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楊軍和袁凱宗他們把馬占山親自迎到會議室。
給馬占山泡了一杯茶後,楊軍問道,
“馬師傅,馬武梅是如何抓到花海天的?”
馬占山聞言,暗暗地給楊軍豎了個大拇指。
一句話,就把整件事情定性了,人是馬武梅抓到的,他這個父親隻是從旁協助。
其實,其他袁凱宗他們幾個人也是心知肚明。
做父母的,爲子女計之深遠,大家對馬占山這種做法也能理解,隻不過誰也不說破,畢竟人家對軋鋼廠有恩,大家也樂意成人之美。
馬占山一想起抓捕花海天的過程,頓時眉飛色舞的講解道,
“前兒個,我見五丫頭下班後回家悶悶不樂,我一問才知道,這丫頭是爲廠裏的事發愁,她說廠子裏把抓捕花海天的任務交給她們保衛科,最近她們科的人忙到腳不沾地,都好幾天沒睡個安穩覺了,我看着女兒都瘦了一圈,于心不忍,所以暗中決定幫她一把。”
“楊老弟,你是知道的,我馬占山别的本事沒有,就是徒弟多了點,朋友多了點,要說排兵布陣,正面沖鋒,我們肯定不如你們正規軍,但是要說調查個人或者找個人,你們就沒有我們拿手了。”
“我們練武之人講究個義字,隻要招呼一聲,道上的人多少也給點面子,這不,我剛放話不到一天,人就找着了。”
“于是,五丫頭趕緊帶着他的師兄弟過去把人堵在一個出租房内,合該找個姓花的倒黴,要是我們晚到半個小時,說不定就讓這老小子跑了。”
馬占山講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一臉笑意的望着衆人。
“馬師傅,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伱們在搜查花海天住處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失竊的錢?”楊軍問道。
“錢?沒有啊。”馬占山楞了一下,接着道:“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這老小子正準備跑路呢,他的身上就一個随身行李包,裏面除了幾身衣服外,啥都沒有。”
楊軍聞言心頭一沉。
花海天抓沒抓到無所謂,關鍵的是找回那筆錢。
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六十多萬元,是軋鋼廠全體職工一個月的工資,要是不找回這筆錢,也不好跟全體職工和上面交代啊。
不過,他相信馬占山沒有說謊。
知道他不會留下這筆錢,如果他真想留下這筆錢的話,肯定不會把花海天交給他了。
錢,肯定是被花海天藏在别的地方了。
“馬師傅,麻煩您派個人帶我們去花海天的住處搜一下吧,說不定錢還留在原處呢。”
“可以,沒問題。”
馬占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時隻顧着抓人了,忘了搜花海天的住處。
于是,他回頭對一個青年道:“小武,你帶保衛科的同志去一趟。”
那個叫小武的年輕人聞言,立馬站了起來。
“好的,師傅。”
随後,楊軍給王二娃使了個眼色,讓他親自帶人過去。
等王二娃走後,會議室再次熱鬧起來。
袁凱宗笑道:“馬師傅,這次能抓到花海天,您功不可沒啊,你想要什麽獎勵,盡管提,隻要我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這是自古以來亘古不變的規則。
不管怎麽說,抓到花海天就是大功一件,不獎勵點什麽也說不過去。
馬占山聞言,嬉笑顔開,一張大嘴笑得合不攏嘴,連忙站起來糾正道,
“領導,您錯了,人不是我抓的,是我女兒馬武梅抓的。”
“對對對,是馬武梅抓得,是我弄錯了。”袁凱宗連忙笑道。
“老袁,你這沒喝酒就醉了?人是馬武梅抓得。”闫懷生開玩笑道。
“是,我這一高興就混了頭,人是馬武梅抓的,不過,馬師傅也功不可沒,兩人都要獎勵。”袁凱宗連忙認錯。
衆人聞言,哈哈大笑。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人是馬占山抓的,隻不過人家想把這個功勞算在女兒頭上。
“獎勵我就算了,我也就出了那麽一丁點力。”馬占山用小拇指比劃了一下。
其實,他也看得出來,領導們都知道内情了,不過人家沒有揭穿,他倒是挺感激的。
袁凱宗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下道,
“我看這樣吧,馬武梅同志立了這麽大的功,我建議給她提幹,你們覺得呢?”
袁凱宗說完,回頭詢問他們幾個意見。
“我同意提幹。”楊軍率先舉手道:“立了這麽大的功,光提幹可不行,我們不是還有幾套幹部住房嗎,可以考慮分她一套。”
馬武梅是保衛科的人,而保衛科又是他楊軍的地盤,他當然不吝啬提拔自己人了。
送佛送到西。
光提幹可不行,必須分她一套幹部住房,反正房子是廠裏的,也不用自己貼人情。
馬占山一聽,廠裏要給女兒提幹,頓時心花怒放。
要知道,普通職工和幹部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要是女兒提幹了,也算是公家的人了,以後生活都有保障了,即使他百年後,也不用爲女兒擔心了。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廠子裏不光要給馬武梅提幹,并且還分了她一套幹部住房。
雖然,他家裏有一套二進的四合院,也不缺住的地方,可誰又嫌棄房子多呢。
他沒想到,廠子裏的獎勵會如此豐厚,這讓他頓時不知如何是從。
“不行,不行,這獎勵太重了,我看提幹就成,至于分房子就算了。”馬占山連忙站起來推辭道。
“馬師傅,你就不用推辭了,馬武梅立下這麽大的功勞,這點獎勵還算輕的呢,我準備年底的時候,再給她頒發一個‘先進個人’的稱号。”楊軍道。
“是啊,馬師傅,你就不用推辭了,你可不知道馬武梅立下的這個功勞有多大,如果事情順利,她可是幫我們追回了六十萬元的工資。”袁凱宗道。
“六十萬元?”馬占山大吃一驚。
之前他光聽馬武梅說廠子裏丢了一筆錢,但不知道丢了這麽多。
如果真能從花海天口中找到那筆錢,那這個功勞就真的是太大了。
别說提幹分房子了,就是再獎勵點其他什麽的也不爲過。
“那……那就謝謝領導了。”
“我馬占山是個粗人,煽情的話我就不說了,在這裏,我替我女兒表個态,以後一定努力工作,絕不辜負領導對她的信任。”
“好!”衆人紛紛鼓掌叫好。
過了不大一會兒,王二娃就回來了。
楊軍一看他臊眉耷眼的樣子,就知道這一趟白跑了。
王二娃也沒說話,正想回保衛科審問花海天的時候,趙海峰就來了。
他不光帶來的好消息,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人,手裏擡着一個大鐵箱子。
“廠長,錢找到了。”
一進門,趙海峰就激動地嚷嚷道。
“快擡進來。”
楊軍見狀,非常激動,直接吩咐後面的那兩個人直接把箱子放在桌子上。
原來,當王二娃帶人去花海天住處搜查的時候,趙海峰在審訊室裏已經問出了藏錢的地方,于是他就帶着一隊人去了,沒想到和王二娃擦肩錯過了。
鐵箱子上了一把鎖,楊軍也懶得找鑰匙了,直接讓人把鎖砸了。
箱子一打開,衆人倒吸一口氣。
整整一箱子的錢,密密麻麻整齊的擺成一摞一摞的。
六十萬元,十元的面額,一千元一沓,整整六百捆,看上去非常壯觀。
衆人見錢找回來了,激動的說不出話。
爲了這六十萬元,他們幾個領導可沒少費心思,每天不停地安撫職工們情緒,還得頂着上面的壓力,可以說,他們幾人這幾天壓力非常大。
現在錢找回來了,衆人終于能松了一口氣。
不過,大家誰都沒碰箱子裏的錢,楊軍立馬叫人把财務科副科長錢坤叫了上來。
随後,錢坤帶着财務科的兩名幹事當着楊軍等人的面清點錢财。
這個時候,還沒有驗鈔機,隻能靠人一點點的清點。
要知道,六百捆的錢,要想清理一遍,沒有一兩個小時是不能完成的。
楊軍不想幹巴巴的陪着他們在這裏幹坐,于是把馬占山引到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隻有他們二個人。
楊軍給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然後,回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拿出五張沒有名字的工作證明。
“馬師傅,剛才那些是廠子裏獎勵的,這個是我私人的一點意思,還望笑納。”楊軍把五張工作證明往他面前一放。
楊軍見今天跟他來的那些徒弟非常不錯,頓時動了心思。
“楊老弟,這使不得啊。”
馬占山一見到工作證明,頓時慌了手腳:“您已經幫我八個徒弟安排工作了,如果再伸手,我馬占山肯定被人戳脊梁骨的。”
“馬師傅,明人不說暗話,你之所以抓花海天,并不是爲了給你女兒立功,而是沖着我楊軍的面子是不是?”
“啊?”馬占山聞言一愣,随即咧着嘴笑道:“嘿,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楊老弟對我有恩,我也不能不知好歹,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不得想辦法幫你解決點困難嗎?”
“馬師傅,說這些就顯得俗了,我之所以願意幫你,是因爲我敬仰馬師傅的爲人,并不是爲了施恩圖報。”
“那是,那是,我也佩服楊老弟的拳腳,咱們之間的交往純屬義氣相投。”
“所以……”楊軍把那五張工作證明塞進他的口袋中。
“所以,我現在非常需要馬師傅的幫助。”
“楊老弟,你說,讓我怎麽幫你?”馬占山拍拍胸脯道。
楊軍笑了笑道:“隻要讓您徒弟來保衛科上班,就算幫我了。”
馬占山一聽,頓時明白了。
怎麽說,他也是混江湖的,靠朋友吃飯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楊軍有今天這個地位,自然少不了有人幫扶。
“楊老弟,不如咱們燒黃紙斬雞頭拜把子吧。”馬占山道。
“拜把子?”
“對,拜把子。”馬占山見楊軍疑惑,于是解釋道:“隻要我們結爲異性兄弟,你就是那幫兔崽子的師叔,誰要是敢背叛,直接三刀六洞逐出師門。”
楊軍聞言,非常激動,頓時明白了馬占山這麽做的原因。
隻要他和馬占山結爲異性兄弟,他的那些徒弟就名正言順的成爲他的師侄。
而那些徒弟都是練武出身,他們最講究的事‘信義’二字,如果真出什麽錯事,是要被逐出師門的。
逐出師門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處罰,不僅名聲毀了,以後也甭想在四九城混了。
而馬占山提出這個建議,一是敬佩楊軍的功夫,也感激他對自己女兒和徒弟的提拔,另外就是在此向楊軍送上投名狀。
以後他馬占山和一衆徒弟都站在楊軍這一邊,榮辱與共,風雨同舟。
當然,馬占山提出這個建議,也有他的私心。
時代變了,現在已經不是靠江湖朋友過日子的時代了,他也知道光靠朋友義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必須要爲一衆徒弟尋找出路,最好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所以,他才提出這個建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