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得先生之稱。”
林北擺擺手，不敢接這個稱呼。
“先生之言，乃開派宗師之言，直指宇宙大道，當的先生之稱。”
韓非對林北說道。
可以說，林北教他辯證法，已經算得上他的老師了，所以在說這話的時候，也用上了弟子的禮儀。
對此，林北無奈，道：“好吧，随便你們怎麽稱呼了，我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所論述的也是他們的思想，在他們面前，我也不過是一名學生。”
韓非和衛莊對視一眼，都隻道林北這是自謙。
若他是論述的别人的思想，爲何相關的論述他們沒在諸子百家的著書中看到？
可以好不吹牛的說，他們一個儒家學生，一個鬼谷傳人，都将諸子百家的學說看了一遍，也就道家的老子莊子等聖人的言論有這樣的思想萌芽，可是林北最後的那種準确和嚴謹的定義和總結，他們根本沒有聽過。
所以隻當林北在自謙。
韓非和衛莊很早就認識，算得上好友，所以在叙舊之後，兩人就繼續和林北探讨起來，這次衛莊帶來了鬼谷的思想，讓三人的思想碰撞更爲激烈。
紫女和弄玉在一旁已經完全聽不懂了。
隻能在三人說得口幹舌燥的時候，給三人倒酒。
他們聊着聊着，聊到了韓國的問題。
在韓非和衛莊的心中，都想韓國變得更好，所以在和林北交流的時候，兩人都是有意無意将話題往韓國的問題上帶。
林北自然察覺到了這個情況。
但是，韓國現在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隻要有醫術足夠高明的醫生，還有足夠長的時間，是能夠醫好的。
可問題是，現在的韓國，根本沒有醫術高明的醫生，也沒有足夠長的時間，秦國可是虎視眈眈已久，曆史上秦國率先滅掉的就是韓國。
除非像林北這樣超規格的人幫忙。
他倒是能保住韓國。
可是林北爲什麽要保護韓國呢？
他又不是韓國人。
所以，别指望他。
聊到後面，韓非和衛莊見林北對改變韓國沒什麽興趣的樣子，便沒有強求，而是兩人讨論起來。
用的林北教的辯證法，抽絲剝繭，一點一點地把韓國現在存在的問題剖析出來，兩人越讨論，神色越絕望。
說到最後，韓非停住了話頭，拿起紫女早就倒好的酒杯一口飲盡，默默坐在那裏不說話。
衛莊面色僵硬，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現在韓國的問題，表面上是姬無夜的夜幕，其實是階級的問題。”
他看着韓非，繼續說道：“所以光是除掉夜幕，依舊改變不了韓國的處境，因爲姬無夜代表的是一個階級，而這個階級的最強者，就是……韓王！”
除掉姬無夜，還會趙無夜，張無夜……
紫女在旁邊聽了這麽久，雖然前面的很多話都聽不懂，但後面韓非和衛莊讨論的問題，她還是能聽懂的。
此時聽到衛莊的話，不由蹙眉道：“如果能将姬無夜取代，你們兩個中的一個，成爲新的大将軍，不是就能避免夜幕之類的組織存在了嗎？”
韓非苦笑，看着紫女說道：“這不是夜幕存不存在的問題，而是以姬無夜等爲代表的舊貴族該不該存在的問題。”
“這……”
紫女面色微變，朝弄玉看過去，低聲道：“去門口守着。”
弄玉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見弄玉在門口把守，紫女才松了口氣，現在談論的話題，可不能讓其他人聽了去，不然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殺頭之罪。
衛莊道：“所以我們想要讓韓國變強，就必須鏟除韓國現在的舊貴族，建立新的秩序。”
“這都不是在國家身上割肉那麽簡單了，而是要在韓國這個病人的身上挖出骨頭，讓它長出新的，更強的骨頭。”韓非說道。
他撓着頭發，隻覺得痛苦至極。
這話說的簡單，但一個不慎，就會讓韓國走向死亡。
衛莊看向韓非，也不管現在是在紫蘭軒了，其實他們所在的這間屋子，除了隔壁的一間房，再也沒有其他人，十分安全。
隻聽衛莊說道：“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當上韓王……”
然後衛莊再如紫女所說，替代姬無夜成爲韓國的新任大将軍，屆時，擁有掌握軍權的衛莊就能配合韓非進行改革。
韓非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其實都不用思考，聰明如他就知道，隻有這個辦法能拯救韓國了。
但他是想當韓王就能當成的嗎？
在他前面，不說幾個姐姐，就還有韓太子和韓宇等兄長，其他人叫他九公子，就是因爲他是韓王的第九個兒子。
韓太子早就被立爲太子，隻等現今的韓王退位或者駕崩，就能立刻成爲新的韓王，而他韓非，根本沒有資格繼承韓王之位——
除非排在他前面的幾個兄長全都死了……
搖搖頭，韓非面無表情地對衛莊說道：“此事休要再提，我今日隻是過來喝酒的。”
衛莊看着韓非，眼神并沒有意外。
他是知道韓非的性格的。
心中歎了口氣，他也沒再對韓非說什麽。
現在的确不好談論這些事情。
不過……
衛莊看向林北，問道：“先生，你怎麽看我和韓非談論的事情？”
林北微微一笑，道：“我覺得，要是韓非成爲韓王，你成爲大将軍，是能夠帶領韓國走向強大的。”
衛莊看着林北，沒有說話，等着後續。
他知道，後面的話才是關鍵。
“但是，你們沒有時間了啊。而且你們的改革是要推翻舊貴族，是要流血的……就算你們到時候取得了政權，韓國也會達到最弱的時候，我要是秦國，是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攤攤手，林北如此說道。
韓非在旁邊喟然一歎，他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才在不久前對林北說，“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改革時機。”
已經成長起來的秦國，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韓國變強，那位野心勃勃的秦王，将在他們奪得政權的那一刻，将秦國的鐵騎開到新鄭的城牆下。
衛莊臉色很難看，好一會兒，他才不甘心地說道：“秦國大勢已成矣……”
(本章完)