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雲一靠在床邊,臉上無半點血色,來江南已經幾日了,這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
窗外争吵的聲音漸漸散了,難得有片刻的安靜。
可宋黎雲知道,安靜隻是暫時的。
江南行宮的不比京城,能住的房間很少,大部分都是沒有來得及修繕的房間,偏洛璟策的女人又多。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剛才,陸昭儀和崔良娣就因爲吃食吵了起來。
宋黎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手輕輕的附上了肚子。
離開了京城這些世家貴女,似乎也忘記了規矩,絲毫不在意在大庭廣衆之下吵架。
“娘娘……”這時,春柯一臉慌張地走了進來。
宋黎雲便知道是有事發生了,能讓她如此慌張,八成是和洛璟策有關,絕不可能是後院的那些女人。
宋黎雲心頭一陣煩躁,連凸起的肚子都變得格外的礙眼。
“娘娘出事了!”
“又出什麽事了?不會又是想讓我送錢幫他籌錢籌人吧!”她已經無力吐槽了。
她之所以肯陪着洛璟策來江南,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等孩子平安降生就是洛璟策的死期。
“不不是的,奴婢剛才聽說一個消息,先太子洛廷烨竟然還活着,并且和葉将軍合力解了京城的困,已經将匈奴人給趕跑了。”
宋黎雲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肚子一陣抽痛。
但是她顧不上肚子傳來的痛苦,一把扯住了春柯的手腕,“他真的還活着,你确定他真的還活着嗎?”
春柯咬着下唇,眼睛亮亮的,“是的,奴婢聽得真真的,太子,不,是洛璟策已經被廢除了太子之位,正打算舉兵造反呢!”
宋黎雲咬緊了嘴唇,眼眶潮濕,每一根神經都在雀躍着。
“啊,娘娘你流血了?”
宋黎雲隻覺得小腹一陣抽痛,低頭看去,一大攤血迹,仿佛有什麽東西要抽離體外。
徹骨的痛讓宋黎雲逐漸變得清醒。
門外的丫鬟聽到春柯的喊叫,急忙叫來了太醫。
李太醫是太醫院的婦科聖手,是宋黎雲指名點的人,本意是爲了保護這個孩子平安出生。
可現在……
“娘娘,您本來就因爲舟車勞頓動了胎氣,這個時候切記大喜大悲。”
宋黎雲低垂着眼睛,淡淡的不說話。
李太醫以爲她傷心,寫了一副方子,交給春柯就打算離開。
宋黎雲卻突然叫住了他,“李太醫,勞煩你給我開一副能夠在短時間恢複起色的藥。”
宋黎雲聲音很淡,卻帶着一股不容拒絕的霸氣。
李太醫在宮裏多年,見識過後宮許多手段,一時不敢答應。
“倘若你不答應,你遠在京城的妻兒也就活不下去了。”
李太醫一抖,慌亂的跪了下來,苦苦請求,“太子妃娘娘,微臣就是一個小小的太醫,您何苦爲難微臣。”
宋黎雲不欲聽他的話,冷聲道:“你隻管做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查到你的身上。”
李太醫看出宋黎雲心意已決,自己若是真的拒絕了,那一家人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微臣可以給娘娘開一張方子,至于抓藥的事?”
“抓藥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本宮會安排的。”
李太醫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他隻開了方子,并沒有經過他的手,想來日後若是真的有什麽問題,也不會牽扯到他的身上。
春柯送走了李太醫,趴在床前看着宋黎雲,“娘娘,你不會是想?”
宋黎雲雙唇無半點血色,甚至在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洛廷烨回來了,以他的性格必然不會放過洛璟策,我若是真的将孩子生下來,怕是連宋家都要跟着倒黴,不如這樣一了百了。”
春柯低頭,覺得這不是娘娘全部的目的,試探道:“娘娘,您不會是想回到洛廷烨身邊吧!”
宋黎雲眼神一傷,惋惜道:“我如今已經是洛璟策的妻子,就算是他不嫌棄我,皇帝也不會讓我做皇後的,何苦的呢?”
做皇後是宋黎雲一直以來的目标,爲了做皇後,她從小就比其他人學的更多,爲了做皇後她做了十足的準備,如今哪怕是做不成皇後,她也絕不會退而求其次,去做什麽妃子。
春柯找了宋家的人很快就從外面将藥買回來了,親自熬好端給宋黎雲喝。
春柯遲疑道:“娘娘您可要想好了,老爺還在京城,就算是洛璟策被廢,您也不會有事的,孩子生下來或許還是一個依仗。”
宋黎雲隻猶豫了一刻,“本宮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一手将藥碗奪過來,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彌漫在口腔,卻遠遠不及宋黎雲心裏苦。
孩子,要怪就怪你爹,他自己做的孽沒有道理讓你我母子跟着受苦,娘也舍不得你,可娘更想回去,光明正大的回去。
一炷香後,宋黎雲精神好了些許,她讓春柯給自己梳洗打扮,換上了往日裏最喜歡的衣服。
做完這一切,便讓小太監去找洛璟策過來。
春柯也退了出去,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宋黎雲身體大好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洛璟策正爲了造反的事情焦頭爛額,得知宋黎雲找他,正想着通過宋家招兵買馬,可話沒說幾句,宋黎雲句句紮在他的心口上。
緊接着她沖過來對着他又打又踢,洛璟策一事沖動揮手,結果就是這一下,斷送了自己的生路。
宋黎雲倒地不起,血流不止,孩子就這樣沒了,是個成型的女胎。
宋黎雲傷心不已,不聽洛璟策任何解釋,将人趕走了。
等下人退下後,宋黎雲眼角的淚水也制住了,剩下的兩滴也被她擦掉了。
春柯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确定外面沒有人這才折返回來,一臉心疼,“娘娘節哀。”
“本宮沒事,讓你做的事你都做好了嗎?”
“娘娘放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安排妥當了,小公主不能白白就這麽沒了,總要讓洛璟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