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廷烨一邊思考手指一根接着一根的彈起又彈開。
洛嘉盛盯着他的手，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半晌，他眼前一亮，身子一僵，嘴巴張張合合，磕磕絆絆。
“你，你是太子哥哥？”
洛廷烨扭頭看了他一眼，“噓……”
“大家跟着我跑，千萬别跑錯了。”
姜苗邊跑邊喊，手裏還抱着一個小姑娘，一颠一颠的。
小姑娘大概四歲，趴在姜苗的肩膀上，看到身後有一大群人朝着她這個方向跑，還以爲是在做遊戲，高興的扯住了姜苗的頭發。
“嘶……”
姜苗疼得發顫，但是她不敢停下來，除了身上抱着的小姑娘，她手邊還有一個年紀更大一點的少年，大概八歲左右的樣子。
少年臉色漲紅，氣喘籲籲，體力似乎消耗殆盡了，但是他還在堅持。
因爲一旦停下來，等待他們的就是死。
身後的百姓也在堅持，再難也不能掉隊。
百姓們拖家帶口，面對匈奴人，他們心生膽裂，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亂跑。
這樣不行。
姜苗領着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後方，但是在戰區域還是有不少百姓被困在其中。
姜苗眉頭緊皺，得想個辦法把這群人引出來，而且還不會影響雙方作戰。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有序的敲鼓聲，是戰鼓。
她猛然想起之前，曾經看到過軍隊演練，由鼓聲控制騎兵，騎兵發放騎語引士兵改換陣型，那麽他們是不是也可以根據鼓聲指導騎兵，用旗子來引導百姓？
姜苗找到了姜謙，說起了她的計劃。
姜謙前腳給姜苗找來了三十人，後腳帶着人來到了高處，用玻璃廠制作出來的望遠鏡觀察着地形。
匈奴人擅長馬上作戰，但是他們不擅長陣法，唯一能夠打赢他們的就隻有陣法。
姜苗要了一些顔色鮮亮的布，綁在槍杆上，“三個人一組，一個人扛着槍杆引導百姓，兩個人喊口号，記住一定要跟着鼓點跑，讓你們往哪個方向跑，你們就往哪個方向跑，若是遇到匈奴人也不要亂。”
三十人記住了。
戰場焦灼，混戰在一起，受傷的往往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匈奴人殺紅了眼，漸漸的也脫離了隊伍，但是他們半點不怕，見人就殺，好像在享受這一場弑殺盛宴。
百姓的隊伍裏，一個少年拉着一個老人躲躲藏藏，眼看着到邊緣了，卻被匈奴人攔住了去路。
想後退，發現後面也有匈奴人。
“完了，跑不掉了，少爺我保護你，你跑。”
少年輕輕搖頭，“輝叔，沒用的跑不掉了，這可能就是我的命。”
老人老淚縱橫，少年眼裏滿是不甘。
匈奴人左右揮刀，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下，有百姓有晉軍，周圍屍橫遍野。
周圍全都是匈奴人，沒有退路了。
少年和老人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匈奴人舉起刀。
“駕……”
預料的痛苦沒有傳來，耳邊傳來呼嘯聲，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小女郎。
姜苗高舉着旗子，“不想死的跟着旗幟跑有序退出戰場。”
喊第一遍的時候隻有零星的百姓跟随，于是她又沖進去跑了兩圈，這次跟随的人多了許多。
少年和老人就是其中之一，少年幾次看向姜苗，想将她的樣子記在心裏。
洪大用望遠鏡看到這一幕，興奮的跺腳，“大郎君，有效果，女郎正在引導百姓有序的退場。”
姜謙轉頭吩咐，“快讓人去接應百姓。”
“是。”
姜苗在戰場裏三進三出，處在邊緣的百姓就被她引出了大半。
可是還有不少的百姓被困在中央。
人群中央，一個長相貌美的女子緊緊地抱着孩子，淚流不止，滿眼絕望，随着她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下，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這時，一個匈奴士兵沖到她面前高舉着彎刀，劈砍而下。
美貌婦人眼中揉雜着痛苦，卻也隻能低頭将孩子護在身下，希望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保護孩子。
除了厮殺聲，慘叫聲，周圍的一切顯得那樣的安靜。
“孩子，是娘對不起你，娘沒有保護好你。”
美貌婦人做好了命絕于此的準備，然而預料中的痛苦并沒有傳來。
隻見一個長得十分英氣的女子跨步來到她身邊，一腳踹飛了左右的匈奴士兵，然後一把将她連同孩子扯了起來。
“所有人跟着騎兵有序的退場。”
姜苗推了美貌夫人一把，“往那個方向跑。”
說着又伸手去拉其他跌倒在地上的百姓，百姓一個個被她拉了起來，或者被同伴拉了起來，順着她指的方向就跑。
美貌婦人也反應過來，順着姜苗說的方向跑，可她似乎常年不運動，很快就被人群扳倒了，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姜苗将她拉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把孩子給我。”
美貌婦人點頭，将孩子交給了姜苗，然後跟着她一起跑。
到了安全的地方，姜苗将孩子還給了她。
偶爾有匈奴士兵阻攔也被晉軍阻止。
很快，混雜在戰場上的百姓都被有序地引領出來，這時，戰鼓再次被敲響，不過不同于之前引導騎兵的旗鼓，顯得更加急促迅猛，且富有節奏。
葉将軍聽到鼓聲精神一陣，一改之前的頹廢，“兒郎們組成陣型，殺了這群狗娘養的。”
混亂的禁軍漸漸變得有秩序起來，四人爲一組，組成方陣，大陣包裹着小陣，進可攻退可守。
此舉擅長騎兵作戰的匈奴，防不勝防，不明爲什麽好砍的晉人變了。
後方的王充也察覺到了不對，“竟然想到了用方陣對付我們，真是太小看我們了！”
不要以爲他們什麽都不懂，不就是方陣嗎，破了就是了。
眼看着方陣有了效果，葉将軍點了最近的左将軍，“你我各領一隊人，從兩側出擊。
左将軍抹了一把臉，交戰以來，他們一邊要保護百姓，一邊還要防備着匈奴人心裏早就憋着一肚子氣了，“葉将軍你就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