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潘掌櫃不明白。
“我當時也聽說，萬一消息是假的，若是貿然告訴了你們，你們豈不是虧了回頭我怕是要落得埋怨，這不我連方家人都沒告訴呢。”
論起親疏遠近，方家和她的關系算是比較近的，而潘家他們隻限于在生意上的往來。
潘掌櫃自然也聽出了将姜苗話語中的不高興和疏離，笑了笑，“我對你的幫助雖說沒有方家多，但是一直以來我可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沒有道理，有好事不告訴我一聲，不過我也能明白你的處境。”
他話鋒一轉讓姜苗原本準備好，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姜苗心裏多了幾分小心，“潘掌櫃能明白就好。”
潘掌櫃就笑了，“買地買鋪子的事情先不說，我家就有糧鋪，你鋪子裏的這些材料也都是從我家鋪子買的，這麽多回了，我可從來沒有給你漲過價，你怎麽有好的麥子不先給我呢？”
姜苗眉心一松，原來是沖着麥子來的。
“這你可冤枉我了，我一共就認識你這麽一個糧商，本來是打算賣給你的，可是突然收到了大哥的來信，他的同窗就是劉家的子弟，大哥信上已經答應了，要将所有的麥子賣給劉家，我這邊自然就不好再去找你了。”
潘掌櫃點頭，也不知道信沒信，“真的不能勻給我一些？”
姜苗面露爲難之色，“這青州三百畝地的産出，我已經和劉家的人簽了合約，他們的人早就在麥田邊守着了，别說是你，就連之前王縣令想要跟我買，我都沒有賣給他。”
眼看着潘掌櫃肉眼可見的失望。
姜苗罵了一句老狐狸，面兒上卻笑眯眯的說：“不過你也别灰心，青州的麥子已經預定出去了，但是我在豫州還種了一些麥子。”
“真的？”潘掌櫃激動的站了起來，原以爲這次要空手而歸，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獲，“姜老闆，我跟你直說了我這次就是爲了新麥種來的，你要是肯将豫州的麥子賣給我，我一定給你一個好價錢。”
“不過，我家在豫州種的麥子已經被我大哥以普通麥種的價格賣給了戶部。”
潘掌櫃表情一僵，“也就是說沒有了。”
“當然不是了，我家的麥子是賣出去了，但是當初我找到新麥種的時候，跟村裏人換了一些，他們也有種新麥種，如果你想今年就拿到賣種的話，我可以給你牽線，不過你能不能拿到麥種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潘掌櫃的心情起起伏伏，最後還是高高的揚了起來。
“這次說準了？”
“當然了，不過村裏人都知道我家的麥種賣了二百四十文一斤，你如果想要收購的話，在這價格上怕是還要再高一些。”
潘掌櫃咋舌，二百四十文一鬥，這價格也太高了吧。
難怪姜苗甯願将麥種賣給劉家也不願意給王縣令了，除了劉家沒人會給這麽高的價格。
潘掌櫃權衡了一下，雖說這個價格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但是他也有心理準備。
他來找姜苗讨要麥子，不是爲了放在糧庫裏售賣，而是爲了給自己家購買麥種。
如果産量真的能夠達到五石一上，别說是二百四十文，三百文他也能接受。
不過話說回來了，他能夠接受，不代表其他人家也能夠接受。
所以這件事他要回去和人商量商量才行。
臨走之前，潘掌櫃找姜苗要了一封介紹信。
姜苗痛快的給他寫了一封信，讓他到河灣村找姜凡。
潘掌櫃收下了介紹信，懸着的心也落下一半，“姜老闆你可真是個有福氣的人，竟然找到了這麽多産量高的麥種，我潘家經營糧鋪生意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從來沒聽說過哪裏有産量這麽高的麥種，不知道你是從哪裏找到的。”
姜苗看着他，微微一笑。
洛廷烨說了，解釋不了的事情就笑。
潘掌櫃愣了一下，搖了搖手，“罷了罷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不過我還是建議你躲一躲。”
“爲什麽要躲？”
潘掌櫃驚訝的看着她，“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捅了馬蜂窩嗎？你在青州置辦了這麽多産業，已經嚴重危害到了青州本地家族的利益，他們能夠放過你嗎？要我說你不如退一步将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一部分，這樣大家都好。”
姜苗有些不高興，“吃進去的東西，哪有吐出來的道理。”
況且，她連楊家都不怕，爲什麽怕比不上楊家的幾個小地主？
潘掌櫃見她不聽，給了她一個好自爲之的眼神，便施施然的走了。
正午時分，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不多時，綿綿的細雨輕落而下，整個青州城都彌漫在薄霧之中。
街道上人影罕見。
就在這時，一輛行駛極快的馬車急吼吼地朝着城門的方向駕駛而去，在馬車後面還跟着四名騎馬的護衛。
四名護衛皆是膀大腰圓之輩，腰間别着長刀，長相兇神惡煞，一看就是練家子。
華掌櫃手裏托着茶杯，不斷的用杯蓋撇着浮沫，卻半點沒有要喝的意思。
這時，他的目光鎖定在樓下，對面的甜品軒有人露出了小腦袋，好奇的對着馬車離去的方向打量，愁眉緊鎖。
華掌櫃目光一落，關上了門窗，轉身走向室内。
雨點連成線，密集地下成白茫茫一片。
姜苗也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楊家的人去幹什麽去了，有什麽事兒比打赢我還重要。”
“女郎，您不是說這樣挺好的嗎？難不成您還希望楊家跑過來對付你啊？”
“當然了，他不出手我怎麽報複回去，現在所有人都在盯着青州，而我又是種出新麥子的功臣，楊家的人敢出手對付我，自然不會有人放過他們。”
藍心皺眉，“您難道就不擔心等新麥子的事情過去之後，楊家的人會對你伺機報複？”
姜苗搖頭，“最遲兩年，最多三年，事情就會有着落，到那個時候你覺得我有什麽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