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廷烨目光從楚河平靜的臉上掃過,後面的話,他已經沒有興趣聽了。
楚河憤憤不平的開口,眼神卻依舊平靜。
“我盼了那麽久,至于等到了葉家滿門俱滅,可如今殿下回來了,葉家也回來了,于是我就動了刺殺陛下的念頭,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恨葉家。”
說完,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洛廷烨的憤怒。
可洛廷烨并沒有生氣,而是在他的臉上掃過,試圖尋找葉家人的痕迹,可是他失望了。
楚河和葉家的人長得真的一點都不像。
但是他可以肯定,楚河是葉家的人。
子女的容貌有很大的概率遺傳自父母雙方,或許他遺傳母親的多一些,卻不想這竟害了他。
洛廷烨突然覺得任重道遠,應該普及一下滴血認親的錯誤。
除此之外,還有完善婚姻法。
光是想想就任重道遠。
洛廷烨突然覺得再待下去沒有意義了,“你不想說是什麽人指使你的,朕也不逼你。”
“陛下,真的沒有人指使。”
“倘若你真的想要害我,在宮裏有很多機會,而你又不怕死,在宮外刺殺和在宮裏刺殺有什麽區别?”
楚河毫不遲疑的說道:“那不一樣,在宮裏刺殺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我都逃不掉,可如果是在宮外,我有一半的把握可以逃掉。”
聽上去合情合理,實際上卻錯漏百出。
洛廷烨走了,他沒有留下一句話,也沒有宣判對楚河的懲罰,甚至還讓袁立免去了對楚河的拷問。
就連太醫也找了醫術尚好的陸太醫。
陸太醫帶着兩個醫助,用了兩個時辰才将楚河身上的傷處理好,寫下了藥方。
陸太醫看了眼天色,并沒有離開,而是在監牢裏守着楚河,以防他發熱。
楚河迷迷糊糊中被人灌了一碗苦藥湯,苦的他清醒了過來,入眼的是冷冰冰的監牢,他還在這裏。
“醒了?”
陸太醫的手探了過來,卻被楚河下意識的抵擋住了。
楚河看清楚陸太醫後微微詫異,“陸太醫。”
陸太醫抓起了楚河的手腕,滿意的點頭,“年輕就是好,這麽快就恢複了,再吃上兩天的藥就差不多了。”
楚河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陸太醫似乎沒有看到,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打開後散發着陣陣藥香,“你忍着點。”
楚河點頭,半晌後汗水從他的臉頰額頭溢出,濕潤了胸口後背。
陸太醫停了手,瓷瓶裏面的藥膏所剩無幾。
“明日我再過來。”
“勞煩陸太醫了,明日不用過來了。”
陸太醫沒有理睬他,繼續收拾藥箱,“陛下說了,讓我治好你,你可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楚河躺在石床上,不知什麽時候身下多了一床被子,雖然不是很柔軟,全給他帶來了不少的溫度。
否則這樣的一個夜晚,怕是要凍死人了。
陸太醫合上了藥箱,拎起來就走,卻還是忍不住回頭,“楚統領,陛下對你真的仁至義盡了,你有什麽話不防和陛下說,陛下說不定會……”
話音未落,楚河的頭已經轉向了一邊。
陸太醫的話也戛然而止,唯餘歎息。
兩日後,洛廷烨收到了葉少華的私信,信中爲楚河求了情。
洛廷烨卻将信壓下了。
姜苗見他日日愁苦,總是想辦法做好吃的哄他,甚至允許他一天喝兩杯奶茶。
終于,蕭厄醒了。
洛廷烨立刻趕到了暗房。
兩日不見,歐陽桢憔悴了不少,看到來人慵懶了打了一個哈欠,指了指床上的人,“他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
“辛苦了。”洛廷烨道。
袁立将人帶回來的時候,人隻剩下了一口氣,宮裏的太醫束手無策,最後是歐陽桢出身,才将人保住了。
姜苗不肯走,一定要留下來,因爲她也是受害者,她也想要知道這個人爲什麽要殺自己。
洛廷烨略一想就答應了。
蕭厄是胸口受傷,胸骨斷裂,每呼吸一口氣都是刺骨的疼。
此時,他再也沒有拉弓時候的恣意,雙手被捆綁,雙腿被束縛,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可偏偏他的眼神狠厲,并沒有待在羔羊的頹廢。
他就像是一頭餓狼,随時都有可能反撲過來。
“陛下,還記得我?”
洛廷烨大刀金馬的坐着,“當然記得,當初你成爲東宮的侍衛,還是我點名要的。”
蕭厄想笑,可是一笑就牽動身上的傷,他隻能扯了扯嘴角一次來表達自己的諷刺。
“陛下是不是覺得當初選我進東宮是好事?”
洛廷烨輕輕的搖着折扇,“以前覺得是好事,現在看來卻未必。”
問題似乎出在他進東宮。
東宮不好嗎?
洛廷烨自我懷疑了一下,他對手底下的人有沒有苛待,有沒有責罰過蕭厄。
答案是沒有。
蕭厄眼睛陡然變得犀利,眼睛裏面似乎有鈎子,多看兩眼就會沒了性命。
吓得姜苗連連後退,想到了洛廷烨還在,她又昂首挺胸的站了回去,用眼睛瞪着蕭厄。
洛廷烨:“……”
“當如若不是你阻攔,我或許已經成爲了戰場傷的雄鷹,是你折斷了我的翅膀。”
姜苗聽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有毛病,有多少人想要成爲他的侍衛,他都不要,你應該感到慶幸,而且你跟着他有什麽不好的,日後你想上戰場,他一定不會攔着你的,用得着你起殺心嗎?”
問多少進東宮好,還是去戰場上好,肯定有九成的人都說在東宮好。
洛廷烨擡手打斷了姜苗的話,“朕記得,當時朝廷和匈奴人打了一架,你就是因爲這個生氣的?”
蕭厄磨牙,“沒錯,匈奴人殺了我的母親,我早就發誓有一日一定會親手爲母親報仇,可是你毀了我,他死在了别人的手裏,如果不是你強硬的把我留在東宮,我一定能夠親手報仇的。”
洛廷烨颔首,眼神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