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甲魚。
過去聽說過大補,村裏人不是沒嘗試過。
可不管怎麽做,怎麽都腥。
除了魚的那種特有的腥味,還有深層淤泥的腥味。
費了勁,又費了油鹽做出來,不舍得浪費那口油,想忍忍吃下去吧,含進嘴裏也受不了那個股味道,忍不住地要吐出來。
可是傅家席上的就不一樣了。
不僅不腥,湯喝着清甜,肉吃着還Q彈,味道好着呢!
“這是怎麽做的?好吃呢!不比那個大骨頭湯差!”
“是,你看,這裏面放了好些姜,還有這個,這是香葉吧?”
桌邊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坐在一起,和善地偏頭唠着。
傅家席面擺得闊,過來參加周歲禮的,就沒有不誇的。
臨了散席,幾盒送客的鞭炮放出去,還有不少人留下問桌上的甲魚湯是怎麽做的,又是誰做的。
得知是陸淼做的後,都誇陸淼手藝好,問詳細的做法。
屋裏有人幫着帶娃,陸淼跟陳桂芬一起給要走的客人包紅雞蛋。
聽見誇她廚藝好的,陸淼差點沒笑出眼淚。
她廚藝好個鬼哦!
也就是知道那麽點做飯的小竅門。
不過話說回來,有了大寶二寶後,她每天鑽研給寶寶們做愛吃、适口又好的輔食,做飯的手藝确實增進了不少。
“甲魚處理起來也沒有那麽難,把肚子裏的油都摘幹淨,要煨湯,就焯過水後加熱水煨。”
“有姜的多切點姜片放進去,沒姜的就放點香葉,丢幾粒花椒……”
大家都想知道,陸淼也沒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說了:
“這些東西啊,副食品站賣得都便宜,花個幾分錢買回來一小兜,能用好長時間!”
“哈哈,那行,回去就按照你說的法子試試!要是能成的話,以後可就有口福咯!”
甲魚鄉裏好弄,有時候清理水溝都能鏟出來一兩隻。
要是能把做甲魚的這個手藝學到,以後家家戶戶桌上可就多了一道不要錢的葷腥了!
陸淼笑着點頭:
“行,回去都試試吧!把肚子裏的東西摘幹淨,焯過水後,醬着燒着都好吃!”
“嘿嘿,行嘞!”
送走村裏那些長輩們,陸淼喊着耿曉雲她們先别走。
她進屋收拾了一通,挑着桌上餘下的葷腥菜啊的,裝了一大海碗端給她們。
讓她們拿回知青點,回頭熱一熱吃。
日子過得艱難,這個時候沒人會嫌棄酒席剩菜什麽的。
耿曉雲怪不好意思的:
“别個人來都拎了東西來,就我們空着手……這咋還好意思往回拿呢?”
陸淼嗔怪瞪她:
“拿着吧,夏夏還喊你一聲大姨呢!”
而且她是怎麽醒過來的?
不全靠她送來的那支參?
大家夥兒心裏都清楚,陸淼也沒點破。
給裝了一碗菜,又招手喊耿俊豪等一等,拿了幾個饅頭塞了過去。
飯桌子上考慮不少知青是從北邊來的,更愛面食,陸淼起了大早,跟田桂花一起和面蒸了一鍋饅頭。
給耿曉雲裝的菜,那是拿回去知青們一起吃的。
這幾個饅頭才是單獨給他們姐弟兩個的。
“謝謝小貓姐!”
耿俊豪耳尖通紅。
陸淼擺擺手,輕笑道:
“快回去吧!下午還能歇半天。”
一如耿曉雲把陸淼當妹妹看待,陸淼也将耿俊豪當弟弟對待。
“嗯!”
送走所有客人,陸淼回到屋裏,從陳桂芬懷裏接過二寶,開始料理自家人的事兒來。
“叔和嬸嬸坐會兒吧!剛才一直在忙,我把桌子收拾收拾,咱們也坐下吃飯了。”
陳桂芬麻利挽起袖子,說:
“你抱着妹妹坐會兒吧,這兒我來收。”
“那一起收。”
陸淼哼哼笑,眉眼彎彎很是溫柔:
“就是我一隻手,嬸嬸别嫌我慢。”
賀宏進突然打趣插話:
“你個炸藥包,誰敢嫌你啊?”
陳桂芬回頭嗔怪瞪了賀宏進一眼:
“你這個人,就是管不住嘴!”
賀宏進呵呵笑,拿着桌上剩下的豬耳朵,沖傅璟佑問:
“有沒有酒?咱爺幾個坐下喝一盅。”
“酒有。”
傅璟佑點點頭,目光轉向陸淼。
陸淼失笑晃晃腦袋:
“看我做什麽?叔都開口了,我還能不讓你喝?”
傅璟佑也笑,搓搓後腦勺去屋裏拿酒和酒盅。
兩張桌上剩下的菜,挑好的拼了幾盤。
廚房還有給自己人預留的菜,陸淼幫着收拾了一下,二寶眨巴眼睛,嬌滴滴鬧騰得直哭。
想是困了。
陸淼沖了一小瓶奶,抱着二寶哄睡。
等把二寶哄睡着放回搖床,她踱步出來系上襜衣,頂替了廚房裏田桂花的位置:
“二嫂,你也上前面去歇會兒吧,剩下的我來。”
“也不剩什麽了,我再炒兩個菜就好了。”
“不剩什麽了,就這點事兒你還不讓我幹?”
陸淼失笑,把田桂花往廚房外面推:
“去吧,條台上有杯子,你自己拿了倒水喝,我就不去給你倒水了!”
“瞧你說的什麽話?我七老八十了?還要你給我倒水。”
廚房空蕩起來,聽着堂屋傳來的低笑話聲,陸淼彎彎唇,也笑了起來。
早上三四點就起來做準備,這個點兒她也累得不行。
放在從前,她指定撂挑子不幹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心态仿佛發生了變化。
溫馨團結又有愛的家庭氛圍,她真的好愛好愛……
快速炒了一份蒜薹炒肉,一份西紅柿炒雞蛋,陸淼利落裝盤端上桌。
彼時一家人在桌邊坐齊,時間已經将近下午六點。
外面橙色霞光布滿半邊天,屋裏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紅光滿面的。
不僅心态端正,更因爲眼前的幸福家庭和有滋有味的美好生活,對未來充滿激情和幹勁。
陸淼深受感染。
傅璟佑和賀宏進、賀二哥慢吞吞地邊喝邊唠。
陸淼則挑着愛吃的,快速吃完飯下桌替換了田桂花。
讓田桂花上桌吃飯,她去看着大寶和敏傑。
敏傑已經四歲多了,是處在一個全新的淘氣時候。
小家夥兒長得也結實,就是黑。
以前是因爲住在煤炭廠,身上總髒兮兮的,
這兩年田桂花收拾得仔細了一些,他身上幹淨不少。
不過皮膚上的黑,應該是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