離五十不遠了，而且身體肥胖，少說也有二百來斤。
“行了，你倆别折騰了。”
楊軍連忙拉着他們，說道：“我要挑的人不是她，我說的是你家的廚子。”
“能不能把你們的廚子借我一天，我想讓他給我做一桌像樣的酒席。”
“沒問題啊，等明天我讓老趙去你家一趟。”
兩人似乎對楊軍挑選廚子的事感到失望。
不過，見楊軍沒有這方面的意思，也不好強留。
随後，二人把他送了出來。
楊軍聽着身後傳來一陣幽怨的聲音，頓時逃也似的離開了。
……
第二天一早。
楊軍讓馬駒子送伊秋水去上班，他則留在家裏等老趙上門。
老趙就是昨晚那個廚子。
等伊秋水走後，楊軍又把楊老四趕到對面的院子去學習。
随後，他立馬從空間中取出一大堆食材，雞魚肉蛋，瓜果桃犁，各種蔬菜、配菜應有盡有。
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國宴廚師，還不得好好的抓一回壯丁，以替換空間中的那些豬食。
取完食材後，楊軍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抽煙喝茶，他還抽空去了隔壁院子去看了一下楊老四學習情況，又跟高老師聊了幾句，就回去了。
一出門，就發現自家門口站着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
他上身穿着白色短袖襯衣，下身是藍色的褲子，腳上穿着涼鞋。
别看他歲數那麽大，但是他并不像其他老頭那樣邋裏邋遢，頭發梳的整齊，胡須也修理過。
看着他手裏拎着個木箱子，楊軍立馬猜到他是誰了。
“您是趙師傅吧？”
楊軍熱情的迎了上來，并且和他握手。
趙師傅看了看楊軍，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不敢當，您叫我老趙就成。”
“好好，趙師傅，您裏邊請。”
楊軍把門推開，并且幫他拎着木箱子。
來到院子，楊軍并沒有直接把他領到廚房，而是來到石桌那裏。
倒了一杯早已泡好的茶。
“趙師傅，請。”
趙師傅也不客氣，笑咪咪的端起茶杯。
他并沒有直接喝，而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好茶！”
不愧是廚子。
要說這世上誰的鼻子最靈敏，除了狗就是廚子了。
一個好的廚子必須有一副好的鼻子和舌頭，要是嗅覺和味覺不好，是注定在廚藝上不會有所建樹的。
“趙師傅，不知道您最擅長的是什麽菜系？”
坐着無聊，楊軍幹脆閑聊起來。
“呵呵，我沒什麽擅長的菜系，各大菜系的菜都會做一些。”
老趙小口的嘬着茶水，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幾句話，楊軍就看得出來，這個老趙心态非常平和，有那種閑坐庭院，雲卷雲舒的感覺。
他知道，這老趙一定是看透了這人世間的一切，要不然也達不到這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楊軍瞬間湧起一種尊重。
他兩輩子沒能達到的境界，今天竟然在老趙身上發現了，怎麽不讓他驚歎呢。
楊軍笑了笑，知道老趙說得是謙虛的話。
按照自己的理解，即是，什麽菜系都會一點，那就是什麽菜系都擅長的意思。
廚藝到了他這種級别的人，已經不拘泥于菜系之分了，如果非要說把他做的菜歸于哪一系，那隻能告訴你，他屬于老趙這一系。
他這種級别的廚師，動動菜刀，颠颠勺，那不叫做菜，那叫創造菜。
有人喜歡吃辣，也有人喜歡吃甜。
有人喜歡簡簡單單、清清爽爽，也有的人喜歡吃大鍋炖。
那些沒有嚴格劃分菜系的食物，你又如何區分呢？
其實，沒必要加那麽多的條條框框，隻要菜做得好吃就行了，至于它到底屬于什麽菜系，已經不重要了。
“趙師傅，您是高人。”
楊軍由衷的稱贊了一句。
老趙笑了笑，他看得出來楊軍确實理解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也知道他此刻說的是肺腑之言。
“小夥子，你也不錯。”
楊軍一愣，不知老趙從何說起。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隻因爲他昨晚沒有在那個院子留宿，所以，這個老趙覺得他是一個有大定力的人。
楊軍搖搖頭，紅着臉低下頭不說話。
他可擔不起這樣的稱贊，要不是昨晚他沒有考慮清楚得失的情況，說不定他也會沉淪。
“茶也喝了，腳也歇了，還是先看看食材吧。”
“好，趙師傅，您這邊請。”
楊軍起身帶路。
趙師傅來到廚房，看着滿地的食材，他用手扒了扒，然後又看了看調料，點點頭道，
“食材挺齊全的，不知道你對做菜有什麽要求嗎？”
“沒要求，趙師傅随意發揮就好。”
楊軍可不敢亂說話，這個老趙是個高人，自己在他面前就像被他看穿心事一樣。
更何況，像他這種級别的廚師，所有的要求都會限制他對廚藝的發揮，還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嗯，好，絕不會讓你失望。”
老趙笑眯眯的樣子，似乎對楊軍的做法非常欣賞。
随後，老趙開始處理食材，楊軍搬了個闆凳坐在那裏，幫他擇菜。
從聊天當中得知。
這個老趙是國賓館退休的一級廚師，、。
他從十三歲開始學廚，二十五出師，期間給不少達官貴人做過飯，他的經曆也非常豐富，命運多舛，坎坎坷坷、最後進入國賓館工作，直到退休。
老趙吩咐完楊軍擇那些菜，然後把自己帶來的那個木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專用的廚具。
那些廚具，在楊軍看來，平平無奇，可他知道，箱子裏的那些家夥什都陪伴了他幾十年，早就成爲他身體的一部分，如果猛的換别的廚具，他還真的不習慣。
一般像他這種級别的廚師自備刀具是常見的事。
今天，他才意識到。
傻柱和老趙的差距在哪兒。
在傻柱那兒，做菜就是做菜，可是在老趙這兒，做菜就是做人，做的是人的心性。
一上午，兩人一直忙着在處理食材。
中午的時候，老趙随便做了兩個菜湊合吃了，吃完飯後就準備炒菜了。
吃了老趙做的飯菜，楊軍心目中就多了一份期盼。
吃好飯後，老趙開始動鍋。
他并沒有直接炒菜，而是把老母雞、老母鴨、排骨、火腿、幹貝等一些原料放在鍋裏炖，用他的話來說，菜要想有味，必須先有一鍋好的吊湯。
然後，他另起一鍋。
把豬肉、雞肉、牛肉、羊肉這些肉類的食材分别炖熟。
炖肉的功夫，他一直在處理食材。
一直到下午四點，才把該提前準備好的食材準備好。
楊軍沒做過飯，但是今天見到了，他沒想到做一頓飯是多麽的費事，從早上十點一直忙到現在，才剛剛把需要準備的工作做完。
他不敢想象，昨天晚上他吃的那頓飯花費了那麽長時間，想必老趙忙活一天，才弄了那麽一桌酒席。
此時，他才發現廚子真不容易，當一個好廚子更是難上加難。
“趙師傅，有個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軍倚在門上，一臉難爲情的樣子。
“你是不是想讓我以後給你做飯？”
老趙一邊煨湯，一邊笑眯眯地問道。
楊軍一愣，沒想到老趙竟然猜出他要說什麽了。
他知道這個老趙是個高人，沒想到早就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
“是，趙師傅，我是想着讓你給我做飯，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老趙笑了笑，說道：“對不住了，小夥子，這事我不能答應你。”
“爲什麽？我可以開你三倍的工資。”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
老趙見他迷惑，解釋道：“我已經答應替那邊做飯了，不能言而無信吧。”
楊軍想了想道：“如果我能說服那邊的人，你願不願意過來幫我？”
楊軍想着，老趙之所以不願意過來，可能是因爲他不想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如果他要是能說服王國正把老趙讓給自己，那麽老趙就不算言而無信了吧。
“那也不行，本來我早就退休了的，要不是因爲我兒子……”
老趙說到這兒，歎了一口氣道：“要不是你那朋友把我兒子撈出來，我才不會答應替他做三年飯的。”
“我隻想過幾天安靜的日子。”
楊軍聞言，頓時明白了。
老趙要不是爲了報恩，是絕不可能答應替王國正做三年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