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對這個回答很意外，“你不想回家和親人團聚嗎？”
女子搖頭，嘴角帶着苦笑，“我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回家後他們會用正眼看我嗎？”
女子輕輕搖頭，“說不定會覺得我有辱家門，與其回家受氣，不如加入監察部，想來監察部也需要我這樣的人。”
監察部的确需要這樣的人，甚至說十分的稀缺，監察部成立到現在，發展了許多的暗探，有販夫走卒，還有客棧老闆，唯獨女子暗探稀缺。
眼前的女子名叫周媚兒，災荒年間，他被家人賣給了人牙子，後來輾轉到了青樓，多年以後，等他找到家人的時候，卻得知家人爲了搶回家中的幾畝薄田和衙門的人起了沖突。
最後，父母和兄長被打死，嫂子也上吊自盡了。
之前袁立在調查案子的時候，不小心被徐州官府的人發現，危難之際是周媚兒挺身而出，給了他一個躲藏之地，這才讓他逃過一劫。
爲了感謝周媚兒，袁立答應幫他報仇，不過在這之前，她要留在青樓裏幫她做掩護。
徐州大大小小的青樓妓院，幾乎都和當官的有關系，在這裏打探消息，随時都有可能被發現，進而被追捕，但同時這裏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家裏人雖然不在了，但總歸還有一些親戚，你真的不想回去和他們一起生活嗎？”
周媚兒突然擡頭，“大人就是有朝一日，你能夠脫了這身官服，你願意回到自己的老家嗎？”
袁立表情一變，微微搖頭，于是也不再勸她。
“等徐州官府的事情了了之後，我會帶你離開，在這之前你随時都可以改變主意，就算你不想回家，我也可以給你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過日子，沒有必要加入監察部。”
“我一個弱女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又能夠去哪裏，怎麽能夠保證不被欺負呢？”
袁立聞言點頭。
女子眼神堅定，“大人放心，我是自願加入監察部的，将來就算是出了意外，也絕不後悔，更加不會背叛，還請大人給我一個爲國盡忠的機會，我不想到死都被人說成是人盡可夫的賤人。”
她的五官精緻動人，眼睛裏的倔強讓人憐惜。
即便是心如磐石的袁立此刻也忍不住歎息一聲。
“對了大人，昨日樓裏來了一位客人……”
“阿嚏，阿嚏……”
“……”
“……”
姜苗連着打了兩個噴嚏，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忍不住看向一旁，深夜還在看折子的洛廷烨。
“你不會是在心裏罵我吧？”
“……”
洛廷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剛要開口，突然頭歪向一旁，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姜苗傻眼了，“你也打噴嚏了？”
洛廷烨以爲他關心自己，，摸了摸頭，“可能是有些着涼了，回頭讓太醫開副藥就是了。”
他不想讓姜苗擔心，主動提起太醫。
姜苗卻依舊抓住他的手腕，像模像樣的按住了她的脈搏，細心聽了起來。
洛廷烨心裏癢癢的，忍不住将她拉入懷中，“朕的阿苗什麽時候會把脈了？”
“這幾天剛學會的，不過一些疑難雜症我還不會，但簡單的把脈我已經會了。”
洛廷烨才不信，他不懂醫術也知道，想學醫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望聞問切，每個階段都得好幾年的時間，像歐陽桢這樣的天才是鳳毛麟角。
姜苗收回的手，認真打量着他的臉。
“我覺得你的脈象沒有問題，你打噴嚏說不定是你在意的人出事了，我剛才也打了噴嚏，你我同時在意的人，難道是我大哥？”
洛廷烨身子一僵，算算日子，姜謙應該已經到達徐州了。
袁立應該也去了。
他倒是不擔心姜謙，隻擔心因爲之前的事情，那些人會對袁立下死手，進而牽扯到姜謙？
姜苗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怎麽不說話？不會是我大哥真的出事了吧？”
洛廷烨連忙拉起了她的手，“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給你大哥準備了那麽多人，總不可能是擺設，再說你大哥那麽聰明，揚州的案子之前那麽多官員都沒有拿下，可你大哥才去了幾趟，就把他們全都拿下了，可見你大哥的厲害。”
姜苗小臉上漾出甜笑，“我大哥的确厲害，但是俗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洛廷烨也正擔心這一點，根據監察部收集起來的情報，徐州刺史劉辯可是一個心狠卻又不會被人抓住把柄的人。
之前前往徐州的幾位朝廷官員，其中有一位是被他毒死的，還有被他用美人計掏空了身子，再有就是利用家人收受賄賂來威……
是一個很擅長把握人心的角色。
豫章王幾次遇害險些丢了性命就有他的一份功勞在。
縱觀他之前做的許多事，其中一個原則就是不将自己和劉家拖下水，往往這樣的人都會心懷顧慮，不會做铤而走險的事。
但是加上一個袁立就難說了。
“你若是實在不放心，朕這就派人給他們傳信，讓他們多加小心就是了。”
姜苗隻是嘴上擔憂罷了，心裏還是相信大哥的。
“算了算了，都這麽晚了，别打擾大哥休息了。”
洛廷烨順着姜苗的話說了兩句，安撫她入睡後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幹脆起身回到禦書房，批閱折子。
風紀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洛廷烨看得過來。
風紀中抖了抖幹笑一聲，“陛下這麽晚了，您不如早些休息吧。”
洛廷烨也不批閱折子了，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
風紀中湊上前，彎腰問：“陛下可是有什麽煩心的事？”
“朕隻是擔心宣文侯這趟出行不會那麽順利。”
“陛下不是早就知道這次出行不會順利嗎？之前也沒見陛下這麽擔心。”
“朕也是剛剛才想到之前袁立和徐州官場結下了梁子，隻怕徐州官場的人不會放過袁立，到時候牽連了姜謙，要是真出事兒了，朕實在沒有辦法和皇後歡歡交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