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分青紅皂白就一棍子打死一片人的人,就算是理論,又指望跟她們講出什麽道理呢?
不是純粹爲難自己嗎?
陸淼改拉爲牽,牽着任冰心的手晃了晃,笑容果敢純粹:
“與其浪費時間跟她們掰扯,還不如咱們自己好好表現,到時候名利雙收,任冰心你就想吧!難道就覺得不爽嗎?”
任冰心噘嘴微微怔愣,腦海裏設想一番後,忽然豁然開朗。
她笑着跟上陸淼的腳步,“淼淼,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挺爽快的!”
陸淼也笑:“那還墨迹什麽?快點的吧,一會兒到打谷場都搶不到陰涼地兒!”
“诶!”
……
陸淼耐心不多,但她識時務,所以搓草繩時格外沉得住心。
平時任冰心她們誰在身邊,她偶爾還會偏頭跟她們聊上兩句,趕上一個人時,她就自己想自己的事,低頭一門心思的幹活兒。
陸淼靈動嬌俏,模樣俏麗的丢在人群裏也十分顯眼,這時候的鄉下其實很忌諱她這種類型。
加上忙活時她總戴着口罩,很少主動跟人搭腔,讓一側一起幹活的社員心裏莫名有種城裏人高人一等,瞧不起鄉下人的既視感,所以即便對她好奇,那些人也不會貿然上前搭話。
陸淼對此不知情,就算知情也不在意。
這些人對她根本就不了解,隻因外貌表象就否認一切,哪怕她爲人處世再完美,也依舊會被否決,既然如此,何必在意庸人自擾?
幹活熟能生巧,加上沒有人過來打擾,陸淼專心緻志,工作完成度更高,不僅擰草繩的速度提上來了,擰出來的草繩更是又結實又勻稱整潔,連路過打谷場的婦女主任見了,都忍不住上兩句:
“陸知青,手腳麻利得咧!你們大家夥兒快瞧瞧,這擰的草繩多好啊!”
周邊一同幹活的大嫂子、小媳婦們都轉過頭來,有笑着附和說确實好的,當然也有表面說好,心裏覺得瞧不上的。
畢竟隻是擰草繩而已,結實不就行了,要好看有什麽用?
再說這活兒也沒什麽太大的技術含量,要說誇獎,大概也隻有幾歲的小孩才需要誇。
婦女主任哪裏會不懂這些?說這話,不過是爲了更好地促進知青和生産隊的和諧罷了。
陸淼被誇時沒有竊喜,被異樣目光打量時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憤怒和不适,她平靜謙虛的态度很得婦女主任的青睐。
婦女主任笑呵呵的,又勉勵了她幾句才提着尖擔忙活别的事兒去了。
注視婦女主任離開,陸淼拉下口罩抹去臉上悟出來的汗漬,拿起腳邊的玻璃瓶喝了兩口水,酸酸甜甜的梅子水解了不少暑氣。
推着寬大帽檐看天色,陸淼暗暗預估還要幹多會兒才能下工回
知青點,正在這時,身邊忽然傳來一道不善的聲音:
“不就是搓草繩嗎?還能搓出花來不成?就這還值得誇?”
開口說話的隊裏馬記分員的女兒,馬甜棗。
馬甜棗十六七歲的年紀,梳着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墜在胸前,她毛發旺盛,不光頭發濃密厚重,眉毛也十分濃密,整張面孔濃眉大眼的不屬于驚豔人的一種,但是越看越耐看。
陸淼認得她,是因爲之前跟顧瑩一起下地幹活時,顧瑩帶她認過人。
馬甜棗這麽明顯的敵意,陸淼不是聽不出來,她擰上瓶蓋,小幅度舔舐了一下沾了水漬的唇瓣,笑眯眯地說:
“那怎麽着?不論值不值得誇,也沒見着婦女主任誇你啊。”
平時出門甭管幹活還是什麽,她防曬措施都是往全面了做,在一衆年長或年輕的嫂子、媳婦面前,她模樣是最白淨靓麗的。
今天天氣熱,她口罩戴了一上午,這會兒摘下來,平時紅馥馥的嘴唇顯得愈發紅潤,襯得一張小臉白得險些發光。
哪怕人群裏有幾個不服她的,這會兒見了她這副摸樣,心裏也都忍不住感慨一句她會長。
馬甜棗也正爲這個生氣。
之前來的那些個女知青倒也引起過一陣風波,可那些女知青都是老實本分的,沒過多久就融入了隊裏,偏就這個陸淼……
論長相,馬甜棗無話可說,可這人都來村裏個把月了,村裏那些和馬甜棗一起長大的竹馬夥伴背地裏,還是會對陸淼偷偷側目打量,這讓馬甜棗很不服氣。
馬甜棗自知樣貌趕不上陸淼,可在生産隊裏,她也算是頂頂出挑的,而且即使前後村雖然沒有同村通婚的慣例,可同村、同生産隊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小夥伴,過往裏哪個不是對她格外關照?
現在可倒好,不僅竹馬夥伴對她沒有以前不親近,連帶婦女主任都對陸淼贊揚有加,這讓馬甜棗更加不服氣。
“光看外表模樣有什麽用?這草繩啊,就跟人一樣,别是空有其貌,實際怎麽樣,結不結實還真不知道呢!”
馬甜棗不屑哼笑,“你說是不是?陸知青。”
陸淼知道馬甜棗在找茬,但她并不生氣,如果這麽輕易就被激怒,然後互撕,那才是拉低她的逼格。
而且“空有其貌”,某些角度來說至少肯定了她的顔值不是嗎?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不過雖然外表光鮮沒什麽用,可誰又不喜歡錦上添花呢?”陸淼淺淺一笑,又故作驚訝猶疑地看向馬甜棗,“甜棗同志,你不會沒體會過‘錦上添花’的感覺吧?”
她沒生氣,可是她記仇。
馬甜棗諷刺她空有其貌,那就别怪她反諷她長相普通了。
馬甜棗急了,摔了手裏稻草,瞪眼睛沖到陸淼跟前,“什麽錦上添花不錦上添花的,别扯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有本事就來比試一下,看看到底是你搓的草繩結實,還是我搓的草繩結實!”
“比試就算了。”
陸淼拍拍褲管上的灰塵,摘下草帽卷着帽檐充當扇子扇了扇,一臉真誠無辜,“我輸了沒什麽,可是如果甜棗同志輸了的話,就不太好看了吧?”
“我怎麽可能會輸!”
馬甜棗險些被氣笑,她從小在鄉裏長大,别說是搓草繩了,地裏的活兒她從六歲就開始幹,怎麽可能會輸給陸淼?
“你到底比不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