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廷烨周身散發出一股難言的氣勢,“禮親王,你以爲你私底下做了什麽朕全都不知道嗎?”
禮親王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瞬身一顫,心裏想的是完了,完了。
洛廷烨拂袖而去,風紀中高聲喊道:“退朝。”
“禮親王?”
禮親王的身體倒下,周遭亂成一團。
風紀中垂着眼眸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禮親王,隻當看不見,喊完後便去追洛廷烨。
黃書禮湊到胡祭酒身側道:“你說禮親王到底做了什麽讓陛下如此的氣憤?”
“你想知道,自己去問問。”胡祭酒瞥了黃書禮一眼,擡腳走了出去。
郭興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走路都帶風。
計子秋好笑道:“大人怎麽這麽高興?”
郭興笑了笑,“經過這一遭後,估計京城能太平一些,你我也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的确該高興。”
大部分的朝臣都離開了,不論之前是哪一隊的人,路過禮親王身邊的時候,都忍不住戲噓。
“你們說陛下是不是太過分了,就算是要殺雞儆猴,可是禮親王也不是雞,他不是應該是猴嗎?”
哪有殺猴儆雞的道理?
再者,禮親王身爲族長,即便是有族人做了錯事,可也不能說都是他的錯,陛下的話未免過于苛責了一些。
話音剛落,就有官員反駁,“你們還沒有看明白嗎,陛下心裏早就有算計了,處置裕親王等人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日後皇親國戚依舊會變本加厲,可是處置了禮親王就不一樣了,沒有了禮親王撐腰,其他人不過是跳梁小醜,蹦跶不起來,陛下這一招真夠狠的,也真夠絕的,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路過的官員施施然道:“在陛下的心中,隻怕隻有宣文侯和皇後娘娘是自己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提到皇後娘娘,大家表情嚴肅了不少。
豫章王垂下眼眸,手在袖中握緊,正準備出宮之際,被風紀中叫住了,“豫章王,陛下有請。”
豫章王微微蹙眉,“你們家皇上剛氣暈了禮親王,這是打算對我出手了?”
風紀中笑意不達眼底,“豫章王說笑了,禮親王明明是心懷愧疚自己暈倒的,和陛下有什麽關系。”
豫章王左右看了看,輕笑道:“走吧。”
洛廷烨在禦花園接見了豫章王,小亭子裏面早就準備好了豫章王愛吃的點心。
豫章王眸光微閃,“參見陛下。”
“免禮平身。”
“謝陛下。”
洛廷烨随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态度不親不近,“坐吧。”
豫章王從容的坐了下來。
“嘗嘗這兩道點心,都是皇後親手做的,外面可吃不到。”語氣中帶了幾分得意。
豫章王眼睛微微眯起來,有一個會做飯的妻子很值得炫耀嗎?
“臣有幸在青州的時候吃過皇後娘娘的手藝,沒想到今日還能夠吃到,今日是臣有口服了。”
早朝前豫章王就沒有吃多少東西,如今已經饑腸辘辘,美食在前他哪裏忍得住,況且皇後娘娘親手做的點心,可不多見了。
從青州回來之後,他也一直想着這個味道,雖然甜品軒裏也有想通的點心,可是總是不如記憶裏的味道。
豫章王也不擔心洛廷烨會下毒,動作優雅的吃了起來。
絲毫沒有其他臣子的緊張和不安。
氣氛過于美好,美好的讓人不敢打擾。
洛廷烨背着手站在涼亭邊,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勾,“我還記得幼年的時候經常和你在這裏玩,有一次你掉進了池子裏,是我把你救上來的。”
豫章王動作微頓,慢條斯理的擦着手,“臣記得,不過臣也救過陛下,陛下難道忘記了嗎?”
幼年時期的事情大多都不記得了,可事關生死總會記得格外的清楚。
豫章王不覺得自己欠洛廷烨,當然洛廷烨也不欠他的,他們就好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朕當然沒有忘記,那一次如果不是你的話,朕早就沒命了。”
說道這裏洛廷烨感慨了起來,“說起來先帝和老豫章王感情深厚,曾經我也把你當做是親兄弟,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好像變了。”
豫章王不以爲然,“變了嗎,臣不覺得。”
洛廷烨沉默了一下,“變了,你我過去是手足,如今是君臣。”
豫章王放在桌子上的拳頭猛地攥緊,卻又緩緩的松開了,語調輕揚,“陛下運籌帷幄,非常人所能及。”
洛廷烨捏着一塊點心道:“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爲天下做點什麽,不過一直都沒有機會,之前的青州之行,你寫的奏折我看過了,寫的很好。”
豫章王全身緊繃,故作玩笑的道:“陛下不會是想讓我去江南吧!”
洛廷烨:“……”
他表現的有那麽明顯嗎?
豫章王眼眸裏閃過一道寒光,他就知道洛廷烨沒安好心,卻沒有想到他如此的惡毒。
洛廷烨并沒有否認,豫章王壓下了心裏的怒氣,故作輕松的道:“你就不擔心我會做點什麽?”
風紀中警告的瞥了一眼豫章王。
豫章王卻不看他,直直的看着洛廷烨。
“你這次去江南不是爲了朕也不是爲了朝廷,是爲了天下的百姓,我相信你不會亂來。”
天下百姓嗎?
豫章王移開了視線,遲疑了片刻,“你應該知道我見過宋黎雲的事,你就擔心我和宋家聯手?”
洛廷烨端起茶抿了一口,“一開始的确擔心過,可是仔細想想,你做事一向謹慎,若你要見宋黎雲,一定會選一個穩妥的地方,而不是在城郊。”
在一個空曠的地方見面,擺明了想讓人知道。
明白了這一點,洛廷烨就知道他不會和宋家的人站在一起。
“江南太兇險了。”
“你會怕危險嗎?”洛廷烨冷冷的反問。
豫章王嘴角微勾,“我不怕危險,但是我怕麻煩。”
這倒是,沒有人喜歡麻煩,麻煩的事情多了,危險也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