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楊軍透過後視鏡,看到他們兩人既緊張又興奮。
尤其是馬香秀,第一次坐小汽車,都不知道屁股怎麽坐了,一會摸摸這兒,一會摸摸那兒,一雙小眼睛四處亂瞧,不時的透過街邊的燈光打量着這個繁華的大都市。
城裏的一切對于她這個農村姑娘來說都是新鮮的,有很多東西她都沒見過,嘴巴張了張,幾次想問楊安國,但是又不敢問,怕被人笑話。
楊安國雖然來過城裏,也不是第一次坐小汽車了,但是他也非常激動,從下火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以後就是吃商品糧的城裏人了,從此以後,他就要在這個城市生活了。
楊軍從後視鏡中,看着他們兩人互相挽着胳膊,緊張興奮的樣子,覺得做這一切都值了,最起碼也算稍稍的替他父親彌補對二叔一家的虧欠。
要不是二叔一家在老家照顧爺爺奶奶,他父親楊貴不可能在四九城安穩的工作,所以他爲二叔一家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同時,楊軍心裏想着,一定要抽個時間回山西老家看一看。
看一看,他父親楊貴從小長大的地方。
看一看,他那從未見過面的爺爺奶奶。
回到金水橋四合院。
伊秋水已經睡下了,楊軍沒有叫醒他,而是直接把他們二人安排在東廂房那個卧室中,并且回房抱了兩床棉被給他們送去。
楊軍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囑咐他們早點休息,然後自己就回房睡覺去了。
半夜起夜的時候,楊軍路過東廂房,依稀聽見裏面傳來二人的嘀咕聲。
楊軍搖搖頭,這倆人精神真好。
不過他也能理解,任誰好事将近,都會興奮的睡不着覺。
放完水後,楊軍繼續回去睡覺。
……
第二天一早。
楊軍和伊秋水起床,卻發現那兩人早就起床了。
楊安國正拿了個笤帚打掃院子,一見楊軍二人起床,連忙招呼道,
“哥,嫂子,趕緊洗洗吃飯吧,香秀把飯做好了。”
一大早剛起床,楊軍就把楊安國和馬香秀住在他們家的事說了一遍。
伊秋水見狀,笑道:“安國你怎麽起得真早,昨天坐了一天的車,怎麽不多睡會。”
楊安國憨厚的笑道:“嫂子,俺早就習慣了,要是在村裏,這個點早就上工了。”
楊軍白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安國,我不管你在村裏什麽什麽時候起床的,但是在我這兒,七點半之前你要是把我吵醒了,看我怎麽收拾伱。”
楊安國揚了揚手中的笤帚笑道:“哥,我沒弄出動靜。”
二人去衛生間洗漱,正巧碰到馬香秀從廚房出來。
她叫了聲‘哥’後,然後一臉震驚的看着伊秋水。
伊秋水被她瞧的不好意思了,笑了笑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馬香秀連忙搖了搖頭道“沒有,隻是……沒想到嫂子這麽漂亮。”
“哪有妹妹說的那麽漂亮,我……我還沒洗漱呢。”伊秋水紅着臉跑進衛生間。
雖然嘴上說着客氣話,但是楊軍依然瞟見她嘴角那一抹得意的微笑。
對于馬香秀來說,伊秋水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而她就像一隻醜小鴨,雖然她在她們村也算是村花了吧,但和伊秋水一比,自己啥都不是了。
城裏人和農村人的差距,不光是衣服的穿着,同時更大一部分從氣質上體現出來,尤其是伊秋水身上那股書香氣,更是迷人。
餐桌上。
一盤剛出鍋的窩窩頭,一碟辣白菜,一碟蘿蔔菜,然後就是一洋鍋的棒子粥。
家裏隻有廚具,沒有食材,也不知道馬香秀多久起床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菜市場的,也不知她是如何算準楊軍他們起床時間的,一大早就整了一頓像樣的早餐。
“香秀廚藝不錯啊。”
楊軍喝了一口棒子粥,喝着順溜溜的,不像王玉英和楊梅燒的那樣拉嗓子。
就連一向不愛喝棒子粥的伊秋水也是眼前一亮。
“還真的不錯哎,妹妹,你是怎麽燒的?”
馬香秀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紅着臉道:“俺大教的,其實也沒什麽訣竅,就是多加水,小火慢熬兩個小時就不那麽拉嗓子了,不過……俺家舍不得柴火,可熬不出這麽好喝的粥。”
楊安國在一旁美滋滋的喝着棒子粥炫耀道:“香秀他大是俺們村的大廚,村裏的紅白事都請他掌廚,香秀從小就跟他大學,所以她就學會了一手好菜。”
楊軍聞言一怔,沒想到馬香秀起得這麽早,先是去商店買回棒子面,然後又在爐子上熬了兩個小時。
哎,這是一個勤快的姑娘。
楊安國這小子也不知撞什麽大運,才能娶到這麽好的婆姨。
不過一聽馬香秀做得一手好菜,楊軍和伊秋水二人好像心有靈犀似的,兩人對望一眼,覺得家裏該找個會做飯的人了。
楊軍喝着粥,就着鹹菜,淡淡問道:“香秀,如果你想去上班,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馬香秀一聽,連忙放下筷子,連連擺手道,
“俺不去,在俺們村,婦道人家是不允許抛頭露面的,更何況……工廠裏都是男的。”
馬香秀一邊說話,一邊觀察楊安國的臉色。
“嘿,瞧你說的,你嫂子不也抛頭露面了嗎?”
“那可不一樣,嫂子是城裏人又有文化,更何況嫂子工作的地方,女的也多。”
楊軍搖搖頭苦笑,這種落後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早已在她們腦海中根深蒂固了,不是一時就能改變的。
他也不想繞圈子了,于是開門見山對馬香秀道,
“以後你們倆就住在這兒吧,安國給我當司機,每天給我開車,至于你呢……就幫我們打掃衛生,洗洗衣服做飯吧,你看如何?”
“哦,你放心,不讓你白幹,到時候一個月給你二十塊錢的工錢。”
馬香秀一聽,連連擺手道:“哥,千萬不要給俺開饷,我們吃住都在你們家,幹點活是應該的,您要是再開饷,俺……俺還不被人戳着脊梁骨罵。”
在她們的認知中,覺得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幫着幹點活也是應當應分的,如果再伸手要錢,會被人家罵的。
可楊軍和伊秋水不那麽想,幫自己幹活就得給人開工資,親兄弟明算賬,雖然是一家人,也沒有白幹的道理。
更何況,你請個保姆,不得管吃管住?
即使沒有馬香秀,楊軍也得請個保姆了。
他和伊秋水都不是那種勤快的人,飯不會做,衣服不會洗,家務也需要有人去做,他們早就打算請個保姆了。
之前在老房子的時候,兩人換下來的一大堆的髒衣服都沒人洗,後來還是楊梅看不下去了,才順手幫他們洗了。
雖然楊軍之前就會洗衣服,但是在部隊的時候,有人幫他洗了,十幾年下來,他四肢退化,早就忘了衣服怎麽洗的了。
不過,人都是這個樣子。
這是一種惰性。
當你有條件的時候,自己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兩人每天都要上班,而且工資怎麽花都花不完,所以這些瑣事就隻能交給别人去做。
“你大不是說,到這兒後,一切都聽我的嗎?”
“事情就這樣定了,你幫我們做家務,我們每個月開你二十塊錢。”
楊軍知道跟她們好好商量是行不通的,所以幹脆直接定下來。
馬香秀:“可是……”
楊安國:“……”
楊軍擺擺手,示意她們吃飯,這事就這樣定了。
吃好飯後,楊軍拿了一些錢和票交給馬香秀。
以後家裏的夥食都交給她了。
但是他給馬香秀定了個規矩,每天四個菜,必須有兩個是肉菜。
求支持。
您的支持,是對我最大的鼓舞。
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