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恐怕李三江這輩子就沒有希望了。
“三江那個人誰也勸不動他,我看不如這樣吧,先找他老娘想想辦法,畢竟他誰的話都不聽,總不能不聽他老娘的把。”楊軍提議道。
“我看也隻能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吧。”紀德民歎息道。
随後,幾人開車去李三江家。
在他家巷子口,幾人把車子停在外面,然後讓李鐵柱去大雜院把李三江的老娘叫出來。
李鐵柱在大雜院門口,從口袋中掏出一毛錢,讓一個孩子進去把李三江老娘叫出來。
那孩子接過一毛錢後,喜滋滋的一蹦一跳回院子去了。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就見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從院子裏走出來,她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李鐵柱。
李三江的這幫老戰友,他老娘全都認識。
當她看見李鐵柱向她招手時,她毫不猶豫的跟他過來。
“嬸子,三江的事我們都聽說了,今天我們老哥幾個就是過來和你商量個辦法的。”紀德民不等她停下,就直接說出來意了。
李三江的老娘叫崔紅影,原先也是這一帶有名的女強人,丈夫死後,她守寡一個人把李三娘拉扯大,現在兒子殘廢了,她就一直托人給兒子說門親,好歹也給李家留個根,誰知當女方一聽說他是殘疾人,并且還沒有正式的工作,紛紛拒絕了。
現在,好不容易找了個農村願意嫁的,可人家愣是提出1000塊錢的彩禮和一個正式工的名額這個苛刻的條件。
這麽多年,她也有一點積蓄,再加上兒子的轉業費,也能湊個七七八八,但是女方還要一個正式工的名額,這就有點難爲她了。
崔紅影心裏明白,這是她兒子一生中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把握不住,這輩子他們老李家就要絕後了。
“嬸子求你們了,你們都是三江的好兄弟,老戰友,伱們就幫我勸勸那個犟種吧,要不然老李家就真的絕後了。”崔紅影哭着給他們跪下。
紀德民他們連忙把她扶起。
“嬸子,您這是幹啥吶,我們這不是來找你商量辦法的嗎?”
“嬸子先謝謝您們了,我們家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恩情。”
崔紅影掙紮着給大家鞠了個躬。
“嬸子,您這邊還差多少錢?”楊軍問道。
崔紅影聞言,眼圈一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還差三百多,我想着把你李叔留下的那塊玉賣了,也能湊個幾十,剩下的我隻能跟鄰居拆借了。”
“嬸子,你也不用賣李叔的那塊玉,,錢的事,我們來想辦法,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三江,您是知道他性子的,他要是肯接受我們的幫助,何至于到今天還說不上媳婦。”
楊軍知道,這根本不是錢的事,即使賣了那塊玉,也賣不了多少錢,更何況,國家是禁止文物交易的,像這種玩意兒隻能去信托機構,到時候人家不出價,說不定還沒收了呢。
“謝謝,你們放心,嬸子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錢還給你們的。”
崔紅影看了看衆人一眼,小聲說道:“至于如何說服三江,嬸子這裏有個辦法,你們幫着參謀參謀。”
衆人聞言,眼前一亮,紛紛湊了過來。
當崔紅影把她的辦法說出來後,大家苦着臉,面面相觑。
雖然崔紅影這個辦法老套,但還别說,對于大孝子李三江來說,非常管用。
“兄弟們,現在也沒好辦法了,隻能按照嬸子這個主意辦了。”
衆人沒說話,隻是苦笑着點了點頭。
兵分兩路,李鐵柱一個去大雜院找李三江,其他的幾人開車帶着崔紅影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幾人剛上車,就聽見李鐵柱那鬼叫聲。
“三江,你媽跳河了。”
衆人聞言,趕緊開車離開。
來到約定的地點,幾人連忙扶着崔紅影向河邊跑去。
崔紅影跑得氣喘籲籲,來不及喘口氣,直接往河裏跳。
幸好,現在是夏天,河裏的溫度并不那麽涼。
崔紅影往水裏走了幾步,來到齊腰深的地方,然後往下一蹲,讓水沒過頭頂。
然後又站起來往岸邊跑。
一跑上岸,直接往地上一躺,雙眼一閉,裝作暈死過去的樣子。
幾人見了,想笑又不敢笑。
要不是爲了逼李三江,崔紅影何至于出此下策?
楊軍看了看四周,發現似乎少了點什麽。
“誰救的嬸子?”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
既然崔紅影是被救上來的,那總得有個人下水吧。
瞧他們這群人,身上幹幹淨淨的,待會兒李三江來了,還不得露餡?
“你們别看我,我感冒剛好。”小李戰友慌張的擺擺手道。
大家之所以看他,因爲他是他們這幫人中最年輕的。
這種事,他不出頭,誰出頭。
不過一聽小李說他感冒剛好,大家也就不好讓他小水了。
“猜拳吧,誰輸了誰下水。”王二娃提議道。
“好,猜拳。”
大家都同意王二娃這個提議,這個辦法最公平,輸了就要認。
“哎,年齡大了,我就不參加了。”紀德民幽幽的說道。
衆人聞言,紛紛苦笑。
可不是嗎,在場之人,也就他年齡最大,快五十的人了,真讓他下水,要是凍個好歹來,他們誰擔待的起。
“彩禮缺的三百塊錢我出了,猜拳我也不參加了。”楊軍說着,然後就向後退了一步。
衆人一聽,可以啊,三百塊錢他楊軍一個人出了,大家等會就不用籌錢了。
對于楊軍的退出,大家都沒有意見。
“我供銷社還缺個記賬員,工作名額的事我來解決。”李立新笑了笑道。
得,又一個退出猜拳的。
别看他們三個退出猜拳,但大家心裏都明白,他們解決了最關鍵的問題。
彩禮和工作名額的事解決了,如果再讓他們猜拳下水,那就說不過去了。
大家對于他們的退出,非得不惱,而且非常高興,尤其是躺在地上的崔紅影,她身子一抽一抽的,要不是爲了裝下去,她非得爬起來給他們磕一個不可。
“抓點緊吧,要不然三江來了就露餡了。”
紀德民一屁股坐在地上,點上一支煙催促道。
幾人聞言,連忙圍成一圈,右手藏在背後,口中齊聲念道,
“剪刀、錘頭、布。”
一輪下來,有二個人勝出。
輸了的繼續猜拳。
“剪刀、錘頭、布。”
第二輪,又有一人勝出。
“剪刀、錘頭、布。”
……
一直到第六輪,猜拳才分出勝負出來。
王二娃苦着臉,看着衆人。
“早知道,我就不提猜拳這個主意了。”
這時候,隻見遠處飛馳來一輛吉普車。
衆人一驚,連忙把王二娃推到河邊。
“你大爺的……”王二娃大叫一聲。
也不知是誰,一腳把他踹人河中。
王二娃在河裏撲騰兩下,連忙爬上岸。
“剛才是哪個龜兒子踹我的。”
王二娃渾身濕漉漉的躺在地上,捂着屁股小聲問道。
可大夥兒誰都沒理他,努力憋着笑,兩個肩頭一聳一聳的。
“媽,你怎麽能想不開呢。”
一聲嚎叫,李三江從李鐵柱的車子裏跳下來,拄着拐杖向這邊跑來。
由于他太着急,以至于拐杖不穩,整個人摔倒在地。
他也不讓人扶,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向崔紅影爬過來。
楊軍見大家沒動靜,于是踢了王二娃一腳。
王二娃剛想開口大罵,但一看到楊軍給他使了個眼色,他立馬撲倒在地,如喪考妣道,
“嬸子啊,你怎麽能想不開呢,你缺錢可以跟我們說啊。”
旁邊的李立新連忙蹲在地上嚎道:“嬸子啊,工作名額的事我已經替你解決了,你不用再尋死了。”
衆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紛紛圍着崔紅影嚎哭。
“嬸子啊……”
過了一會兒,李三江終于爬了過來。
大家紛紛爲他讓路。
剛才聽李鐵柱說,她老娘想不開投河自盡了,他一路上早就哭的不成人樣。
此刻見崔紅影渾身濕漉漉的,嘴唇發白,兩眼緊閉,似乎不省人事,他的心揪得很緊,他坐在地上,摟着他老娘不停的哭嚎。
“娘啊,兒子錯了,我再也不任性了,隻要你能醒過來,我以後都聽你的。”
崔紅影被他摟得很緊,差點喘不過起來,兩隻眼睛不停的翻白眼。
紀德民見狀,連忙上前勸道:“我說三江啊,嬸子沒事,你要是再這麽搖下去,非得給你閉過氣去。”
“啊,我娘沒事?”
李三江聞言,喜極而泣。
他把崔紅影平躺在地上,用手在她鼻子上試了試。
“娘,你快醒醒。”
經過李三江這麽一折騰,崔紅影終于有了動靜。
她先是腿伸了一下,然後雙眼慢慢掙開,裝作剛醒的樣子,目光緩緩掠過衆人,最後定格在李三江的臉上。
“你還是讓娘去死吧,攤上你這麽個不省心的玩意兒,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崔紅影一邊說着一邊掙紮着往河裏去。
“娘,我以後都聽你的還不成嗎?”李三娘死死地抱着崔紅影。
衆人見狀,紛紛上前勸道。
“嬸子,三江知道錯了,他說以後都聽你的了。”
“嬸子,你有什麽難言之隐,可以告訴我們,三江解決不了的,我們幫您解決。”
“嬸子,不就是彩禮錢和工作名額嗎?我們這幫老兄弟幫你解決了還不成嗎?”
衆人裝模裝樣的勸着,不過,沒個人說得那叫一個聲情并茂,好像這事跟真的一樣。
“你們說得不算,除非這個犟種親口答應我。”
崔紅影揮了揮手,讓大家不要說話,然後她把目光死死地盯着李三江的臉,希望他親口承認這句話,以後的事她說了的算。
輪到李三江表态了,他卻猶豫了。
他非常爲難,苦着臉,半天不說話。
“你們都别攔着我,我這就去死。”崔紅影再次掙紮道。
三江不說話,臉色通紅,死死地摟着崔紅影不松手。
紀德民見狀,直接走過去道:“三江,你這是要逼死你老娘嗎?你就是今天攔住她了,那明天呢?後天怎麽辦?”
“三江,我們都是一起上過戰場,一個鍋裏吃過飯的生死兄弟,你爲何如此見外?”楊軍道。
“今天幸虧我發現的早,要不然你現在就見不到嬸子了。”
王二娃坐在地上,不停地擰他身上的濕衣服,一副非常委屈的樣子。
要是不知内情的,還真的以爲崔紅影是他救上來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