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豫章王本人都沒有将這件事情放在眼裏,藍玉手中有千裏傳音的東西,就相當于他整個人都在洛廷烨的控制範圍之内,隻要洛廷烨不傻,就知道他沒有造反。
豫章王正看着碼頭上的工人,将船上的錢搬下來,又将碼頭上的鹽搬上船。
“怪不得洛廷烨敢對江南出手,且動作如此之大,原來是有青州給他做後盾。”語氣酸酸的。
蒼耳拄着拐杖跟在一旁,輕哼一聲,“皇上若是早一點告訴我們青州的事情,或許在江南的時候,我們動起手來就不會束手束腳了。”
大可以刀對刀槍對槍的和他們幹一架。
早一點知道他們也能多一分把握,做起事情來也能多幾分底氣。
豫章王胸悶,“洛廷烨,這是防備着我呢。”
不過話說回來,鹽場如此重要,多幾分謹慎也正常。
當初他要是知道鹽場的規模如此之大,曬鹽如此輕松的話,他說什麽也要将江南攪得天翻地覆。
可惜了!
蒼耳瞪大了眼睛,“王爺您是不是生氣了?洛廷烨明擺着是把我們給耍了。”
“我有什麽可生氣的,他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告訴黃大人。”
倘若洛廷烨隻是瞞着他一個人,他心裏多少會有一些不高興,可是他連黃大人都沒有告訴,這說明他防備着的不隻是一個人。
而且從某種角度出發,洛廷烨這麽做也沒有錯。
豫章王站在岸邊皺眉看了半晌,一直到船漸漸遠行才收回視線,回到了小木屋。
他提筆在紙上勾勾畫畫。
蒼耳湊過去瞧了兩眼,“王爺,您這寫的都是什麽呀?似乎是數字。”
“自從我們來了之後,碼頭上熱熱鬧鬧就沒有停下來過,這上面記錄的是藍玉往外面運送的鹽。”
蒼耳盯着最後那一串合計之後的數字頓時瞪大了眼睛,“竟然有這麽多,一下子賣出去這麽多鹽,青州這下是要發了呀。”
“你隻看到這一點嗎?”
蒼耳撓了撓頭,除了這個還有别的嗎?
豫章王輕笑出聲:“這麽多鹽,隻怕要用上一年半載的,到時候江南的鹽……”
蒼耳後知後覺,即便他不懂朝政也明白過來,“皇上不會打算對江南出兵吧?”
豫章王搖頭。
蒼耳失落,“準備了這麽多,難道不是爲了出兵嗎?
“他若真的想出兵,就不會一下子賣出這麽多鹽了,他根本就不打算出兵,即便不出兵,他也有辦法徹底的壓制江南的世家。”
有底氣和沒底氣就是不一樣。
之前洛廷烨找他合作的時候,他還以爲洛廷烨沒有把握對抗江南的世家,需要借助他的力氣,可如今看來人家分明很有底氣。
如此一來他找自己,應該隻是爲了化幹戈爲玉帛。
想到這裏,豫章王心頭突然有些感動。
然而這份感動,在看到張斌的那一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明刺史和葉将軍奉命去追擊霍國新,青州城的大小事務都由長史負責。
豫章王閑來無事,就打算在城中逛一逛,聽一聽曲子,卻沒有想到被人一路引到了偏僻的院落,還在這裏見到了他的心腹張斌。
不!現在不一定是他的心腹了。
“王爺好久不見。”
張斌淚眼婆娑的,握住豫章王的手,帶着幾分哭腔,“手下等人,一路狂奔披荊斬棘,總算是見到王爺了,王爺您還好吧,聽說您遇到埋伏了,我這次把王府的精銳全都帶來了。”
豫章王面無表情的抽回了手,“是誰讓你來的?離開京城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留在傾城嗎?”
面對豫章王的強勢,張斌眼中閃過一道慌張。
“王爺,我這麽做也是擔心您的安全,您出來的時候帶了那麽多人,怎麽現在隻剩下這麽幾個人了?倘若我再不來,王爺的安危怎麽辦?倘若王爺有什麽損失?我如何去面對老王爺呀?”
蒼耳而有些動容,本想開口求情,可是餘光看了一眼王爺那冷若冰霜的面頰,頓時反應過來,忙将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滿屋子的人隻有豫章王端莊地坐着,手裏摩擦着杯子的邊緣,似乎很喜歡杯口的圓潤。
“你離開京城之前,可有和宮裏的人打一聲招呼?”洛廷烨慢條斯理的問。
張斌開口就是挑撥離間,“洛廷烨巴不得王爺出事,倘若告訴了他,說不定我們就出不來了,而且我還懷疑這一路上的危險都是洛廷烨弄出來的。”
豫章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微微擡起下巴,眼底一片冷漠。
張斌以爲他是生洛廷烨的氣,心中一喜,“王爺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他若不是皇上,讓您前往江南,您也不會遇到危險……”
張斌氣勢沖沖地說了一通,卻發現豫章王面上并沒有多少變化,心裏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說完了嗎?”豫章王活動着脖頸,小木屋雖然風景宜人,可到底不如王府住的舒服。
“王爺難道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豫章王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本王,隻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青州遇險的?”
蒼耳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着痕迹地朝着豫章往邁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張斌。
“對啊,你是怎麽知道王爺遇險的?”
他們的确有派人到京城求援,但是所有派出去的人都杳無音信,想來應該已經遭遇了不測。
除了監察部的人,就隻有世家的人知道他們的位置和處境,監察部的人應該沒有那麽好心将他們的位置告訴張斌。
所以……
張斌并沒有回答。
蒼耳小心翼翼地按住了腰間的刀柄,結果沒等他動手,張斌突然抽出刀來,眼睛瞬間瞪圓。
蒼耳見狀也立刻抽出刀來,橫在身前大吼一聲,“張斌你想幹什麽?”
話音未落,跟随張斌前來的人也紛紛抽出了武器。
蒼耳隻有一個人,對方卻有十幾個人如此便處于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