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副廠長以前玩過這款槍?怎麽對這槍如此熟悉?”
汪榮耀看着楊軍熟練的操作,再也忍不住好奇問道。
楊軍聞言,一邊壓彈一邊說道,
“沒玩過,不過沒退伍之前,什麽樣的武器沒玩過,這種槍雖然是最新研制的,但基本的通性大同小異,機槍玩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楊副廠長不愧是立過兩次一等功的人,以前還不服氣,現在見了,兄弟我對你是真的服了。”
汪榮耀不禁感歎道。
他不服不行,就這款六七通機,自從下線後,他幾乎天天研究這款槍,甚至吃飯睡覺都恨不得摟在懷裏。
磨合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有楊軍熟悉這款槍的性能,要不是他親眼見證這把槍下線,他還真的以爲這款槍洩密了呢。
楊軍自然不會告訴他,後世的時候,他經常和朋友一起去參加類似的打靶遊戲,像這種通機,他不知玩過多少種。
“呦,汪處長調查過我?”楊軍揶揄道。
汪榮耀聞言,看了看身邊的人,然後蹲下來,以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
“我自然要對跟我合作的人調查清楚了,要不然我也不放心和你合作。”
楊軍聞言,笑道:“現在你放心了?”
汪榮耀:“當然放心了,我相信楊副廠長肯定能打出不錯的成績。”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想讓衆人都聽到。
楊軍也不廢話,直接把壓好的彈鏈裝上。
半跪在地上,雙手抱着槍,肩膀頂住槍托。
屏氣凝神。
“哒,哒,哒。”
楊軍先來個三次點射,找找感覺。
随後,一連串的連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彈全中靶子,激起一陣塵土。
汪榮耀連忙拿起望遠鏡看了過去。
他先是單手拿望遠鏡,可随後,他立馬身子前傾,雙手拿着望遠鏡仔細看了過去。
令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彈着點呈一條直線均勻地分布在靶子上,猶如用尺子标注好一般。
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還真的以爲是有人在作弊。
他也算是一位資深的軍人了,他見過最優秀的機槍手,哪怕這人有二十年以上的射擊經驗,也打不出這樣的成績。
汪榮耀震驚的看着楊軍,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楊軍打了半個彈鏈就停下了。
做人不能太自私,大家一起壓彈,總得留點給别人玩玩吧。
他揉了揉發腫的肩膀,這玩意後坐力真大。
真的沒有81班機好使。
楊軍笑了笑,對張着大嘴巴的汪榮耀道,
“汪處長,沒讓伱失望吧?”
汪榮耀臉色一紅,連忙豎起大拇指道,
“服了。”
楊軍笑了笑,然後找到正在琢磨六七通機的李懷德道,
“老李,今天我妹妹結婚,我必須要趕回去了,這裏的事交給你了。”
李懷德聞言,笑道:“去吧,這裏有我就成,你就放心走吧。”
“好,那就辛苦你了。”
“等一下。”
楊軍剛想走,就被李懷德叫住了。
李懷德上前兩步,從兜裏掏出二張大黑魚遞了過來。
“今天我就不過去喝喜酒了,這點心意請收下。”
楊梅結婚的事,廠子裏幹部圈子的人都知道。
畢竟她大小也是采購科副科長,而且又是楊軍的妹妹。
所以,今天,有很多幹部都請假去和喜酒了,那些不能親自去的,也讓家屬代去了。
“那就謝謝老李了,等改天我專門在食堂擺兩桌,把喜酒補上。”
楊軍也沒客氣,接過錢就走了。
他擡腕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十點了。
但願時間還來得及,能趕上楊梅上轎。
楊軍發動車子,以每小時70碼的速度往家趕。
派利斯吉普車在當下來說,可以說算得上豪車了,但速度一直被楊軍吐槽,這種車速度才八十碼,根本體驗不到駕駛的樂趣。
對後世開慣了百公裏速度的楊軍來說,這種吉普車隻能算是代步車吧。
十來分鍾,楊軍就趕回大雜院了。
他一下車,就往後院去。
還好,他趕回的比較及時。
劉志那小子正領着幾個青年站在院子裏散煙散糖。
這些青年是跟他一起來接親的。
“我沒來晚吧?”
楊軍一見面就問。
“哥,不晚,我們也是剛剛到。”
劉志迎了上來,從兜裏掏煙撥了一支遞了過來。
楊軍接過煙夾在耳朵上。
“來了幾輛車,東西能帶得完嗎?”楊軍看了看和他一起來的那些小青年問道。
“能呐,帶不完也沒關系,反正還要往回搬呢,挺費事呢。”
雖然,結婚後,劉志和楊梅還要回這裏居住,但是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嫁妝還是要帶回去給男方那頭親戚看一下。
不能說婚禮過後,他們還要搬回來住,就不把嫁妝帶回去了。
如果男方那邊沒有見到嫁妝,會被人笑話的。
不管嫁妝倒來倒去有多麻煩,還是要搬回去給他們看一眼的。
所以,這也是楊軍問他能帶得完的原因。
楊軍掏煙給劉志帶來的那些小年輕每人發了一支。
随後,他就進老房子那邊。
楊梅出嫁是在老房子這邊上轎的。
這是規矩,也是風俗。
一般人家閨女出嫁,都是在老家上轎的。
總不能從新房子嫁出去,然後再回到新房子這裏住吧?
這不符合規矩,會被人講閑話的。
楊軍一進門,就遭到王玉英一通數落。
“你看看都幾點了,要不是梅兒非要等你,這會兒說不定都到婆家了。”
楊軍尴尬的笑了笑:“廠子裏有急事,不得不過去一趟,再說了,我臨走的時候,不是交代安國了嗎,如果我趕不回來,就讓他送梅子。”
王玉英白了他一眼:“就你整天瞎忙,少了你,廠子還沒法生産了?”
王玉英今天非常生氣,對楊軍這個态度非常不滿。
自己妹妹出嫁,他倒好,丢下妹妹去廠子裏了。
伊秋水在旁邊見這對母子鬧得有些僵,于是連忙勸道,
“媽,楊軍不同以往了,他大小也是廠領導,廠子裏很多事都離不開他,您就不要計較這些了,您看,他現在不是趕回來了嗎?”
楊安國:“大媽,嫂子說的對,廠子裏很多事都離不開我哥,要不是有急事,哪有哥哥不參加妹妹婚禮的事,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楊梅:“媽,你就不要抱怨我哥了,再說了,現在也不晚啊,您就不要怪他了。”
衆人都爲楊軍說情。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王玉英也不好太計較這些,狠狠地瞪了楊軍一眼就不說話了。
楊梅今天穿着一身新衣裳,沒怎麽化妝,隻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
畢竟這個年代的人不興出嫁前化妝,隻要穿身幹淨的衣服,打理好頭發,然後胸前戴個大紅花就行了。
二大爺站在門口,朝屋裏的王玉英喊道,
“老嫂子,吉時已到,讓梅子準備一下。”
随後,二大爺就把手上那盤鞭炮交給劉光齊,讓他去院門口準備一下。
“知道了,馬上就好。”
王玉英應了一聲,然後示意楊軍過去。
楊軍見狀,舒展筋骨,搖搖頭,扭扭腰,然後蹲在楊梅面前。
“哥,辛苦你了。”
楊梅紅着臉說了一句,然後趴在楊軍的背上。
楊軍把楊梅背起,然後在衆人的擁護下,向院外走去。
這就是送親。
送親一般是由新娘子的哥哥或者弟弟背着上轎,如果家裏沒有男丁的,或者男丁無法背新娘子的,才由新郎背。
楊軍走的很慢,他此刻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悲酸。
這種感覺真有一種離别的悲傷,就好像要失去親人一般。
雖然他知道,晚上楊梅她們還要回來,但他心裏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嫁閨女,嫁閨女。
從今以後,楊梅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雖然沒改名沒改姓,但是俗語說得好,嫁出的閨女,潑出的水。
這話一點不假,楊梅嫁過去後,就是劉家的兒媳婦了,以後還要爲劉家開枝散葉,繁衍子孫。
即使婚後,他們還住在這裏,但是心裏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依然讓人揪心。
楊軍盡量走得慢一些,希望能多留她一會兒。
而此時的王玉英躲在屋子裏沒出來送她,而是一個人掩面哭泣。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到最後一刻,不知分别的苦楚。
劉志這次借來了六輛自行車,車子上早已挂滿了各種嫁妝。
臉盆、茶缸、鏡子、搓衣闆、洗衣盆、棉被等等。
各種嫁妝非常齊全,一般人家有的,一個都不少。
劉志把楊梅那輛自行車推到大院門口,雙手把車把扶穩。
楊軍小心翼翼的把楊梅放在車座上。
“劉志,從今天開始,我把妹妹交給你了,希望你以後能善待她。”
楊軍看着楊梅,紅着眼說道。
他并沒有像大多數說的那樣,警告新郎,如果新娘子過得不好,娘家人就如何如何收拾新郎。
他知道說那些話沒意思。
一是,惹得新郎心裏不舒服。
另外就是這話根本就沒用。
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吵吵鬧鬧避免不了,總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磨合,等到了中晚年的時候,才珍惜夫妻間的情分。
要不然,也不會有‘少來夫妻,老來伴’這個典故。
“哥,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待楊梅的。”劉志拍拍胸脯道。
楊軍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怕再說下去,眼淚就控制不住流下來了。
二大爺站在大院門口的台階上,高喊道,
“吉時已到!”
随後,劉光齊就點響了鞭炮。
“噼裏啪啦。”
在鞭炮和親人依依不舍的祝福聲中,楊梅走了。
看着楊梅遠去的背影,楊軍心情非常沉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一下情緒,然後對二大爺道,
“二大爺,開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