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商鶴行還未出門,她進到客廳,正好碰見商鶴行下樓。
與他四目相對,溫織兩手有些不知如何安放,最後還是先出聲同他打招呼:“商先生。”
她注意到商鶴行今天穿的不是行政夾克,而是非常正式的一身西服,内搭了商務馬甲,矜貴又不失穩重。
他要出席的應該是重要宴會,而不是重要場合。
商鶴行在台階上回了她一聲,下完台階從她身邊走過:“過來吃早餐。”
溫織能明顯感覺到他冷淡的态度,她汲了汲氣,轉過身,但腳下卻沒動。
商鶴行走至餐桌前,落座時見溫織還站在那,問道她:“吃過早餐回來的?”
溫織搖頭:“沒。”
“那就是沒胃口。”商鶴行收回目光:“你回來這麽早,上去再補個覺吧,把精神養好點。”
溫織抿起唇角,欲言又止。
恰好這時陳進淮進來了,他一眼就看到溫織,隻禮貌性打了聲招呼,然後朝餐桌那邊走過去。
溫織心思敏感,自然發覺到了陳進淮不同平日的态度。
她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轉身上了樓。
商鶴行用完早餐後叫來林姨。
“先生。”林姨立馬從廚房出來。
商鶴行言簡意赅交代:“熬些粥,記得叫她吃。”
林姨點頭。
商鶴行:“另外……”
林姨靜等着接下來的交代。
但商鶴行隻是收回了話:“沒别的了,去熬粥吧,記得别放海鮮,她不太愛吃海鮮。”
林姨點頭,轉身進了廚房。
陳進淮上樓去取下來一個盒子,在商鶴行面前打開,裏面放着一枚由黃金和陶瓷打造的領夾,面上嵌了一顆紅寶石做點綴,浮面雕刻是傳統陶瓷藝術的象征,每一個細節都昭示着這枚領夾價值不菲。
商鶴行拿起那枚領夾:“你說,我應該主動找她麽?”
陳進淮面上露出幾秒錯愕,因爲他沒想到商先生會跟他征求建議。
“商先生是想帶溫小姐一起出席?”陳進淮隻好順着這話猜商先生心思。
商鶴行臉色清清冷冷的:“現在她避我還來不及,不會跟我同行。”
陳進淮欲言又止:“商先生……”
商鶴行:“有話直說。”
陳進淮立即說道:“我是覺得,溫小姐她似乎從來沒有把您放在心上。”
“……”
這無異于是紮心的話。
但也是陳進淮所看到的事實。
他必然是希望商先生能和溫小姐好,可見商先生一味地單方面主動,溫小姐卻不給出任何表示,陳進淮再看好,也還是會替商先生感到不值。
如果溫小姐能改一改性子就好了。
當然他很清楚,一個人的性子除非經曆大起大落,遭遇是是非非,否則很難改變。
商鶴行将領夾别在領帶上:“能讓她放在心上的人,的确不會是我。”
陳進淮提議:“要不商先生再跟溫小姐談談。”
“沒什麽可談。”商鶴行将領夾取下,丢回盒子裏:“她隻會逃避,不會跟我談。”
這話的語氣不輕不重,像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
而恰好溫織就站在樓道中間,不上不下靜靜矗立在那。她聽到了商鶴行和陳進淮的對話,也确定商鶴行最後那句話,就是說給她聽的。
因爲他聽見她下樓的聲音了。
“溫小姐。”彼時陳進淮也看見了溫織,他颔首打了聲招呼。
溫織已經換了身衣服,肉粉色的修身上衣,下面是一條牛仔喇叭褲,這身打扮顯高挑,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纖細。
她朝商鶴行走去,站在他面前問道:“你要出門嗎?”
商鶴行看着第一次主動靠她這麽近的溫織,眸光不自覺變得柔和:“周老壽辰,中午正餐,我現在要去取壽禮。”
周老是白市前一把手,退下來有十年了,正是商鶴行入官場那年,對商鶴行有提攜也有提點,是前輩也是老師,商鶴行必然盛裝出席。
而且這位可是比臨市那位譚老還有面子的大人物。
溫織問道:“你那些同僚也會去嗎?”
商鶴行:“去,極少部分,周老壽辰低調,不易宣揚。”
溫織又問:“那你的同僚們都是怎麽去?”
商鶴行凝着溫織:“攜妻女家眷。”
這種場合,結了婚的自然攜伴侶,沒結婚的能去這場合,歲數也不小了,自然要帶一個能上得台面的女伴。
溫織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謝微月。
遲疑了一下,她正要問,商鶴行先他開口:“我沒有同行的女伴。”
溫織略一怔。
一旁的陳進淮顯得有些礙眼,他識趣的退開,準備去外面等着。
“陳助,等等。”
溫織突然叫住陳進淮。
陳進淮腳下一停,轉頭看向溫織:“溫小姐?”
溫織目光落在陳進淮手裏的那個盒子上,她伸手:“我可以看看嗎。”
陳進淮下意識看向商鶴行,隻見商鶴行輕弧度偏了一下頭,示意他給她看。
陳進淮便折回來,将手裏的盒子打開,遞到溫織面前。
溫織拿起那枚領夾,認真看了一眼,是她最喜歡的金子做的,上面有陶瓷,還嵌了紅寶石。
很漂亮,也很貴。
“喜歡?”他從她眼裏看出了毫不掩飾的驚豔。
溫織沒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隻是突然就伸手拽住商鶴行的領帶。
這個動作太突然,商鶴行沒想到亦沒設防,被溫織拽着領帶往前一拉,身體慣性前傾,腳下也朝她傾進了半步。
好在他重心沉,立馬穩住,垂眸時,看見溫織正在往他領帶上别領夾。
别說商鶴行會是怎樣的反應。
一旁的陳進淮都看呆了,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站着顯得礙眼,趕緊合上盒子轉身先出去将這難得的空間留給二人。
溫織将領夾别在領帶上後,還認真欣賞了一下:“明明很适合你。”
商鶴行良久無言,靜靜看她。
溫織揚起小臉,杏眸含笑:“你自己不喜歡嗎?”
好半晌商鶴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本來不喜歡,但你親自别上,我很喜歡。”
“牽強。”她說。
商鶴行唇角也終于凝起了笑意:“你想聽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