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胡說渾話,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再說跟你大哥過像什麽話。”
楊軍聞言,笑了笑,“媽,四丫頭才多大啊,現在談這些還有點早。”
“早什麽早,棒梗比她大一歲,人家已經進廠拿工資了,她倒好,一分錢不掙,還得花錢給她請家庭老師。”
王玉英每個月見因爲楊老四學習的事,還要額外花三十塊錢和二十多斤糧食,一想到這,她就心疼嚯嚯的。
楊軍了解王玉英,苦日子過慣了,自然看不得在四丫頭身上花費這麽多的錢财。
其實王玉英現在也有二三千塊錢的積蓄,她要想過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不可能,但她還想着下面還有幾個孩子終身大事沒辦完,所以那筆錢她也不敢動。
“媽,這話你就錯了啊,棒梗那是沒辦法才進廠的,我的妹妹,這輩子,隻要有我在,絕不會讓她們受那份罪。”
“你就慣着她們吧,伱這是給自己找罪受。”王玉英瞪了他一眼。
“我覺得大哥挺好的。”楊柳嘀咕了一句。
“大哥最好了。”楊榆眼睛一亮,連忙附合道。
楊梅倒是沒有直接誇楊軍好,而是給他碗裏夾了個包子。
“大鍋鍋,我要吃花生。”楊槐小機靈鬼嚷嚷着直往楊軍身上湊。
楊軍面帶笑容,一臉笑意的看着王玉英。
那意思像是在說,瞧見沒有,妹妹弟弟們可沒白疼。
“一幫白眼狼。”王玉英翻了翻白眼,狠狠地瞪了她們幾個一眼,不過她的嘴角俏俏地翹起一抹弧度。
吃完早飯後。
一家人坐在院子的石桌子前聊天,幾個孩子站在凳子上摘葡萄架上的葡萄。
楊老四是屬猴子的,爬高上底低最拿手,她騎在葡萄架上,一手緊緊地抓住樹枝,另一隻手一直不停的往嘴裏塞葡萄。
“四姐,我也要吃。”
“四姑姑,我們也要吃。”
楊槐和楊群楊楊玲他們三個在下面急的亂轉。
現在才六月份,葡萄還沒有成熟,不過看着一簇簇緊挨着的果實非常惹人喜愛。
楊軍見幾個孩子糟蹋葡萄,他也不管。
因爲,他知道,隻要有楊老四在,葡萄根不撐不到成熟就沒了。
反正今天高興,也就随她去吧。
楊柳坐在中間的位置,向大家講述她在團裏的事。
她們現在已經算是文工團正式的一員了,已經開始接受專業訓練了,她們每天跑步,壓腿、拉筋,上文化課。
這些日常訓練中的瑣事,王玉英她們聽了非常感興趣。
“柳兒,開始訓練是好事,但是學習也不能落下,以後還是要參加高考的。”楊軍坐在邊上抽煙,提醒道。
楊柳聞言一愣,皺着眉道:“大哥,還有學習的必要嗎?”
“當然有。”楊軍臉色一正道,“任何時候,學習都不是壞事,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麽給四丫頭請家庭教師?”
“你底子好,将來恢複高考了,憑你的能力,肯定能上一個好大學。”
楊柳聞言,我沉思半天,最後點點頭道,
“大哥,我聽你的。”
楊軍聽了,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對幾個妹妹無微不至的關懷,換來了她們對自己的信任,不管自己說些什麽,她們總能放在心上。
楊柳今年才十八歲,等将來恢複高考了,她也不到三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那幾年,如果再有個大學文憑幫助,想必她的事業能更上一層樓。
今天,趁着大家休息,楊軍把馬駒子、楊安國他們叫來,幫自己把吊扇裝上。
經過幾天的複制,空間中已經有了幾十台風扇了。
今兒早上他去接楊柳之前,一早就把風扇取出來放在雜物間了。
他隻取出來五台吊扇,餐廳安一個,客廳和卧室各安一個,剩下的兩個,他準備給王玉英和楊梅各安一個。
風扇取出來,引來衆人一陣驚歎。
尤其是楊安國、馬香秀他們更是眼紅的要命,吊扇在他們眼裏已經算是大件了。
要是擱以前,吊扇還是結婚必不可少的四大件呢。
不過,四九城的人都住在四合院裏,這種房子冬暖夏涼,太陽很難照透進去,所以比那種水泥房子的要隔熱。
所以,再後來,吊扇對于人們來說已經不再是必須品了,慢慢的的就被手表代替其位置。
不到一個小時,楊安國他們就把三台風扇安好了,随後,楊軍又讓他們去大雜院那邊把剩下的兩台安上。
楊安國他們走後,院子裏的其他幾個女人進去幫馬香秀做飯,院子此時隻剩下楊軍和王玉英兩人坐在那裏。
楊軍看得出來,王玉英是有事要跟他說,隻是剛才人多不方便罷了。
“軍子,你舅舅一家要回來了。”王玉英開口道。
楊軍一怔,對自己舅舅一家回來感到奇怪。
他知道自己有個舅舅,隻不過在他上高中的時候,舅舅一家就去西北支援建設去了,這麽多年兩家經常靠通信往來。
他本以爲,舅舅一家已經在那邊安家落戶定居了,以後很難見上一面了。
他和楊梅結婚的時候,他舅舅家就沒來人參加婚禮,而是郵寄了十塊錢禮金,十幾年不見,他以爲兩家的親情早已淡了,甚至以後都不會有來往了。
他沒想到,現在舅舅一家突然要回來了,而且以後準備都不回去了。
“媽,舅舅一家回來就回來呗,您跟我說這個,是不是想讓我做些什麽?”
楊軍知道,王玉英之所以跟他提這個事,肯定是需要他幫忙的。
王玉英看了他一眼,然後歎氣道,
“你舅舅一家當時走的時候,本以爲這輩子不會回來了,所以就把老房子賣了,現在他們一家準備回來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是想着……”
王玉英看了楊軍一眼,嘴唇上下張合,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我是想着……能不能把咱家的房子借給你舅舅住?”
“老宅子?”楊軍問道。
王玉英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楊軍聞言,不發一語。
老房子肯定不能借給舅舅一家住,那是他老楊家的根,是他父親母親,全家人生活一輩子的地方。
他怕房子借出去後,再要回來就難了。
不是說真的要不回來,而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撕破臉總歸不好,更何況母親就這麽一個弟弟,她絕不希望看到兩家人鬧得不愉快。
再說了,舅舅家的兩個孩子,如果沒記錯,應該也快到了結婚的年齡,如果将來他們在老房子裏成婚,到時候就更不好收回房子了。
“媽,老房子不能借,那是我們老楊家的根。”
楊軍考慮了半天,才道。
王玉英聞言,神情一松。
似乎楊軍替她做了這個決定。
本來她就猶豫要不要把老房子借過弟弟一家住,可她一直拿不定主意,現在聽楊軍這麽一說,她倒是拿定了主意。
“好,媽聽你的,但是,你舅舅來信讓我幫他找住的地方……”
“舅舅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麽?他是工作調動呢,還是其他的,如果是工作調動,單位肯定會給他安排住處的,怎會讓您幫他找房子?”楊軍問道。
“這……”王玉英臉色露出了爲難之色,嘴唇諾諾的不知說什麽是好。
“他被單位開除了,遣回原籍。”
王玉英糾結了半天,還是覺得對自己的兒子說實話,畢竟還指望着他幫忙找房子。
楊軍聞言,心神一澟。
這個年頭,被單位開除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一般化,能端上鐵飯碗的,非有大錯,單位是不會随便開除一個人的,就像軋鋼廠一樣,隻要不是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廠子裏是不會随便開除一個人的,最多給點處分,調動工作崗位罷了。
他不知道舅舅犯了什麽錯,被單位開除,并遣送回原籍。
“媽,我舅舅爲什麽被單位開除?”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信中沒提,你舅舅隻告訴我過幾天就回來了,讓我幫他提前找好房子。”王玉英皺着眉說道。
楊軍聞言,雙手使勁的搓着臉,他對王玉英糊塗感到無語。
舅舅一家什麽情況都不知道,你就敢稀裏糊塗的把老宅子借給他住?
要是他真的犯什麽大錯,你就不怕連累自己一家嗎?
“媽,這事你别管了,我來安排,總之一句話,舅舅一家不能住我們老房子。”
王玉英紅着臉看着楊軍,似乎責怪自己不該給他添麻煩,但是自己就這麽一個弟弟,她這個當姐姐的總不能撒手不管吧。
“軍子,你一定要幫你舅舅……”
楊軍連連擺手道:“行,我知道了,您就别操心了,房子的事我來辦。”
說實話,他對這個舅舅真的沒多少感情。
他對這個舅舅的了解,最多停留在十七歲之前,那時候,誰家都過的不富裕,這個舅舅隔三差五的經常給他帶些零食,那時候,他還覺得舅舅比自己的父母還要親。
可這一眨眼,十幾年過去了,他又不在家,對舅舅一家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以至于他差點忘記家裏還有這麽一個親戚。
現在他們一家走投無路才投奔他們家,這個時候,對于他們家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更何況他是被開除遣返原籍的。
楊軍想一個人靜靜,于是出門坐在門口的抱鼓石上抽煙。
大約抽了兩根煙的時候,楊安國他們安裝好吊扇回來了。
楊軍接過鑰匙,然後一個人開車出去溜了一圈。
等他回來時,車子後座上多了兩個紙箱,紙箱裏是他答應給錢佳佳帶的金華火腿。
鎖好車子,回到院子中。
馬香秀他們已經做好了飯。
飯菜非常豐盛,昨天楊軍在市場上掃蕩來的食材基本全用光了,十幾個人分成兩桌用餐,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自從搬到這邊後,隻要是廠休,楊軍總會把幾家人聚到一塊用餐,一是爲了給自己人打打牙祭,另外就是他實在太孤獨了,希望生活中多點歡聲笑語。
要說,這世界上誰最孤獨,那隻能是穿越者了。
作爲異類,他的心裏藏着驚天的秘密,而這個秘密還不能向任何人吐露,甚至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行。
他一個人背負着巨大的秘密,随着時間越長,這個秘密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隻能以家庭聚會這種喧鬧的方式暫時驅散他内心的孤單。
“爲了楊柳能留在四九城幹杯。”
楊軍站起來,提杯道。
“恭喜柳兒。”
“祝你前程似錦。”
衆人紛紛舉杯道賀。
楊柳也是笑着和大家緻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