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肥的肥肉有兩三指寬,再不就是一指、一指半寬,肥瘦相間的。
這樣的肉在這邊可買不着。
唐梅嘴裏不争氣地冒起了口水。
“不知道你跟爸愛吃肥的還是瘦的,就都拿了一些。”
傅璟佑緩了緩,又解釋說新鮮豬肉不好存放,也不好帶,所以才做的臘肉。
讓他們也嘗嘗南邊的風味雲雲。
“瞧你這謹慎小心的模樣,還把自己當外人了不成?”
唐梅轉過眼看他,沒好氣地笑。
“得虧你是夜裏來,要是趕上白天,叫外面那些鄰居知道你提的這一大箱子都是肉,别人指不定怎麽羨慕。”
說罷,唐梅又唠叨了幾句:
“你先吃着,我把這收拾收拾,一會兒給你鋪床去,今晚先好好歇着。”
“好。”
傅璟佑點頭。
也不知道北方這邊有沒有臘肉這些東西,他額外補充了一句:
“姨媽,臘肉找個通風的地兒挂着就行,放不壞……要吃了就切一塊下來煮,或者切片炒着吃都行。抹的鹽多,做之前要先泡一泡。”
“行,知道了……”
唐梅來回幾趟把肉挪去院裏廚房。
“你說你們,有點啥好東西都往這兒拿……我跟你們爸還能動呢。”
傅璟佑笑了下,低頭專注吃面沒說話。
不知是不是吃了熱湯面條的緣故,聽着唐梅模模糊糊地唠叨,他胸腔裏有些發熱。
真好。
叔嬸家對他們好,嶽家對他們也親善。
真好啊。
吃完飯把碗送回廚房,傅璟佑要洗,唐梅沒讓,推着他讓回屋坐着。
兩天的火車,傅璟佑确實有些疲累,就點頭應了聲:
“姨媽,我歇哪個屋?你拿了褥子,我自己鋪。”
廚房裏還得忙活一陣兒,唐梅沒把傅璟佑當客,直接帶他穿過正廳開了一扇房門。
唐梅從櫥子裏抱出褥子和燈芯絨床單。
“這是小寶以前的房間,你安心住着,别覺得不自在,都是自家人。”
“好。”
“熱水馬上就好了,你先弄着。”
“嗯。”
傅璟佑不是話多的人。
考量他長途過來,身體疲累,唐梅也就沒纏着他說話。
把先前陸淼在家使的臉盆、毛巾都收出來放在洗手間裏。
正廳爐子上的水好了,唐梅一并拎去洗手間,出來時喊道:
“小傅啊,洗漱的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在樓梯拐角下面的小屋,你弄好了以後記得去洗,免得水冷了。”
“好,我就去。”
唐梅又去廚房接着忙了。
傅璟佑很快鋪好床鋪。
洗漱的牙刷毛巾都有帶,有之前在津門駐紮幾月的學習經曆,傅璟佑對城裏的一切還算熟悉。
輕車熟路洗漱完,把毛巾挂好,又把兩個盆疊起來放去角落。
傅璟佑路過正廳又倒了一杠子熱水,喝着暖和身子。
唐梅還在廚房裏忙,他沒去打擾,端着熱水缸子回了房裏。
原本以爲到了一個全新陌生的地方,怎麽也要翻來覆去半宿才能入眠。
可是想着這是曾經妻子的房間,妻子的床,身心仿佛籠罩上一層安全感。
傅璟佑躺進曬得松軟的被子裏,腦袋一沉,很快睡熟過去。
一夜深眠無夢。
清早,傅璟佑眼眸緊閉,還睡着,翻身間,橫在被子外面的結實手臂虛空撈了一下。
撲了個空。
傅璟佑愣了愣,又摸了摸。
确定身旁沒人,他蓦地坐起身,清醒過來。
陸家的格局特殊,最外間是廳,而後才是房間和上樓的樓梯。
陸淼的房間早上背陽,窗戶開在側面,看不見院裏的情況,但是依稀能聽見唐梅的聲音。
好像是在院裏跟鄰居唠,說昨天夜裏下雪了什麽的。
傅璟佑起床收拾了一下,站進正廳,果然就看見外面銀裝素裹的景象。
才一宿的功夫,外面積雪就沒過了腳背。
唐梅正在院裏鏟雪。
傅璟佑去洗手間草草接水摸了一把臉,出門接了唐梅手裏的鏟子。
“小姨媽,我來。”
唐梅笑了笑,順勢把鏟子給了他。
隔着一堵三米多高的院牆,隔壁鄰居問:
“唐梅同志,咋?家裏來客啦?”
“哈哈,是,是我們家女婿,昨兒夜裏才來的。”
唐梅和鄰居大大方方唠了起來:
“啥?寶丫頭結婚了?嫁的哪兒的人?你嘴可真嚴實,跟陸校長兩個一點風兒都沒透出來!”
唐梅笑說:“這不是地兒遠嗎?要是近,咱們鄰裏的,怎麽也要擺一桌子菜,請大家夥兒過來唠一唠不是?”
“呵呵,是……”
隔壁鄰居跟着笑。
不出半個小時的工夫,胡同裏寶丫頭嫁人的消息,就傳得家喻戶曉。
陸淼下鄉太久,這幾年又沒回來。
她的名字從衆人視線裏淡去,巷子裏就有人打聽,是哪個寶丫頭。
一聽是陸校長家的陸小寶,整個胡同,連帶隔壁胡同都開始議論起來。
結婚可不是小事,這事兒之前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好熱鬧的人都開始猜。
早聽說過有參與下鄉建設,被糟//蹋的姑娘,陸校長家的寶丫頭,不會也那啥了吧?
婚娶婚嫁是喜事兒,要不然能瞞得這麽嚴實?
聽說陸家的那個女婿也來了。
胡同裏不少人都好奇,強了陸校長家女兒的人到底啥個樣?
陸校長心高氣傲,那麽好面兒的一個人,能容忍得下去?
胡同裏衆說紛纭,有些好事兒的人,已經兩手揣進袖子裏,上陸家那塊兒看熱鬧去了。
彼時傅璟佑熱得一腦門汗,剛鏟完院裏的雪。
院外門前還有厚厚的一層,怕雪化結冰,回頭進出摔着人。
傅璟佑脫了厚棉衣,一身熱氣地提着鐵鍬到門外“吭哧吭哧”幹了起來。
他生得人高馬大,薄棉褂下面,兩臂肩頭鼓鼓囊囊繃起健碩的肌肉,人看着俊朗非凡,幹起活兒來也絲毫不含糊。
瞧那一鐵鍬拿去,直接把底下的結起的冰層都給鏟沒了,一下頂别人好幾下!
過來看熱鬧的人止住腳步,都愣了神。
這是陸家的女婿??
會做那種偷雞摸狗、強人所難的事兒的,不應該是那種猥瑣之徒嗎?
這挺拔結實又俊朗的年輕後生,咋看咋都是好小夥兒一個,哪裏猥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