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走了之後。
王玉英開口道,
“你也不要怪你哥不幫這個忙,你應該明白,我們一家能過上好日子,全指着伱哥一個人,如果你哥被牽連進去了,我們這個家也就完了。”
王玉英察覺到自己語氣重了點,于是緩了緩語氣勸慰道。
“媽,這事我心裏明白着呢,我也不希望我哥插手這件事。”楊梅道。
其實,楊梅最能體會到楊軍對這個家的重要性。
如果沒有楊軍,她現在還在車間掄大錘呢,更不可能提拔爲幹部,也不會有屬于自己的婚房。
她心裏明白,這一切都是楊軍帶給她的,如果沒有楊軍,就沒有這一切。
所以,她比任何人更不希望楊軍摻和這件事。
至于伊秋水。
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對這些事從不放在心上,當家裏人談論這些瑣事時,她從不插嘴。
此刻,她文靜的像個淑女,專心緻志的數着碗裏的米粒吃飯。
飯還沒吃完,就聽見院子裏吵吵的,二大爺那破鑼嗓子聲音傳了過來。
“各家各戶的,都聽好了,馬上出來開大會。”
“重複一遍,所有人都不能缺席,必須參加。”
楊軍一家人聞言,對視一眼,無奈的歎息一聲。
随後,大家抓緊吃飯。
吃完飯後,伊秋水就嚷嚷着參加全院大會。
畢竟是第一次參加全院大會,總想看看底層的老百姓聚在一塊是個啥樣,她更想知道那個傳說中蠻橫無理的賈張氏會有什麽下場。
“我先走了。”
伊秋水跟楊軍打了個招呼,一轉眼就沒影兒了。
來到中院,這裏早已人聲鼎沸。
熙熙攘攘的坐滿了人,他們個個眉飛色舞,繪聲繪色的講述白天抓捕賈張氏的場面,尤其是閻解成和劉廣福、劉光天兄弟,他們坐在人群中,俨然成爲了宇宙的中心。
畢竟他們親自參與了賈張氏被送去醫院這段路上的事,他們在那裏唾液橫飛的講述着賈張氏在醫院是如何被擡下車,如何别送進拍攝機房的,又是如何被困在照射台上的。
看着他們語言和肢體繪聲繪色的複原當時的情況,就好像他們參與了一場盛大的殺豬活動。
秦淮茹一家坐在人群前頭,似乎賈張氏的事情對他們家來說沒什麽影響,秦淮茹雖然面子上裝作一副悲戚的樣子,但是嘴角時不時的翹起一抹弧度。
賈張氏被抓,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秦淮茹了。
像其他人家,他們無非被賈張氏訛點錢财罷了。
可秦淮茹呢?
她可是每天要面對賈張氏的。
在賈張氏面前,她每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點做不好,就會引來賈張氏的謾罵甚至毆打。
她也想反抗,可實力不允許啊。
她嘗試過。
但是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每次都被賈張氏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久而久之,她心裏就有了陰影,以至于她後來不斷的妥協和遷就。
可這次就不同了。
今天這個全院大會是決定賈張氏命運的時刻。
賄賂醫生,隐瞞病情,診斷書造假,一些列罪名再加上之前亂搞男女關系,想必這次街道辦肯定不能輕饒了她。
三大爺早已把桌子擺好了,前面放着四把椅子。中間那個位置還擺着兩個玻璃茶杯。
那茶杯看上去非常新,一看就是不舍得經常用,想必是三大爺巴結王雪梅才拿出來的。
楊軍站在拱門那裏,見街道辦的人還沒來,他也不急着過去。
正當他想回去等一會再過來的時候。
突然聽見前院傳來一陣腳步聲。
隻見王雪梅領着一衆街道辦的人來了,在他們身後,還押着兩個人,分别是賈張氏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三大爺和二大爺他們連忙迎了過去。
幾人打了個招呼後。
王雪梅就讓人把賈張氏和那個中年男子押到前面。
此時的賈張氏,早已沒了白天那股嚣張氣焰,但是她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氣性支撐着她。
她昂着頭,雙目直視衆人,眸子裏盡是一些蔑視的眼神。
雖然她的嘴被堵着,但是時不時的發出一些‘哼哼’聲,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服。
楊軍見王雪梅到了,于是也走了過去。
兩人打了個招呼,寒暄幾句。
王雪梅就招呼楊軍坐下。
楊軍和王雪梅坐在中間的位置,三大爺和二大爺分别坐在兩邊。
随後,楊軍用手臂碰了一下坐在邊上的二大爺,示意可以開始了。
“咳,咳。”
二大爺站起來,幹咳兩聲。
“事情的經過,我就不多說了,這次王主任親自過來,就是專門宣布對賈張氏的處罰結果,下面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王主任講話。”
二大爺這次非常利落,三言兩語的就把講話權交給了王雪梅。
衆人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
要是擱往常,二大爺最少也得二十分鍾的開場白,如今這個模樣,倒讓大家不适應了。
二大爺官瘾是大,但是他腦子并不糊塗。
今天一大爺在,王主任也在,分得清主次。
“大家愣着幹什麽?鼓掌啊!”三大爺見大家發愣,于是站起來就吆喝了一句。
“啪啪啪!”
王雪梅站起來雙手擡起,微微下壓,示意大家安靜一下。
“同志們,安靜一下。”
王雪梅掃視衆人一眼,接着說道:“之前賈張氏亂搞男女關系,被罰勞教半年,在勞教期間,她不好好地接受勞動改造,還向醫生行賄,開假診斷書,謊稱生病,後回到大院後,不思悔改,變本加厲,裝瘋賣傻,訛人錢财,其性質極其惡劣,經我們研究決定,對賈張氏做出如下處罰。”
“責賈張氏遣回原籍勞教七年,勞教期間不得減刑,更不得以任何借口假釋,直至服刑完畢。”
随後,王雪梅從一個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枚戒指,向衆人展示了一下道,
“大家看一看,這枚藍寶石戒指就是賈張氏行賄的證據,現已沒收充公,另外……”
王雪梅指着那個被捆起來的中年男子道:“這個人就是那位受賄的醫生,我給我們人民抹黑,影響醫生行業的形象,經研究決定。”
王雪梅拿着處罰決定念道:“開除周懷仁醫生職務,并勞教五年,勞教期間不得假釋和減刑。”
“好!”
大院的人齊聲叫好。
“這種人不配當醫生。”
“賈張氏終于受到了應有的處罰,就是……勞教的時間太短了。”
“這下大院的人終于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衆人們紛紛議論着,大家臉上洋溢着歡快的笑容。
這種笑容是發自内心的,爲大雜院除了一害而高興。
秦淮茹解脫似的松了一怄氣,但是爲了維持她那孝順兒媳的面子,她努力地繃着連,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奶奶……”
棒梗見大家歡喜雀躍,兩眼紅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仇恨的眸光。
他剛想上去護着他奶奶,卻被秦淮茹一把拉住了,并且死死地捂着他的嘴。
随後,王雪梅一揮手,賈張氏和周懷仁就被帶走了。
賈張氏從進大院就一直被堵着嘴,眸子裏是桀骜不馴的神色,看着衆人一臉的輕視,對這些嘲笑她的嘴臉不屑一顧。
嘴裏哼哼着,似乎想說,
“你們都給我等着,老娘還會再回來的。”
等王雪梅壓着賈張氏走了之後,大會繼續進行。
二大爺示意楊軍講幾句,楊軍微微搖了搖頭。
二大爺見狀,自是求之不得,他敲了敲桌子,眼睛往秦淮茹那邊看了看。
“秦淮茹,你之前承諾過要把賈張氏訛去的錢還給大夥兒,現在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秦淮茹聽到二大爺叫她。
于是立馬站了起來,走到桌子前,面向衆人,可憐楚楚的樣子。
她先是給大家鞠了一個躬,然後擠了幾下眼睛,發現沒擠出眼淚,尴尬的笑了笑道,
“院子裏的老少爺們,對不住了,在這裏,我替我婆婆給你們賠不是了,另外,我絕不賴賬,一定如數的把我婆婆訛來的錢退還給你們。”
秦淮茹說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紅色的手帕,打開一看,裏面大大小小的鈔票足有上百元。
二大爺本來打算在大會上批評秦淮茹兩句的,但是見她認錯的态度這麽誠懇,并且還樂意退錢,他哼了一聲,暫時放過了她。
“下面,請受害人一個個上來領回你們的錢。”
二大爺站起來,招呼大家上來領錢。
二大爺話音剛落,立馬有人站出來了。
“秦淮茹,你婆婆從我家訛去了三塊五毛錢,你還錢吧。”
大劉走到秦淮茹面前,把手一伸。
秦淮茹連忙從手絹裏數出三塊五毛錢遞了過去,并且鞠躬道歉,
“對不住了,大劉兄弟。”
“哼!”大劉接過錢,直接回座位。
“淮茹,你婆婆訛了我五塊錢。”老馬走了過來。
“對不住了,馬叔。”秦淮茹雙手遞過去,誠懇的道歉。
“你婆婆訛了我四塊錢。”
“訛了我五塊。”
“……”
随着人數越來越多,秦淮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手絹裏的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這讓她心疼的嚯嚯的。
賈張氏訛來的錢并沒有交給她,而她隻能用自己的錢還債。
她心裏明白,這個錢她不還不成。
賈張氏已經把賈家的臉丢盡了,如果她認錯态度不好,不還錢的話,她們一家甭想在院子裏住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