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馬香秀端着剛出鍋的白面饅頭從他們面前經過,楊安國幾人忍不住發出感歎。
“安國,你要是不踢了,就把筒套收起來,免得下雨淋濕了。”
“聽預告說,今晚有雨呐。”
“哦,知道了。”
楊安國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把鋼樁上的棉套取下,送到雜貨間。
筒套是馬香秀連夜縫的,就像棉襖一樣,立面夾了一層厚厚的棉花,套在鋼樁上,能減少腿部的疼痛感。
即使是這樣,楊安國馬駒子他們也是受不了。
要不是嫌木樁不結實,楊軍也不會弄這個鋼樁了,那腿踢上面确實很疼。
早上踢樁的時候,實力确實比以前下降,以前能連續踢四五十腿都沒問題,現在踢個十幾腿就受不了了。
要想恢複到以前的水平,隻能慢慢來。
楊軍也沒想到轉業回來這麽短的時間,自己整體實力下降的這麽厲害。
瞅了瞅客廳中正在嗑瓜子的伊秋水一眼,楊軍直感歎,
“女人真費身子。”
幾個女人在廚房忙活半天,終于整了一桌像樣的飯菜。
三葷三素,四熱兩涼。
熱菜兩炒兩炖,山西人喜歡湯湯水水的飯食,馬香秀隻要做菜,必定有炖菜。
楊軍倒是對那兩道涼菜感興趣,蒜泥黃瓜,和涼拌西紅柿。
這麽熱的天,吃涼菜最爽口了。
伊秋水也比較喜歡吃這種清淡的飯菜,所以每次吃飯,馬香秀就會把這類的菜放在他們面前。
除了楊軍和伊秋水不太喜歡吃那種大葷飯菜,其他的人就沒有不喜歡的,拿着饅頭,熱菜往上一夾,特别帶勁。
沒過一會兒,楊安國他們就吃的滿頭冒熱汗。
瞅了瞅伊秋水,最終也沒好意思把T恤脫了。
不過,他們在家就不一樣了,女人再多,他們該光膀子的照樣光膀子,隻是她們在伊秋水面前收斂點罷了。
“哥,今晚我在糧店那邊住沒事吧?”楊安邦擔憂的問道。
今天一天,楊安邦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昨晚上,那六個賊人進店搶錢的事給他留下了很大心理陰影,所以,今天他一直擔心住在店裏還安不安全。
“賊人不是抓住了嗎?有什麽好擔心的?”楊軍皺眉道。
楊安邦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膽子也小,如果這事放在楊安國身上,人家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就跟沒事人似的。
“那個姓花的不是還沒抓到嗎?”
“呵,他現在躲都來不及,你覺得他還會再打糧店的注意嗎?”
楊安邦聞言,似乎神情放松了一些。
不過,他的眉頭還是皺着,似乎花海天一天不抓住,他就不敢放心大膽的睡覺。
楊安國見自己的哥哥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覺得挺丢人的,于是說道,
“哥,要不然這樣吧,這兩天,讓嫂子和孩子住在這邊,我和馬駒子去糧店陪你。”
楊安國回頭對馬駒子道:“駒子,把家夥帶上。”
昨晚事情結束後,楊軍把那把手槍收了回來,而楊安國對此念念不忘,總想着什麽時候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短槍。
他非常眼饞馬駒子整天把短槍戴在身上,也非常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他繼續留下給楊軍當司機的話,那麽整天配槍的人就是他了。
馬駒子翻了翻白眼道:“我不去,我們都去了,這個院子就沒個男人守着了,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衆人一聽,還是馬駒子想得挺周到。
要是他們三個都去糧店那邊,那個院子就全是女人和孩子了,而楊軍又在隔壁院子,要是真有什麽事,他也顧不上那邊。
楊安國想了想,覺得馬駒子說得也有道理。
“伱不去也行,能不能……”
他說話的時候,瞟了馬駒子腰間一眼。
馬駒子裝作沒看見,繼續低頭吃飯。
保衛科給他配槍,就是用來保護楊軍的,此時楊安國借槍,要是沒有楊軍的同意,他是不能擅自做主的。
“先借他用一晚上吧。”
楊軍點點頭,示意馬駒子把家夥借他用一晚上,然後又接着對楊安國道,
“你現在是保衛科的治安股的股長了,有資格申請佩戴槍支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你明天寫一份神情,主動請纓看守糧店,這樣就順理成章了。”
保衛科對槍支的使用有嚴格的規定,非執勤出任務期間,一律不準配槍,交接班或者完成任務後,槍支要上交統一保管。
不過,對于股長以上的人,可以配槍,不過,每隔一段時間去槍械管理員那裏報備一下,查看槍支是否丢失,或者子彈有無使用,檢查無誤後,簽字确認。
就像馬駒子一樣,他每隔幾天都會去管理員那裏簽字确認。
“哥,真的?”
楊安國一聽,以後他也能每天配槍了,高興地站起來,差點把桌子掀了。
大家手忙腳亂起來,有人雙手按着桌子,也有的人端着盤子。
毫無意外,楊安國遭到集體白眼。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基本上,隻要在楊軍這裏聚餐,飯菜絕不會剩下。
他這裏的飯菜好,有魚有肉,而且還舍得放油,即使吃不完,他們也都打包回去了,因爲他們都知道,他和伊秋水都不吃剩飯剩菜。
吃完飯後,大家又坐下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天,誰也不提回去休息的事,原因是,楊軍這裏裝有風扇,他們想多呆一會,等涼快了再回去。
直到快十點,他們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等他們走後,楊軍和伊秋水兩人去衛生間沖了個涼就回卧室休息了。
四合院是木質結構,太陽光很難曬透,所以,屋裏并不是太熱。
不過,吊扇開到二檔就能美滋滋的睡到天亮。
但是,此時二人并沒有睡意。
伊秋水破例的沒有像往常那樣看書,而是趴在楊軍胸前,和他聊天。
“老公,最近我們醫務科的人手太緊張了,能不能再招一些醫生進來?”
楊軍聞言一怔。
伊秋水可是從來不在家裏和他談公事的,當然,即使在軋鋼廠,她也不談公事。
不過,他對伊秋水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感到好奇。
“你們醫務科的醫生不是一直都缺嗎,爲什麽現在才提出來?”
伊秋水聞言,賞了他一個衛生球,嬌嗔道,
“你都知道缺人,爲什麽一直不招人?”她的小拳頭在他胸膛上輕輕地捶了兩下,道:“要不是實在扛不住了,我能開這個口嗎?”
伊秋水說的話不無道理,她不是那種愛抱怨的人,遇到困難,能自己解決的就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的,她也不輕易開口求人。
對楊軍如此,對别人更是如此。
如今,她終于開口了,想必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要知道,軋鋼廠可是有着兩萬多名職工的大廠,再加上職工家屬,怎麽着也有五六萬人,要想靠醫務科那四十多名的醫生和護士,是很難展開工作的。
每天,醫務室門口都排着一長溜看病的人,即使下班了,依舊有很多人看不上病。
他們都是軋鋼廠的職工或者家屬,在這裏看病享有優惠條件,要不是大病,誰也不會去大醫院的。
而醫務室這四十多名醫療人員,他們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即使是這樣,也很難滿足工作需要。
其實按照軋鋼廠這個規模,完全可以設立一家醫院了,而且最少也得需要一百名的醫療人員。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拿到會上讨論一下。”
楊軍把她摟在懷裏,聞着她頭發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嬌寵道,
“寶貝,你再堅持幾天,我盡快把這事給你解決了。”
伊秋水聞言,頓時放松下來,就好像卸掉身上包袱一樣。
輕撫着他的胸膛,喃喃道:“抓點緊吧,要不然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楊軍聽着她的聲音,心疼的把她緊緊地摟着懷中。
“寶貝,你現在還能不能再堅持一下……”
……
第二天一上班。
楊軍把姜海濤叫到辦公室,半個小時後,讓全體幹部到會議室開會。
半個小時後。
楊軍看着大家都到齊了,于是把醫務科目前遇到的問題提了出來,然後讓大家商量一個辦法出來。
醫務室醫療條件不足,大家心裏都明白,但一直沒有辦法解決。
這年頭,醫生本就是稀缺資源,大醫院都招不到醫生,更别提廠醫了。
那些江湖郎中、赤腳醫生,隻要是懂點醫術的,都被搜羅一空,很多醫院沒辦法,隻能算招人,簡單培訓一段時間就讓上崗。
所以,現在即使會議通過決議,同意招工,也無人可招啊。
人事科長彭程首先發言,
“我們人事部門從來沒停止過招廠醫,但這麽多年來,也隻招到兩個醫生,不是我們不盡力,實在是招不到人啊。”
尚鐵龍作爲分管後勤的副廠長,醫務室這方便的後勤保障工作沒做好,他也非常着急。
聽了他的話,非常的不高興。
“你一句話招不到人就完了?”
他敲了敲桌子,語氣不善的沖着彭程吼道:“招不到人,你就去别的醫院去挖、去搶,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必須把醫務科的人給我補齊喽。”
“那不是犯錯誤嗎?”彭程低着頭小聲嘀咕道。
“嗯?”尚鐵龍兩眼一瞪,一副不善的眼神盯着他。
“你工作做不好也是犯錯誤,甭跟我讨價還價,行,你就上,不行,你下來,我換人。”
楊軍沒想到尚鐵龍的脾氣這麽暴躁,而且辦事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
“老尚,别激動,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看看怎樣才能把醫生招進軋鋼廠。”
尚鐵龍狠狠地瞪了彭程一眼,然後把頭轉向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