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紀中帶來了皇城裏的消息,“陛下有意徹查葉家的案子,但是卻遭到了阻攔,眼下陛下也在猶豫,殿下如果想要趁此機會回京,怕是要再加一把力才行。”
葉家的案子,皇帝并不是不知情,他現在在猶豫。
若是葉家真的翻案了,史書上怕是會給他記一筆。
父皇有多在乎名聲,行宮的案子明明有可疑之處,福林公公都看得出來,可他卻将此事壓下了。
洛廷烨從小被當做君王培養,明白父皇的心思,無非是爲了天下安定,可身爲人字,被無情抛棄的時候,他也會難過。
洛廷烨收斂了心情,問道:“孤心中有數,歡都在宮裏還好嗎?”
“殿下放心,師傅派了袁立暗中保護公主,之前算計公主的人都被收拾了。”
歡都公主人緣好,又得皇帝的寵,是宮裏難得按照自己心思活着的公主。
風紀中眉心一皺,“近些日子求娶公主的人突然變多了起來,其中有不少都是世家子,甚至還有嫡支的人,可不知怎的,陛下反而不太高興。”
洛廷烨一針見血的說道:“父皇親近葉家,曾經對葉家落井下石的人慌了,誰提出迎娶公主,誰和葉家的案子有關。”
風紀中恍然大悟,“難怪陛下見了那些人後會大發雷霆,在禦書房裏摔了好些東西。”
他還以爲陛下是生氣他們結黨營私,卻不想裏面有這麽多門道。
殿下離開宮城這麽久,可要說陛下的心思,真是一猜一個準。
一直在旁邊充當隐形人葉少華諷刺道:“現在生氣了,早幹什麽去了?”
風紀中低下頭,不敢去看洛廷烨的眼睛。
洛廷烨知道葉少華有氣,即便葉家的案子有人落井下石,可若是沒有皇帝的示意,他們怎麽敢如此肆無忌憚。
他明白父皇這麽做的用心,可他不會像父皇那樣。
“我答應你,朝廷一定會還葉家一個公道的。”若是父皇不肯翻案,也不能操之過急。
這麽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刻。
葉少華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嘴角含笑,“你爹不肯翻案,你給我翻案也行。”
風紀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裏,怕是又要掀起血雨腥風。
洛廷烨思考過後,認真的點了點頭,“也行。”
兩者雖有不同,但他不在乎名聲。
“你先下去吧。”洛廷烨對着風紀中擺了擺手,他要想想回去的事了。
“殿下,出發之前,不下曾經召見了禮部的官員,似乎提到了楊家。”風紀中說着瞥了一眼葉少華,又會快速的收回視線。
葉少華臉上帶着笑,心裏卻将皇帝的八輩祖宗都罵了。
洛廷烨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嚴重暗含着警告,“行了,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人一走,葉少華拍桌而起,三步并作,兩步跨到洛廷烨面前,咬牙切齒的道:“這也就是你爹,換做旁人的爹,我早就把他腦袋擰下來了。”
洛廷烨臉上不見半點生氣,輕哼,“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去,看最後是誰的腦袋被擰下來。”
“……”葉少華運了運氣。
他要是有這本事還用得着在這裏跟他籌謀?
洛廷烨無視葉少華,雲淡風輕的道:“父皇多疑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你打了勝仗,他沉浸在喜悅之中,當然對你有求必應,可是日子久了,在他耳邊念叨的人多了,他也會多想。”
君王本就多疑,尤其是年歲大的君王。
“你也說了是日子久了,可是這才過了多久?”
葉少華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覺得有一大團棉花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還壓得慌,當真是憋屈極了。
父皇做的的确不厚道,洛廷烨看了一眼他那脹的鐵青的臉,語氣放緩,“知道你生氣,以後我自會想法子讓你出了這口氣。”
“這可是你說的。”葉少華冷靜下來,“現在怎麽辦?我一時半刻回不去,就算你讓我回去,我也不想回去,省得見到朝廷裏的那些酒囊飯袋腦袋疼,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砍了他們。”
他雖然不想回去,但是算算時間,洛廷烨也應該回去了。
“本來也沒打算待多長時間的,之前是怕打草驚蛇,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我自然要去京城走一遭。”
洛廷烨沒有明說他如何離開,但是聰明如葉少華怎麽可能想不到。
“你是打算藏在風紀中的隊伍裏回京,這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可回去之後呢?”
就這麽回去,不是明擺着給人當靶子嗎?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洛廷烨心道,八成是出事了!
葉少華砰的一下站了起來,“怎麽回事?”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傳令兵狼狽的趴在地上,“葉将軍,禹州城失守,王淵帶兵去京城了!”
“什麽?”葉少華震驚不已,“南宮純呢,我給了他那麽多武器,他不是說一定能夠守住禹州城嗎?怎麽會失守了呢?”
傳令兵跪在地上抹眼淚,“兩軍交戰之時,南宮将軍不敵王淵坐下大将,身中一劍,左副将爲了救南宮将軍慘死在陣前,禹州城軍心大亂,王淵趁機攻城,将士們奮勇厮殺,可仍舊沒能夠阻止匈奴人的大軍。”
葉少華神色頓時猛沉。
這時,一直低着頭的傳令兵突然動了動。
“小心!”
洛廷烨一聲怒喝,按住了傳令兵的手,輕輕一按直接卸掉了他的手腕,藏在袖子裏的袖箭便露了出來。
葉少華震驚,側身一躲。
營帳外的親兵聽到動靜跑了進來,按住了傳令兵。
傳令兵自知必死無疑,咬住了後槽牙,裏面的毒露了出來,當場毒發身亡了。
洛廷烨面色凝重,葉少華拔下射在輿圖上的袖箭,一股濃郁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
這是費了多少心思?塗了多少毒?就這麽想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