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族長當即讓下人去通知各房的戶主在祠堂開會。
很快,錢家的人就齊聚祠堂,氛圍不太融洽。
錢族長簡單的說了事情的經過,猛地一拍桌子,“早就跟你們說過了,這段時間不要惹事,可是你們偏偏不聽,這次竟然還鬧到了公堂之上,你們不要臉,我還要呢。”
錢父老臉一紅,不甘心的開口,“族長,本來我是不打算鬧的,可她打了我兒子,打了我兒子就是不把錢家放在眼裏,要是不給她一點顔色看看,外人怎麽看我們錢家?”
他試圖獲得族中兄弟的支持,可所有人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有幾個還鼻孔朝天的冷哼。
錢父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錢族長一邊憤怒的瞪着他,一邊杵了杵拐杖。
前段時間,鬧出來的僞造功名一事就是錢精明挑的頭,此次又是他調戲人家不成,鬧得人盡皆知日,丢盡了錢家的顔面。
錢族長臉色非常的難看,唾沫星子恨不得噴在錢父的臉上,“我之前早就提醒過你,要好好的調教調教你兒子,不要整日遊手好閑,你們家有多少家業都不夠他敗的。”
錢父撇了撇嘴,覺得族長站着說話不腰疼,他的幾個兒子不是讀書有出息就是做生意有出息,他當然說什麽是什麽了,可是他隻有精明這麽一個兒子,以後還指望着他。
“族長說的是,要不是你們家精明,我兒子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之前就黃了一回,這次又被你家兒子給攪和黃了,你家兒子娶了媳婦兒倒是不愁了,我家兒子還沒娶親呢。”
話落重重的拍了兩下椅子,眼眶通紅。
“老七,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們家兒子娶不上媳婦兒,關我家兒子什麽事?這次他還被打了呢,你當叔叔的不說,幫你侄兒出口氣,怎麽能反過頭來埋怨他呢?”
“我就差打他了。”錢七爺怒哼一聲站了起來,氣鼓鼓的盯着錢父。
錢父吓得後退了兩步,“你,你幹什麽,老七,難不成你還想要在祠堂打人嗎?”
“打人?我早就想打了,六哥你要是不會教兒子,我替你教育教育,要我說錢精明就是欠揍。”
這話得到了祠堂内不少人的認可,一直認爲錢精明太作了,打一頓才好。
錢父見他們一個個的點頭,氣得發抖,“你們可都是看着精明長大的,現在他遇到麻煩了,你們不說關心,他怎麽能夠反過頭來指責他呢?他可是被人打的半死,大夫說了他半年都下不來床了。”
他兒子被打了,他們不關心反而指責他兒子,這還是當兄弟的嗎?
“他活該。”
錢七爺往地上啐了一口,“他要是不招惹人家,人家能打他嗎?”
“那是……那個人胡說。”錢父臉上滿是憤懑,“我問過精明了,精明說他隻是想請人家吃頓飯,談談合作的事,誰知道話沒說兩句,那丫頭就動手了,她還把我家精明打成重傷,那可是重傷,差一點連命都沒了。”
“活該。”錢七爺臉色脹得通紅,單手插着腰,“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好端端的他跟人家談什麽合作,人家甜品軒的生意如日中天,用得着跟他合作。”
“……”
“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想要動粗,沒想到人家還手了,要我說打他一頓也好讓他長長教訓,也省得在外面惹是生非,最後反倒讓别人背鍋。”
錢七爺之前爲了贖出牢裏被關押的兒子,賣了整整三百畝的田,一小半的積蓄都沒了。
他們家這麽慘,錢精明一家卻跟沒事人一樣,這讓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更不用說他小兒子的婚事都被影響了。
要不是錢精明現在下不來床,他真想把那臭小子拉起來揍一頓。
錢父也來氣了,“老七,你怎麽反倒向着外人說話呢?”
“我是就事論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族中還有不少人偏幫錢七爺,幾乎是以壓倒性的優勢碾壓了錢父,把他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夠了。”
錢族長忽然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壺茶盞落地即碎,祠堂都安靜了下來。
“吵夠了沒有,祠堂重地可不是給你們吵架的。”
錢族長忽然歎息一聲,“縣丞剛剛派人送來了消息,這件事情鬧得不小,現在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論這件事情,我看還是讓精明去莊子上養一陣子吧。”
去莊子上修養,相當于關禁閉了。
錢父萬萬沒有想到,到頭來,竟會是這樣。
“精明的公道就不讨了嗎?”錢父的話還沒嘀咕完。
“嘭”的一聲,錢族長站了起來,桌子上的茶具跟着震了震,“要不是他,事情也不會鬧得這麽大,你還想着爲你兒子讨公道,實話告訴你這個姓姜的姑娘她哥哥前段時間在大殿上做了一篇文章,得到了陛下的贊賞,陛下還賞賜了他一枚出宮的令牌,據說就連歡都公主對他都青睐有加,成爲驸馬考中狀元幾乎是指日可待,到那個時候,姜姑娘就水漲船高,你還敢找她讨回公道,人家不找你算賬就不錯。”
得知人家姜謙入了陛下的眼,錢父臉色像是吃了死蒼蠅一樣難看。
本來還想借住錢家的勢力壓人,結果人家突然就有靠山了。
這種不能欺負人家的感覺真的挺憋屈的。
錢族長站在祖宗排位前,嗓音沙啞,“這天下終究是皇上說了算,楊氏家大業大,我們比不了,錢家好不容易才能夠有今天的地位,絕對不能中道崩殂,誰要是敢斷了錢家後生的路,我就把他逐出宗族。”
逐出宗族意味着死了之後都不能入祖墳,百年之後也不會有人拜祭,甚至說如同浮萍一般随處漂流。
就連河灣村的姜氏族人都害怕離開宗族,更不用說錢家了。
錢父低頭不語,臉上滿是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