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想不通的是。
四百塊錢雖然是一筆巨款,但對于一個月78塊錢的花海天來說,隻要好好工作一年就能存下了,他爲何會冒如此大的危險雇人搶糧店呢?
難道,他是爲了那三千斤的糧票?
糧票相對于錢來說,其價值更大。
尤其是這個糧食如此短缺的年月,糧票顯得尤其珍貴。
不過,以花海天的待遇,他每個月也有二十八斤的糧食定量,按理說已經夠吃的了,他爲何會冒這麽大的危險打糧票的注意呢?
楊軍實在想不通。
不過,對于想不通的事,他也懶得多費腦細胞。
等抓到了花海天,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他還就不相信,這個花海天還能飛上天了。
毫不意外的是。
廠子裏召開了一次全體幹部會議。
大會開始,作爲當事人的楊軍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大家聽完後,紛紛對這件事表示震驚。
平時花海天見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沒想到确實一條披着羊皮的狼。
随後,尚鐵龍提出了關于糧店的安全措施的問題。
經過大家讨論,最後決定加強糧店的保衛力量,兩個糧店必須夜裏必須留人看守,另外糧店的錢和票半個月領一次。
随後,又責令相關部門跟電信局申請,要在每個糧店安裝電話,盡量做到随時掌握情況。
散會後。
楊軍剛回到辦公室,王二娃前後腳就跟了進來。
“又來蹭茶葉?”楊軍沒好氣的道:“上次就剩那麽一點了,全給你霍霍了。”
王二娃也不搭話,直接走到他辦公桌前,把他放在桌子的半包中華煙揣進兜裏。
“老紀讓我通知你,這個星期天大家聚一聚。”
王二娃嘴裏的老紀,就是紡織廠廠長紀德民。
之前在部隊的時候,紀德民就是他們這幫人的領導,轉回回到地方後,大家隐隐還把他當頭頭。
一般戰友聚會、幫忙的時候大家都以紀德民爲标準,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他都是第一個沖在前頭,所以大家對他非常尊重。
所以,一聽說是紀德民召集聚一聚,楊軍也不好拒絕。
“具體什麽事啊?”
“不知道,我隻是個傳話的。”王二娃在茶幾底下翻了半天,一直沒找到好茶葉,心裏有些不爽,說話的口吻有些不耐煩。
楊軍見他把茶幾底下的材料翻的亂七八糟,氣得直接丢了一包茶葉過去。
“一天天沒事幹了?女兵招募的事怎麽樣了?”
“都招齊了。”
王二娃接過茶葉,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見是熟悉的味道,嘿嘿笑道:“二十名女兵全都是我從各個車間精挑細選的,她們都非常優秀,隻要稍加訓練,就能上崗。”
楊軍聞言,皺了皺眉。
聽王二娃的意思,這些女兵他并不準備重用,隻要稍加訓練,就可以派他們進行一些簡單的任務。
這點楊軍非常不滿。
之所以組建這支女兵,絕不緊緊隻是爲爲了巡查女宿舍,或者處理簡單的糾紛那麽簡單,他對這些女兵有着很高的期望,希望這支女兵能作爲奇兵,關鍵時刻能頂大用。
這支女兵他準備當特種兵用的,女兵身上具有男兵說不具備的優點,她們耐壓強、能吃苦、細心、更重要的是,她們是女人,不被人重視,關鍵時刻能當一支奇兵使用。
“這支女兵你給我好好練,不光要像訓練男兵那樣訓練她們,甚至還要比男兵的标準高,伱懂了嗎?”
王二娃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随後又點了點頭。
“我不懂,但是你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楊軍白了他一眼,然後想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
“走吧,帶我看看這支女兵到底如何。”
随後,楊軍放下手頭工作,去看女兵訓練去了。
女兵剛剛組建好,目前正在訓練場接受訓練呢。
楊軍遠遠的看見,那幫女兵在那裏嘻嘻哈哈,一點都沒有兵的樣子。
他回頭看了看王二娃,用眼神詢問道,這就是你給我說的精挑細選。
王二娃苦笑一下,兩手一攤道,
“我說老楊,她們都是一幫剛放下鐵錘的娘們,你對她們要求太高了吧?”
楊軍沒說話,而是站在一邊觀察着她們訓練。
這是一支剛剛組建的女兵,還沒來得急換保衛科的服裝,她們穿着各自的工服在那裏接受訓練。
訓練她們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同志。
這個男同志見這幫女兵不聽口令,還時不時的冒出幾句渾話,他的臉被羞的通紅。
楊軍看了一眼,站在第一排最邊上的馬武梅一眼。
她訓練的倒是挺認真的,動作一闆一眼,頗具幾分軍人的模樣,隻是奈何隊友不配合,她一個人在那裏顯得格格不入。
此時,他們訓練的是隊形,大家服裝各異,站沒站樣、坐沒坐樣、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兵的樣子都沒有。
楊軍沉着臉不說話。
王二娃見狀,連忙走了過去。
揮揮手,讓那名男兵退到一邊。
“不用介紹了吧,想必大家都認識我,廢話就不多說了。”
王二娃走到她們正前方,一臉嚴肅的樣子接着說道,
“一個星期内,訓練達不到标準的就滾出保衛科,回到你們原先的車間去,當然……”王二娃停頓了一下,道:“隻能按學徒工處理。”
“憑什麽?”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句。
這個決定讓大家非常不滿,自己本來就是正式工了,保衛科不合格就不合格呗,憑什麽退回車間還要從學徒工做起?
學徒工的待遇大家心知肚明,十八塊錢一個月,而且髒活累活全是學徒工幹。
王二娃冷哼一聲,也不解釋,而是把目光微微的瞟向了楊軍。
大家回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他。
此時,她們才意識到王二娃爲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了。
她們這個懶懶散散的樣子,誰見了誰不上火?
就這個樣子,讓她們當學徒工算是照顧她們的面子了,如果因爲訓練不達标,讓她們離開廠子也是沒問題的。
王二娃回頭對那名男同志道,
“小李,如果一個星期後,她們還是這副樣子,你也去車間吧。”
那名男同志聞言,臉色通紅,一雙虎目不善的看着這幫女兵。
“是,科長。”
王二娃說完,就把位置讓給了小李,随後就站在楊軍身邊看她們訓練。
小李似乎意識到了危急,看着這幫女兵的眼神就像見到仇人一樣。
科長都發話了,一個星期内,還是練不好隊形,他就和這幫女兵一起下車間。
“全體都有,軍姿一小時。”
“啊!”
所有人驚叫一聲。
她們個個面帶苦澀之色,平時站軍姿半個小時她們都不知道怎麽撐下來的,現在竟然要站一個小時,這不是要她們老命嗎?
不過,誰也不敢抱怨。
她們心裏都明白,這次領導可不是放狠話,一個星期内隊形不達标,肯定被下放車間的。
當初,她們被保衛科選中,還挺高興地,最起碼不用每天掄大錘了,工作也輕松了許多,等她們一進來後,才發現,這裏的訓練一點也不必掄大錘輕松。
最起碼,掄大錘的時候,你累了,還能停下來休息,可在訓練裏卻不行,如果你敢私自停下來,全體隊友都要受罰。
所以,她們此時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不過,用王二娃的話來說,她們都是千挑萬選非常優秀的人。
所以,她們認清形勢後,一個個都認真起來。
楊軍站在那裏看了半天,發現她們确實比剛才認真多了,所以,就給王二娃使了個眼色就回去了。
當天下班,大家再次在楊軍這邊吃飯。
昨天晚上那頓飯沒吃成,今天補上。
楊軍特意回屋拿了一桶竹葉青出來。
這桶竹葉青還是馬駒子當初送給他的見面禮,楊軍留着,一直沒舍得喝,今天難得大家高興,所以他就破例拿了一桶出來。
“哥,什麽時候嘗嘗三十五年的女兒紅?”
楊安國一邊把手裏的竹葉青打開,一邊問道。
楊軍聞言,翻了翻白眼。
這小子是個标準的酒鬼,見酒就挪不動腳,尤其是每次到他這邊聚餐,他總是央求楊軍拿好酒給他喝。
“嗝!”
楊安國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打嗝。
回頭望去,隻見馬駒子看着竹葉青直流口水,兩眼死死地盯着酒。
得,又一個酒鬼。
“哥,我還能忍忍,下次喝也一樣。”
馬駒子見大家都看他,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楊軍對這倆貨表示無語。
三十五年的女兒紅,自己都還沒舍得嘗一口呢,就被這倆貨惦記上了。
不過,現在他的空間中已經複制出一壇子女兒紅了,他要是想喝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有這麽一壇子三十五年的女兒紅,如果這次喝完了,那下次怎麽辦。
總不能下次再拿出來,還得費一番口舌跟他們解釋吧?
所以,他決定。
以後除非家裏有重大喜事了,他才把那壇女兒紅拿出來。
“想喝?”
“想喝!”二人齊聲道。
就連一向老實巴結的楊安邦也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除非你們能赢了我?”
“下棋?”三人頓時眼神一亮,齊聲問道。
楊軍笑了笑,翹了個二郎腿,幽幽道:“比試拳腳。”
“那還是算了吧。”
三人頓時洩氣道。
本以爲楊軍說的是下棋,誰知人家說的是比試拳腳。
要說下棋,他們三個随便出來一個,閉着眼睛、讓他二馬都能赢,可要是說比劃兩下,恐怕他們三個捆在一起也不是楊軍的對手。
尤其是馬駒子,他可是親眼看見楊軍一腳踢斷大腿粗木樁的,那種恐怖的破壞力,現在想起都不寒而栗。
“哥,你是怎麽練的,教教我呗?”
楊安國先是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然後一邊給楊軍滿上,一邊問道。
楊軍聞言,下颌往院子裏那根鋼樁一比劃。
“每天踢一百下,十年後,保準你能練到我這個水平。”
楊安國聞言,吓得脖子一縮,連連搖頭。
那是鋼樁,不是木樁,是要出人命的,别說是一百下,就是一下他也受不了。
尤其是,早上天不亮的時候,他就聽楊軍在院子裏嘿哈的踢樁。
那骨頭和鋼樁碰撞的聲音,聽着就讓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