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高了。
此刻商鶴行問她:“低多少?”
溫織拿不準,隻說:“還不夠着。”
“你這樣。”他握住她拿領帶的手,舉高一點,攀在他肩頸處。
這猝不及防舉高,導緻溫織重心失去平衡,往他懷裏傾了傾。
這導緻她原本自然的肢體變得些許僵硬,好在用領帶順利繞過了他後脖頸,一氣呵成。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繞過來了。”
溫織仰視他:“系什麽結?”
商鶴行:“你看着系。”
溫織咕哝:“我要是真系一個紅領巾結,也行嗎?”
商鶴行嘴角噙笑:“你覺得行嗎?”
那當然是不行了,譚老的壽宴是那麽隆重的場合,他一身西裝革履儀表堂堂,結果領帶系了個紅領巾結,像什麽樣子。
最後溫織給他系了個溫莎結。
打結的手法,是她在腦海裏努力回憶當初媽媽給爸爸系溫莎結時的手法。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連她自己都意外。
“好了。”她有幾分得意,還輕輕拍了拍他的領結,顯然對自己系的這個結很滿意。
商鶴行全程壓根沒低頭看過她系領結。
他一直盯着她看,将她臉上的每一幀表情都記下來了,直到她說領結系好,他這才低頭看了眼。
“手很巧。”他不吝啬誇贊她。
溫織燦爛的笑,笑着笑着,忽見商鶴行微微低頭,朝她靠近了些。
淡淡的冷杉氣息一層一層裹挾着溫織,她的四肢在短時間内失去了本能意識,大腦宕機,沒有躲開,眼看着他靠近。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她的五官上,鴉黑輕顫的睫羽正昭示她不安的内心,他就此打住,并未再進一步,而後站直身軀,輕聲道:“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溫織恍惚回過神時,商鶴行已然轉身離開。
目送他走遠,溫織捂着臉頰暗罵自己:“溫織,你又犯渾了!”
剛才要不是商鶴行及時打住,兩人可就真親上了。
她回屋洗了個臉。
鏡子裏的她天然去雕飾,住在寺廟這段時間也沒有再小心翼翼掩飾過自己的容貌,很自在。
外面手機響了。
她用毛巾粗略擦擦臉,出去接電話。
“孟繁。”她喊道。
“今天要不要出來走走?”電話那頭的孟繁說道。
溫織來好幾天了還沒出過寺廟,沒多猶豫就答應了:“好。”
電話那頭的孟繁欲言又止:“織織,我其實,其實……”
“好了麽?”
這時,突然有另一道男人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孟繁本就欲言又止的話。
溫織原本還在納悶孟繁要說什麽,聽見男人的聲音後,頓時了然:“是不是你老公來臨市找你了?”
孟繁捂着聽筒對身後男人說:“容懷深!你給老娘閉嘴!”
男人轉身出去了。
孟繁這才松開手,對電話裏的溫織說:“嗯,狗男人鼻子靈,聞着味兒跨市找來山莊了。”
溫織每次都忍不住想笑話孟繁給她老公的‘愛稱’——狗男人。
“那你還叫我出來走走,你有時間嗎?”這才是關鍵,溫織逮着重點問。
孟繁說:“晚上沒時間,下午有。”
溫織:“晚上……?”
孟繁可是老司機,反應賊快:“晚上不是指睡覺。”
溫織噗嗤一聲笑,孟繁催促她:“趕緊收拾收拾出寺廟,我在意境樓等你。”
意境樓是西子湖邊上很有名的一家酒樓。
初來臨市那天,溫織跟孟繁遊西子湖時,還從意境樓外路過一回,當時孟繁就說,下回吃這裏。
挂了電話,溫織去換了件衣裳。
出寺廟前,她先在進出入冊子上留好記錄才走。
她趕到意境樓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
孟繁下來接她,挽着她的手:“我點了熏鴨,西子湖的特色,待會兒嘗嘗,好吃的話,我就真空郵兩箱回白市慢慢吃。”
溫織問:“兩箱會不會太多了?”
孟繁:“給公公婆婆一箱。”
溫織沒有調侃孟繁,因爲容懷深這個丈夫雖然不合格,但容家那對公婆是合格的。
孟繁沒少當溫織面誇過那對公婆,對她挺上心,要什麽給什麽,事無巨細沒得說,值得孟繁在外遊玩還惦記給他們兩老帶特産。
兩人手挽手上意境樓三樓。
孟繁特意訂了個好位置,推開雕花窗就能看見西子湖,應景酒樓的名字——意境樓。
由于孟繁沒提前跟溫織說還有容懷深也在,所以當溫織進來包間看見容懷深也在時,很詫異。
“你怎麽沒說容總也在?”溫織壓低聲音問。
孟繁嘴巴湊到溫織耳邊:“他非要來,我攔都攔不住,就随他了,你可以當他不存在。”
溫織想說,那麽大一個人,怎麽當他不存在?
而且,容懷深的氣場跟商鶴行挺像的,高冷,不易親近,看着就不好說話。
不過人都坐那了,溫織也不能無視,在孟繁給她拉開椅子坐下來後,她禮貌喊了對方一聲:“容總。”
容懷深看向溫織,颔了颔首:“溫小姐,好久不見。”
溫織淺笑:“是很久不見,聽說容總最近剛回國。”
容懷深雙手交握于腹前,神色淡淡:“半月前。”
面上都是客套的對話,其實溫織啥都知道,畢竟孟繁就是第一情報處。
容懷深擡眸看向杵桌邊的孟繁:“單都點了?”
孟繁坐下來陰陽怪氣他:“點了,沒你愛吃的。”
容懷深也不生氣:“出門在外,不講究口味。”
他一臉風輕雲淡,精神煥發,在孟繁看來就是人模狗樣的衣冠禽獸一枚,她無比想對他昨晚索取無度的行爲起控訴。
算了,忍忍。
離婚近在眼前,馬上就能實現了。
服務員開始上菜,每上一道都會講解一下那道菜的由來,上完最後一道菜,溫織以爲可以開動了,孟繁說再等等:“還有一個朋友沒來。”
溫織問:“你的朋友?還是容總的朋友?”
孟繁有點心虛,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梁胤的名字,身邊的容懷深看她一眼,孟繁擺臉色給他:“看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