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廠子之後。
楊軍趕緊把手頭上的文件處理完,然後叫上王二娃,兩人開車出了廠子。
今天是李三江舉辦婚禮的日子,昨天他已經和李彩娟扯過證了,隻要今天能安安穩穩的把新娘子接回家,一切都穩妥。
爲了穩妥起見。
紀德民把四九城能叫上的戰友都叫上了,二十多個人,六輛小汽車早已停靠在胡同口了。
崔紅影今天格外的高興,穿着一身幹淨的衣服,院裏院外的忙碌着。
隻不過,除了李三江的這些戰友,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也不是很多,要不是大門上貼着囍字,還真看不出是在辦婚事。
這麽多年,崔紅影一個人拉扯着李三江,手頭本就不寬松,人情來往更是不敢拉,原先那些老交情這麽多年了也斷了來往。
雖然,婚禮辦的簡單。
但是,崔紅影和李三江卻異常興奮。
尤其是崔紅影,随便碰到個人,她都會往人家手裏塞喜糖,孩子還好,倒是大人,他們就很尴尬了。
接還是不接呢?
兩家本就沒來往,接了人家的喜糖,待會兒要不要去吃酒席呢,要是去了吧,二毛錢拿不出手,多了吧又劃不來,他們非常糾結。
大約快到十點的時候,一行人才準備出發去接新娘子。
臨出發前,崔紅影專門把紀德民他們叫道一邊叮囑道。
“麻煩你們哥幾個一定要把新娘子接來,千萬别出什麽岔子了。”
“嬸兒,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哥幾個出馬,保準沒問題。”紀德民拍拍胸脯保證道。
“就算搶也要搶來,您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衆人紛紛保證道。
“那行,你們一路上小心點。”
聽了衆人的保證,崔紅影面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随後,幾人點了一挂鞭炮,六輛車緩緩駛出胡同。
不到半個小時,車子就來到了小李莊。
車子還沒到家,就看見李明亮站在村頭迎接他們來了。
李明亮也沒上車,直接在前面引路。
這是農村的風俗,女方這邊不光要派人來接親,等上轎的時候,還要親朋好友送親。
車子在李明亮家門口停下,一下引來了衆人的圍觀。
一下來了六輛小汽車,這個待遇放在整個小李莊也從未出現過。
“沒想到,彩娟在家這麽多年,竟然攀上高枝了。”
“怎麽?伱羨慕啊,要不然你也待到二十五歲試試,看看能不能攀上高枝?”
“啥人有啥命,别看彩娟的男人是個瘸子,但是人家的日子過得肯定差不了。”
村民們紛紛羨慕李彩娟嫁了個好男人。
李東升作爲長輩,親自站在門口迎親,這是對男方的一種尊重。
村民們非常熱情,他們架着李三江往家裏去。
楊軍他們幾人也被讓進院子。
幾人并沒有進屋,站在院子裏閑聊。
李彩娟家裏家外圍滿了人,大家對楊軍他們一行人指指點點,也不知他們在議論什麽,反正聊到高興處,還時不時的放聲大笑。
幾人也不在意,反正城裏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講都是新鮮的,而且農村又沒什麽休閑的活動,村裏來了個城裏人夠他們興緻勃勃的聊上一個月的了。
這時,李東升從裏屋出來,瞅了瞅他們這邊一眼,然後悄悄地把楊軍拉到了一邊。
四下裏瞧瞧,眯着眼,一臉笑意的說道,
“楊廠長,上次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楊軍聞言一愣,不過,很快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事了。
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道:“我說老李同志啊,現在是新社會了,你怎麽還搞那老一套,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嗎?”
李東升一怔,以爲楊軍有什麽顧慮,于是連忙表示道。
“沒關系的,楊廠長,我家小妮可以不要名份……”
楊軍哭笑不得,隻能耐心跟他解釋。
“這不是名份的問題,而是合不合法的問題,我……”
楊軍覺得這事要再這麽模棱兩可下去,說不定真給自己添什麽麻煩不說。
“老李同志,這事就此打住,以後誰都不許再提這件事。”
楊軍說完,不給李東升說話的機會,直接回老戰友那邊去了。
說實話,楊軍心情本就煩躁,如今被這事鬧得,他更沒心情了。
要不是幫李三江接親,他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不一會兒功夫。
新娘子就準備上轎了。
李三江腿有殘疾,背不了新娘子,隻能由新娘子的弟弟李明亮背着上轎。
“吉時已到!”
随着一聲吆喝,李明亮就背着新娘子出來了,李三江拄着拐杖跟在身邊。
楊軍幾人見狀,連忙出門上車。
楊軍的車比較新,空間也大,而且還是‘軍’字開頭,所以被安排爲頭車。
李三江和李彩娟上了車以後,楊軍讓王二娃開車,他則到後面那輛車擠去了。
車子開出村莊,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忙活了這麽多天,終于把李三江的事忙完了。
還好,這次沒遇到什麽波瀾,能夠把李彩娟接回來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
車隊回到大雜院,把新年新娘送進婚房,幾人就出來坐席了。
來參加李三江婚禮的人不多,前面的那一番客人在新娘進門的時候喝完喜酒就走了,現在輪到他們這幫戰友了。
一幫戰友分成兩桌,大家說說笑笑的,好不快活。
但是楊軍并沒有多喝,象征性的應付了一下。
幾人心裏有數,喝了四十分鍾的樣子就離開了。
……
第二天上班。
門衛打電話過來,說是鍾躍民找他。
楊軍讓他放人進來。
挂斷電話後,楊軍站在窗口,點了一根煙。
他不知道鍾躍民來找他幹什麽,不過,肯定不是藥酒的事。
因爲,這家夥每次要這種酒的時候都是去他家的,想這種隐秘的事,絕不可能來廠子裏的。
楊軍在那裏看了一會兒,隻見一名保衛員領着兩個人向辦公樓走來。
其中一人正是鍾躍民,另外一個人雖然他不認識,但看上去挺面熟的,好像是在那裏見過。
楊軍回身,泡了兩杯茶放在那兒。
過了一會兒,門就響了,保衛員領着鍾躍民進來了。
打發走保衛員後,楊軍打量了一下鍾躍民,揶揄道,
“怎麽,那事就這麽急嗎?都追到廠子來了。”
“咳咳。”
鍾躍民手捂嘴幹咳兩聲,臉色通紅,用眼神示意楊軍不要提這種事。
“軍子哥,給你介紹一下。”
鍾躍民把跟他一起來的那人介紹給他認識。
“這位是王國正,之前你結婚的時候,他跟王伯伯一起參加過你的婚禮。”
“哦,想起來了。”
難怪楊軍覺得眼熟呢,原來是王伯伯的兒子,他依稀記得當時在酒席上見過這個人。
“怎麽稱呼?叫你王老弟還是?”
楊軍說到這兒停了一下,他想試探出王國正的來意。
畢竟,之前兩人沒有交集,他想以這種方式,試探出是公事還是私事。
“軍子哥,你客氣了,我比你小,叫我國正就成。”
王國正雙手伸過來找他握手,嘴裏說道:“軍子哥,今天來,是有事需要你幫忙。”
“坐,喝茶。”
和他握完手後,楊軍示意他們兩人坐在沙發上,他則搬了把椅子坐在對面。
“嘗嘗這茶,極品普洱,味道不錯。”
楊軍并不急,捧着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老神在在的品着茶水。
“軍子哥,是這樣的,國正和您沒打過交道,所以就讓我帶他過來了,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鍾躍民象征性的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說道。
楊軍面無表情,心裏卻冷笑。
搞得像你跟我很熟一般,不就是從自己這裏拿幾次藥酒嗎。
要是真懂事的話,引薦别人不得提前打個招呼啊。
“客套話少說,直接說事。”
楊軍看了王國正一眼,開門見山道:“國正,直接開門見山吧,能幫得上忙的,我絕不推辭。”
不說别的,即使看在王伯伯的面子上,楊軍也得幫他這個忙。
軍屬大院分爲文武兩大派系,文這邊是以大領導郭草地爲主,武那邊就是以王伯伯爲主了,他們在政界和軍界都獨樹一幟。
之前楊柳能留在四九城,除了錢伯伯幫了不少忙外,王伯伯也出了不少力。
所以,隻要這次王國正的事不是很爲難,他都給辦了。
“軍子哥,爽快,都說你是真漢子,這聞名不如見面,弟弟今天算是領教了。”
王國正把茶杯放心,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遞了過來。
“這是我需要調劑的物資,希望軍子哥幫弟弟這一次。”
楊軍沒說話,看了看清單,眉頭皺成一團。
要不是他這麽多年練出來的靜氣,肯定被名單上的物資震呆了。
白酒兩萬斤。
大米五萬斤。
白面五萬斤。
豆油三萬斤。
紅薯八萬斤。
菜籽油三萬斤。
白菜十萬斤。
蘿蔔八萬斤。
土豆十二萬斤。
高粱五萬斤。
大蔥一萬斤。
……
先不說這些物資好不好弄,即使弄到了,也不好交易啊,這麽多的物資得動用火車皮了。
“哥,有沒有問題?”
王國正一臉緊張的問道。
楊軍點了一根,然後把整盒煙丢在茶幾上,示意他們自便。
“都不是外人,你給我撂句實話,搞這麽多物資,不會是……”
“不是,不是。”
王國正一臉緊張的說道:“天地良心,這是我北大荒那邊的同事托我采購的,順便……弟弟在中間賺點差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