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楊軍站在窗台前給花澆水。
那盆碧蘿被袁凱宗澆了茶水後,,也不知是因爲純粹怕水的原因還是不适應茶水的原因,第二天就死掉了。
現在這盆杜鵑是他從袁凱宗那裏搬來的。
還别說,這花開得蠻好看的,楊軍用鉛筆在盆裏透了幾個窟窿眼,給花透氣,然後再澆了點水。
這時,他遠遠地看見大門口有個人向這邊走來。
那人穿着一身軍裝,腳上是黃膠鞋,背上背着個行李,看上去年齡四十歲的樣子。
那個人進廠後,徑直向辦公樓而來。
不過,離得越近,楊軍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把頭伸出窗外,眯着眼仔細的看了看。
“寶國哥。”
楊軍驚叫一聲,不可思議的看着那人。
他搖了搖頭,又仔細的看了看。
這次他沒有看錯,那人正是陳寶國。
楊軍對這個人太熟悉了,以前經常看他的電視。
如今,這個人突然出現在軋鋼廠,并且就在他眼皮子底,我頓時恍惚了。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他遇到了很多電視上的大明星,以前隻聽過沒見過的人全都出現在眼前,他現在對于突然出現的陳寶國已經沒有以前那樣震驚了。
畢竟穿越這種操蛋的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麽是不能發生的。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敲門聲傳來。
“進來。”
蔡大姐領着陳寶國進來。
“楊廠長,這位是新上任的副廠長尚鐵龍同志。”
“尚鐵龍?”
楊軍忽然想起來,《鋼鐵時代》那部電視劇,好像那個男主角就叫尚鐵龍。
“楊廠長,您好,我叫尚鐵龍,你叫我老尚就成。”
尚鐵龍自報家門,上前跟他握手。
“寶國哥……嗯,你看你來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去火車站接伱啊。”
“寶國?”尚鐵龍眨了眨眼,疑惑道:“楊廠長,寶國是誰啊?您又是怎麽知道我坐火車來的。”
“嗯……”楊軍眼珠子一轉,連忙解釋道:“寶國……就是國家寶貝人才的意思,我這不是替我們廠來了一位得力助手而高興嗎,這一秃噜嘴就叫岔了,您别介意。”
尚鐵龍聞言,哈哈大笑,
“楊廠長,我算哪門子人才,可不敢當你如此稱贊。”
尚鐵龍停了一下,又接着問道:“楊廠長,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我坐火車來的?”
楊軍嘴角抽搐幾下。
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從電視上知道的吧。
你老小子在東北鋼廠當二分廠廠長好好的,怎麽突然跑到這來了。
不過,按照時間線推斷。
這個時候,尚鐵龍剛和鈴木加代分手吧,難不成是爲了躲避麥草而跑到這來的吧。
“我猜的,看你風塵仆仆的樣子,想必是剛下火車吧。”
楊軍幫他把行李從背上放下:“你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食堂吃點東西。”
“不……不用了,我還沒報道呢。”尚鐵龍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
“這個你就甭操心了,你把材料給蔡科長,讓她替你辦了。”
“對,尚副廠長,您先去吃飯吧,等你吃好飯,手續也辦得差不多了。”蔡大姐在旁邊附和道。
“那……那就給你添麻煩了。”
尚鐵龍打開随身攜帶的行李包,拿出一個檔案袋交給蔡大姐。
随後,楊軍親自帶着尚鐵龍去吃飯。
“寶國哥,來根煙燎燎嘴?”
楊軍掏出煙拔了一支遞過去。
“嘿,我可不是國家寶貝人才,你叫我老尚就行。”尚鐵龍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黃牙。
“楊老弟,你也是東北人?”
一般人都會說,來根煙過過煙瘾,隻有東北人才說燎燎嘴,他猜測楊軍也是東北人。
“我西北人,不過,我對你們東北風俗挺感興趣的,我還知道寶國哥一個習慣。”
“你還知道我的習慣?來,說說看。”
尚鐵龍停下腳步,好奇的問道。
楊軍沒說話,和他面對面的站着,嘴角噙着笑。
他掏出煙,一支放在他嘴裏,左耳朵上放上一支,右耳朵上放上一支。
嗯……大夏天的,他沒戴帽子。
要不然楊軍肯定在他帽子上放上兩根。
尚鐵龍一臉震驚的看着楊軍,嘴巴張的老大,就連煙掉在地上都沒察覺到。
這人太神了,竟然知道他這個愛占便宜的臭毛病。
不管遇到誰,他第一句話就是讨要香煙燎燎嘴。
嘴裏叼着一根,兩個耳朵上各夾一根,要是戴帽子的話,還得再插上兩根。
他這個愛占别人小便宜的毛病隻有他那些戰友知道,沒想到,遠隔千裏軋鋼廠竟然有人知道他這個毛病。
“寶國哥,你不會說我摳門吧。”
楊軍見他吃驚的樣子,笑道。
“不……不會,楊老弟是我見過最敞亮的人。”尚鐵龍沖他豎着大拇指。
楊軍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走,我帶你去見一個熟人。”
“啥熟人啊,我這人生地不熟的……”
楊軍沒有去一食堂,而是領着尚鐵龍直奔二食堂。
他要搞個惡作劇,看看這個尚鐵龍見到南易會是什麽表情。
“楊壽山?你小子怎麽也調過來了?”
一見到南易,尚鐵龍就一臉震驚的看着他:“你小子一廠長不當了,非得跟我較着勁是不?”
南易一臉迷茫的看着尚鐵龍。
“我半年前才調到軋鋼廠的,但是并不是你說的什麽一廠長,我要是有那個本事,還能在這裏掄勺子嗎?”
“嘿,你小子還跟我在這裏裝是不?”尚鐵龍兩眼瞪得賊圓,似乎要一口吞了他似的。
楊軍怕他倆誤會太深,于是連忙打岔道,
“寶國哥,這是我們軋鋼廠二食堂的廚師,他叫南易,并不是你說的一廠長楊壽山,你弄錯了。”
“我弄錯了?”尚鐵龍半信半疑的看着南易。
“你弄錯了,他就是個廚子,不是你說的什麽廠長。”
楊軍連忙把他往包間領,回頭吩咐道。
“南師傅,整倆硬菜,記我賬上。”
“好嘞,廠長。”
南易應了一聲,回廚房忙去了。
趁等菜的功夫,楊軍把廠子裏的情況大體的跟他說了一遍。
畢竟他之前是管後勤這一塊的,所以就當交接工作了。
他把廠子裏現在遇到的困難說了一下,尤其是職工夥食這一塊,希望他能把這塊工作抓緊一點。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的樣子,南易親自把菜送上來了。
兩個菜,麻婆豆腐和醋溜白菜。
楊軍翻了翻眼皮,有些無語。
我讓你上倆硬菜,你就給我上這?
你告訴我,這豆腐哪點硬了?
“廠長,這不能怪我,食堂裏就剩這點食材了。”
南易見楊軍臉色不善,連忙解釋道。
“嗯,沒關系,尚副廠長也不是外人,我們廠就這個條件,讓他見見我們廠真實的情況也不錯。”
尚鐵龍似乎對飯菜并不感興趣,而是兩眼直勾勾的盯着南易。
他嘗試着揭穿楊壽山的老底。
“楊壽山,你老小子不地道啊,竟然背着我偷偷一人跑這兒來了。”
南易聞言,一臉黑線,苦着臉道,
“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楊壽山,我叫南易,你不信問楊廠長。”
“老尚,你認錯人了,他真不是楊壽山,他叫南易。”
楊軍連忙出來解釋,并且揮了揮手讓南易離開。
南易無奈的看着尚鐵龍,隻好悻悻離去。
“老尚,你真認錯人了,趕緊吃飯吧。”
楊軍看着較真的尚鐵龍,搖了搖頭。
“楊老弟,你說他們能不能是失散多年的……”
“不可能!”
楊軍直接否定道。
無語的看着他,并拿了個饅頭塞在他手裏。
“他們一個姓易,一個姓楊,怎麽可能是一家人?”
楊軍心裏直想笑,但他隻能忍着。
自己在這個時空精神錯亂,沒想到尚鐵龍也迷糊了,他把南易錯認成楊壽山,并且一直糾結着。
看着尚鐵龍迷茫的樣子,楊軍心裏找到了一絲平衡。
一個人享受孤獨的世界有什麽意思,有人陪着精神錯亂才有趣。
尚鐵龍可能是餓了,八個白面饅頭,楊軍隻吃了一個,剩下的他全包了,并且兩盤菜基本上都是被他吃的。
幸虧,楊軍中午吃過飯了。
吃完飯,楊軍領着他回辦公樓。
尚鐵龍突然停了下來。
“不行,我去找楊壽山這老小子問個明白。”
說完,他就直奔後廚。
……
回到辦公室。
他把姜海濤叫來,讓他把原先李懷德的辦公室打掃一下,給尚鐵龍用。
随後,他泡了一杯茶在辦公室等尚鐵龍。
一直到下班鈴聲想起,也沒見尚鐵龍回來。
他跟姜海濤交代了一聲,讓他把行李給尚鐵龍送去,然後就下班了。
……
第二天一上班,楊軍就去會議室開會。
這次的會議僅限于他們五個高層領導。
楊軍看到尚鐵龍滿眼血絲的樣子,知道他昨晚沒睡好,估計和南易撕扯到半夜。
他心裏想笑,但一直忍着。
他先是把尚鐵龍跟其他三人介紹了一下,然後就繼續開會。
這次會議的内容就是讨論宿舍區的問題。
眼見着職工宿舍和幹部住房建成了,很多幹部迫不及待的搬進樓裏,這就造成了人員流動複雜的情況。
這給保衛科的工作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現在幾個領導開個碰頭會,商量着如何解決這事。
“要不然,保衛科擴招吧,先定二十個名額吧。”
首先提出建議的是闫懷生。
“不妥,這是治标不治本,畢竟生活區和生産區混在一塊不是長久之計。”
袁凱宗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楊軍現在作爲一廠之主,想問題的角度異于其他人。
他不僅考慮的是安全影響,還要兼顧其他影響。
他看了看正在沉思的尚鐵龍道,
“老尚,你有什麽想法?”
“啊?叫我呢。”尚鐵龍恍惚了一下,然後正了正身子道:“既然生活區和生産區混在一塊了,那就把他們分開不就成了。”
“具體說說。”楊軍敲了敲桌子道。
尚鐵龍整理了一下情緒道:“在生活區和生産區之間加一道圍牆,不就分開了,到時候在生活區再開一道門就行了。”
衆人聞言,點了點頭。
都覺得尚鐵龍說的有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